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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枵定定的看著楚忱坦然,甚至含點埋怨和挑釁的眼神,之前準備的話有些說不出口了,他意識到現在在并不是時候,不管自己如何想知道對方的感受,都不會得到任何真實的回答。 現在的他只不過是一個合作兩回,不怎么盡職的合伙人,相信如果不是他一開始救過楚忱一命,對方連他們最開始的合同大概都不會答應。 可是不試試還是不甘心啊。 “關于人魚……”白枵覺得前幾十年的人生里,自己從未有過像這幾秒鐘這樣猶豫時刻。他最后卻只聽自己道。 “我很抱歉給你造成困擾……對不起?!?/br> 難得見對方認錯認得這么爽利,楚忱一時忽然也不知道該說什么,短暫的沉默中有種莫名的感覺在蔓延。 最后還是楚忱壓下心中的翻騰的奇怪滋味,努力若無其事毒舌道。 “你知道就好,所以按照合同,這次的報酬是不是應該沒收了?” 白枵看著楚忱不由開始躲閃的眼神,心中除了之前在游戲中激起的好奇和好感外,升起一種別樣的情愫,說不清,也道不明,但他知道他想更了解眼前這個人,也讓對方重新認識自己。 這樣想來自己之前的表現簡直不能更糟糕,自認厚臉皮的白枵忽然覺得臉上有些燒。 “咳,對,核心點的積分我不要了,關于這次的人魚的事我很抱歉,在控制好自己之前我不會再打擾你游戲了,對不起。” 說完白枵繞過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聽見身后門關上的聲響,楚忱咬著嘴唇,不知道為什么心中更莫名了,明明這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對方也如愿的不再搗亂。 所以……他到底想聽到什么? 表白?示愛?還是對方的推脫? 什么鬼。 楚忱狠狠閉眼,將腦中那些亂七八糟的猜想拋之腦后。只是游戲中受到角色影響的錯覺,后面自己的反擊也不過是腎上腺素上頭的應激反應,自作多情些什么,看那些亂七八糟的粉絲和視頻傷了腦子么。 更何況對方也是這樣認為的,不然怎么會這么識趣的道歉。 不知道為什么,突然想再捅他一刀,感覺一刀還不夠解氣是怎么回事。 楚忱遙遙頭決定不再多想,果斷的退出星海上床睡覺,這種殺來愛去的不切實際的東西就讓它在夢里解決吧,現在什么都趕不上休息最大。 星海中白枵把玩著手中那柄,從自己胸口拔出來的染血匕首有些出神。 腦中浮現出第一次見到楚忱時黑暗中那雙清亮的雙眸,兩人接通電話時對方咬牙無可奈何的語氣,還有第二次實測中被襯衣包裹的線條和金絲邊眼鏡下的清冷,最后…… 不由自主的抬手堪堪停在唇邊。 黑色細鱗勾勒出妖冶的鳳眼,墨色的眼瞳中只有自己的身影,精致挺直的鼻梁,微闔的淡粉色唇瓣,只有他知道咬上去的感覺…… “咳咳?!?/br> 堪堪穩(wěn)住自己開始若隱若現的精神體,讓自己從危險思想的邊緣退回來。嚴肅了一下表情,白枵打開和楚忱共享的星網賬號,上面顯示著剛剛楚忱接受到的信息,他認真閱讀了一遍,有了想法。 “你還想要我怎么樣???” 巨大的破碎聲伴隨著歇斯底里的叫喊,他顫抖的抱住自己手中的兔子玩偶。 一門之隔的衣柜外,母親跪倒在地無助的哭泣,而平時一向看似溫和的父親只是站在窗前冷淡的抽煙。 “顧穆宵……我告訴你,你要再敢找人,這事沒完,沒完……”精致優(yōu)雅的母親像是變了個人一樣,披散著長發(fā)手邊成套的茶具被摔得稀碎。 “你愛怎么樣怎么樣吧,別再給我丟臉了,好歹是顧家主母像點樣子?!闭f完滿眼漠然的父親滅了煙,頭也不回了離開了房間。 “嗚嗚嗚嗚……王八蛋,顧穆宵你就是個畜生都不如的東西,啊啊啊啊啊?。?!” 小楚忱把頭埋在兔子玩偶柔軟的肚子里,以期這樣能聽不見母親的暴怒和咒罵,能讓自己不要那么害怕。 衣柜中有些黑有些熱,他在堆疊的衣物和玩偶中喘不過氣,卻反把頭埋得更深了。 剛才的一切只不過是午后的一場噩夢,等mama想起捉迷藏的他,一定會帶著爸爸來接他,抱起他給他一個帶笑的吻。 鮮紅色的液體在流淌,手中的玩偶不知何時變成了母親漸漸失溫的僵硬身軀。 “媽,媽,媽!?。 ?/br> 腦后大片的血色蔓延,懷抱里溫暖的身軀越漸冰冷,往日迷人的杏眼慢慢失去光彩,清灰的白爬上潔凈的面龐,嘴角卻含著一絲笑,似怨似嘲,在最后一刻向這個世間告別。 高臺上一個身影一晃而過,徒留自若冷漠的背影混合著檢察官毫無起伏的宣判。 “經調查,楚女士應為高臺墜落,意外身亡,并無疑義?!?/br> “mama,愛情是什么?在一起就好了么?”小楚忱抱著手中漂亮的畫冊,午后的陽光靜匿又溫暖。 搖椅上的人面目模糊,可聲音卻依舊溫柔清麗。 “呵,愛情啊,就是一把刀,你給了對方一把能傷你能殺你的刀,那刀甜蜜又鋒利,總有一天會要了命。” “那不給他就好了。”小楚忱伸出小手比劃著說要把那把刀藏起來,誰也找不到。 “哈哈哈哈,寶貝真可愛?!睂Ψ叫α?,伸出手將他抱了起來,含著自嘲又無奈道。“可惜啊,有些東西是藏不住的,在動心的那一天,它就不再屬于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