第十四章 春兒jiejie

    “爹你瘋了？打壞了荏兒，他還怎么登臺？”

    “你看看你們，都是你們護著他，他還想登臺？”干爹生氣的大嚷。

    干娘也趕緊上前去奪過干爹手里的笤帚，扔在炕上。

    “他爹，別生氣了，是我沒管教到，怪我，別打了，打兩下就行了。往后我管保不讓他們偷懶了?！?/br>
    干爹嘆口氣，不言語了，坐下生氣。

    “我沒出去瘋跑，我和弟弟是去找孫先生學寫字去了?！蔽铱拗f。

    “啥？學寫字？學那干嘛？你不學你的手藝，誰找你教書去？”干爹更生氣了。

    “我不教書。孫先生說了，窮人讀書才能翻身，才能不受人欺負，不做牛馬。”我忽然想起來孫先生和我說的話。

    “他教我們寫名字了?！毙l(wèi)苒也哭著說。

    干爹不言語了，看著我們。

    干娘和jiejie也愣了神，我說的話她們從來沒聽說過。

    我和衛(wèi)苒挨了打，哭哭啼啼回自己屋里去睡覺去了。

    我在西屋聽見干爹和jiejie他們的商量說話聲。

    “怎么打荏兒那么狠？打壞了可怎么辦？”

    “嚴師出高徒，不打還行？小孩子哪有不挨打的？我從小學藝那會兒，挨了你爺爺多少鞭子棍子？比這個那可是重多了，這才到哪兒啊？現(xiàn)在打他們，是讓他們將來出息，將來露臉，當體面人，不挨別人的打，不受別人的欺負?！?/br>
    “我不管，反正你打荏兒就不行，我就不依?！笔莏iejie的聲音。

    “你爹說的也在理兒，你也是太心疼弟弟，太慣著他了?！?/br>
    “荏兒還小呢，大了就知道了?！?/br>
    “都13了還小嗎？到15就該登臺了，他們這樣，怎么登臺？”

    “練功當然是得練，但是我想著，剛才荏兒說的讀書認字也在理兒。將來他們成了角兒，大字不識，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都不認得，那也是寒摻啊。”jiejie說。

    “那你的意思是他們?nèi)ド蠈W堂去？不練功了？這不是胡說嗎？啥是咱的本業(yè)你不知道？你少瞎出主意?！?/br>
    “上學堂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是可以請先生教他們讀書認字啊?！?/br>
    “現(xiàn)在都民國了，哪兒還有私塾先生？都是上學堂?！?/br>
    “我看荏兒挺喜歡孫先生，不如請孫先生教他們讀書認字?！?/br>
    那屋里一陣沉默，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

    我真的可以讀書認字嗎？

    我看看趴在我旁邊還在啜泣著的衛(wèi)苒，他被打的不輕。我不顧自己屁股也很疼，輕輕褪下他的褲子，看看，他屁股已經(jīng)腫了，打的條條紅痕，有的地方破了皮，隱隱滲出血絲。更多的地方則是青紫的痕跡。我心疼的掉下了眼淚。

    “苒兒，疼不疼？”我把他摟過來問。

    “疼，哥哥，屁股疼?！彼吭谖覒牙?，緊緊摟著我的脖子，嗚嗚哭。

    “別怕，苒兒，我給你揉揉就不疼了啊?！蔽野参克檬州p輕揉著他的小屁股蛋兒。

    “嗯。哥哥，哥哥給苒兒吹吹。”他趴在我懷里撒嬌，臉上還掛著眼淚。

    我輕輕在衛(wèi)苒的小屁股上吹著氣，心里突然有了一種奇異的感覺，是痛？是癢？是憐？是愛？我也分辨不清。眼前只是想著他那雙撩人的大眼睛，那小扇子一樣的長長卷翹的睫毛，輕輕扇著我的五臟六腑，一下子就擊中了我的小心臟。那里，像一團火，呼呼的燃燒起來。

    我輕輕在衛(wèi)苒的小屁股蛋上印上輕輕的一吻，也許是感受到了我嘴唇的溫熱，他的身子輕輕的抖了一下。大眼睛看著我。

    第十五章 卿心似我心

    我捧著他的小臉，輕輕吐出舌頭，舔去了他臉上的淚珠。

    我輕輕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

    彩線難收面上珠，

    湘江舊跡已模糊。

    窗前亦有千桿竹，

    探看香痕漬也無。

    “哥哥，你說的什么詩？真好聽?！彼嶂^，問我。

    “是《紅樓夢》里的?！蔽艺f。

    “這是本什么書？你怎么知道的？”

    “我沒看過這書，我不認字。是聽干爹給我說過。”

    “師傅為什么給你說這個？”

    “為了學戲啊。《紅樓夢》全本的戲，是我們白派大鼓的經(jīng)典戲，春兒姐都會背。師傅就是要我們倆人學這個全本的越劇，將來好登臺?！?/br>
    “哦?！彼c點頭，好像明白了似的。

    衛(wèi)苒和我一樣，沒上過學，對這些經(jīng)典的戲劇曲目大多不理解，都是死記硬背的。我想要是有一天，我們認字了，能讀書了，他理解了書中人物的情感和故事，學起戲來會容易的多，也一定能把戲演活的。

    我們倆個裹著被子，正摟在一起說著話，屋門吱呀一聲開了，是春兒jiejie，她端著一個粗瓷的藍花碗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