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炎猛地抓住楊染的肩膀搖晃：“我沒有調(diào)查你，我知道你一定做了點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但是除了你的真名以外我其他一概不知！因為我想讓你自己親口說！”

    他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先是松了手，因為他看到楊染有點不舒服地皺了眉：“你是不是利用了我？是不是在耍我？”

    楊染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扯了一個淡淡的笑，輕飄飄地說：“是。”

    說了這一個字以后還不算完，他還貼上去，雙手勾住柯炎的脖子，在他耳邊用戀人呢喃的方式說：“你不能怪我，因為，是你自己貼上來的?！?/br>
    柯炎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心里是什么感覺，大約像是辛辛苦苦重了一年的稻子，起早貪黑，只等著收成的時候，一場鋪天蓋地的蝗蟲災害，顆粒無收。

    他除了看著荒蕪的土地以外，沒有任何辦法。

    他推開楊染，雖然沒有眼淚，但卻是一副想哭哭不出來的樣子：“是，我活該?！?/br>
    他徑直就往外走，楊染頓時站起來，厲聲喝道：“你去哪里？！”

    腳步一頓，柯炎自嘲笑了一下：“我受著原先生的恩惠，至少在我知道了以后，不能再被你利用。楊染，你，好自為之?！?/br>
    他走了兩步，從口袋里掏出一張車票，那是回他老家的車票：“我本來想著帶你回去的，現(xiàn)在看來，這破車票是你不需要的東西?！?/br>
    沒有多少由于，柯炎撕碎了車票，手一張，碎屑掉在了地上。

    門一開一關(guān)，人形單形只。

    楊染忽然覺得有點冷。他抱著被子，自己卻怎么也捂不暖，站起來又不知道該做什么，在房間里來回走了幾步路，這才緩緩走到那堆碎屑前。

    他蹲下來，一點點拼湊出一張完整的車票。

    老家在南方，鐘靈毓秀的地方。

    他就這么蹲著，光著腳，微微踮著腳丫，看了很久很久。

    “我才沒有舍不得呢，”他伸出手捂著自己的眼睛，“一點也沒有。”

    他才不會為了那樣一個呆子難過。

    只是個，呆子而已。

    第八十七章 壽衣

    約見那個神秘的家伙是在一家飯館。

    如果不是見到本人，程述這輩子都不會想起來這號人。

    大潘倒了一壺茶，他應(yīng)該是個過得挺粗糙的人，草草洗了一下茶葉，就跟喝水一樣灌下去。

    程述和原屹到的時候，他正在吃藥，面前擺了十幾個藥瓶子，五顏六色的，他一把一把吞。想來是有重病在身的人才會需要這樣的吃法。

    一看到程述，他也沒站起來招呼，只是指了指自己對面的空位置：“坐，先吃先吃。”他自己吃了幾口，拿起筷子給程述碗里夾了塊魚餅，也給原屹夾了塊藕。

    程述沒有絲毫猶豫，拿起筷子就很自然地吃了起來，原屹也一樣。

    大潘咧嘴笑了笑：“你們膽子倒是大，正常人看我這吃藥的架勢，連站得離我近一點也怕?！?/br>
    “比這個可怕的事情我們的都做過，還在乎這點嗎？”程述反正對吃飯本身也不在意，墊個底就停下了，“潘文楠，我本來以為，自從杜旗那件事后，咱們再也不會見面的?！?/br>
    大潘，全名潘文楠，是程述當初處置杜旗的時候的其中一個受害者。

    “是啊，我那不也是沒想到么，只是我這人受過你幫助，現(xiàn)在眼看著你有些麻煩，不來幫幫你我心里過意不去，是吧，恩公？”大潘開了句玩笑話。

    程述呼了一口氣：“你知道些什么？”

    “醫(yī)院的監(jiān)控，是我拿走的?！?/br>
    一句話就讓程述猛地站了起來，沖過去掐住了大潘的脖子：“你再說一遍？！是不是你害死江起浮的！”

    “咳咳...”大潘被他這一下勒得太狠了，難受得緊，忙說，“真不是我，是楊然?！?/br>
    “楊...染...”程述手僵住了。

    大潘從那爪子底下逃出來，揉揉脖子接著說：“他讓我?guī)退才裴t(yī)院，拿走監(jiān)控，醫(yī)院里有我親戚，所以很方便。但是后面出了人命案子，我覺得不簡單，自己看了一遍監(jiān)控，但是也沒發(fā)覺什么不對勁的，直到我看見了你。我認出你的臉，所以就把這些事說給你聽，至于對你有沒有用，我就不太清楚了?！?/br>
    “還有呢？”

    “再有多的，就是你身邊這位主兒，楊然也是故意走了關(guān)系出現(xiàn)在他面前的。他這些年睡過的太多了，具體干了多少事我也不大清楚。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那小子看著白白凈凈，里頭可全黑著呢?！?/br>
    程述呼吸有些不順，脖子挺得直直的，僵硬著坐下：“我都不知道，是該謝你報信呢...還是怪你蠢到給人當了幫兇?！?/br>
    大潘掏出一支煙想點，看看原屹的臉色，還是算了，只是叼著：“別這么說，我不也給你當過幫兇么?！?/br>
    程述冷冷看著他。

    大潘逞嘴能逞夠了，自嘲地笑笑：“杜旗那傻逼玩意對我做了那些事而之后，我就墮落了很久，學也不上了，關(guān)系也亂搞，反正我這人也就這樣了。剩下這最后一點良心，也算是全供給你了，因為我還挺欣賞你的狠勁兒的，那種事，沒幾個做得來的，至少讓我出了一口氣，我是該還你一個人情?！?/br>
    他說著又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照片，放在桌上，那是個很有風塵味的女人，原屹不認識，程述也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