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眼前一黑，腳下發(fā)軟，直接從樓梯上摔了下去。

    他摔得渾身發(fā)疼，卻根本來不及去查看，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從逃生樓梯下一層一層往下翻。

    只是剛跑到一半，后面相季闌的人就追了上來，林不想被捉住，直接從落地窗戶翻了出去。

    體檢樓層在三樓，因為三樓有個巨大的天臺，他輕而易舉地走捷徑順著水管滑了下去。

    因為一年一度的體檢，來首都醫(yī)院的人十分多，為防止有不法分子混入其中，醫(yī)院門口的安檢設(shè)立了三層。

    也正是因為臨近體檢高峰，所以林身上的刀才不允許帶進醫(yī)院。

    但是聽那槍聲，闖進醫(yī)院的人竟然是攜帶槍支的，醫(yī)院安檢難道查不出來嗎？

    當(dāng)林落在天臺上時，他才得到了結(jié)果——那傳說中的“恐怖分子”也是通過某種方式從三樓天臺沖進醫(yī)院的。

    他們落地后，直接用槍支對著通往醫(yī)院的落地窗掃射，硬生生破開一條道路。

    林翻過滿是玻璃碎渣的落地窗，迎面看見很多人倒在那，地上全都是灼眼的血。

    林根本不會去管別人的死活，他快步跑過去，揚聲喊：“鐘溪！哥哥！”

    體檢的人四散開來，整個樓層一片狼藉，林聽著那還沒停止的槍聲跑了過去，終于在一個空曠的手術(shù)室門口看到了兩個蒙面拿著槍支的男人。

    林面無表情地看了看周圍，發(fā)現(xiàn)并沒有鐘溪的蹤跡，正想要轉(zhuǎn)身離開，那持槍的人直接朝著他放了一槍。

    一聲悶響，林肩頭猛地晃了晃，血花濺出，沾染了干凈的病服和鐘溪的外套。

    林瞥著肩頭的傷口，灰色的眸瞳突然浮現(xiàn)一抹血色，耳畔一陣嗡鳴。

    等他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他已經(jīng)將持槍的兩人撂倒在地，手中握著鋒利的手術(shù)刀，一下又一下將刀刃扎進身上人的身體中。

    另外一人渾身是血，已經(jīng)不知死活，而林掐著的人竟然還睜著眼睛，沒有完全失去意識，他在林身上不斷撲騰，但是卻怎么都躲不過落在自己身上的刀刃。

    他聲音嘶啞，艱難發(fā)出聲音：“你……你放過我。”

    林赤紅的眼睛一眨都不眨，死死掐著他，他克制住想要殺人的沖動，一刀一刀落在他肩頭、腰腹，完美地避開了所有致命的位置。

    “放過你？”林一把抓住那人的頭發(fā)，將他強行拖了起來，逼近他的臉，吐字如冰，“放你去死嗎？”

    那人渾身一抖。

    林手中的手術(shù)刀已經(jīng)卷刃了，也不知道他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氣。

    直到身下的人徹底昏死了過去，他才像是丟垃圾似的將那人扔在地上，緩慢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渾身上下全是駭人的殺意和戾氣。

    警笛聲已經(jīng)逼近，警察要趕到了。

    林將手術(shù)刀隨手一扔，偏頭看了看不遠(yuǎn)處被他疊得整整齊齊放在椅子上的外套。

    外套上的肩膀處有血痕，顯得越發(fā)耀眼，林渾身都是血，臉上都有幾道血痕，他隨手抹了抹，在光滑的墻面上隱約看到自己這副鬼樣子，愣了愣。

    他想，要趕緊回去換身衣服啊，要是被鐘溪看到了，他會生氣的。

    林想著，正要離開這里，相季闌不知道從哪里出現(xiàn)，直接堵住了他上樓的路口。

    林眼中剛剛褪下去的血色再次泛了上來，他冷冷看著相季闌，從地上撿起來那把根本不能用的手術(shù)刀，開始思考他逃出去的幾率有沒有1%。

    相季闌看到那一片慘狀，先是讓人將受傷的人救出去，這才將視線放在了渾身是血的林身上。

    林無所畏懼地同他對視。

    片刻后，相季闌突然一笑，說：“不愧是特例，你還真有殺人犯的風(fēng)范?！?/br>
    林冷冷道：“我沒殺他們。”

    相季闌：“你是沒殺他們，但是你剛才下手的時候難道沒想過殺死他們嗎？”

    林嘴唇一抿，卻沒有反駁。

    對他來說，人命根本算不了什么，但是在動手時，鐘溪就像是他在血海中沉浮的最后一根浮木。

    只要有那根浮木在，他就不會被血海吞沒，成為嗜血的殺人狂。

    相季闌大概看出來了他在想什么，似笑非笑：“你應(yīng)該不知道，那個姓鐘的人腰腹中了兩槍，現(xiàn)在還在手術(shù)室搶救，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回來?！?/br>
    林眼睛突然劇烈縮成一個點，狂亂晃動著。

    鐘溪？

    手術(shù)？

    救不回來？

    這幾個字回蕩在林的耳畔，他突然間發(fā)現(xiàn)，自己學(xué)了這么久的人類，卻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到底要如何反應(yīng)。

    要傷心難過嗎？

    林什么都不懂，只隱約覺得身體一個部位在隱隱作痛。

    他抬手碰了碰，發(fā)現(xiàn)是自己流血的肩膀在發(fā)痛。

    相季闌問他：“你不擔(dān)心嗎？”

    林說：“不擔(dān)心?！?/br>
    相季闌嗤笑：“是啊，特例是不知道擔(dān)心是什么的，倒也符合你冷血無情的性子，就是不知道姓鐘的要怎么想了?！?/br>
    林漠然看著他：“我不擔(dān)心。他死了，我就跟他走?！?/br>
    相季闌一愣，看了他片刻，才嘲諷地笑出來：“不過是個廢品，學(xué)什么人類？他是誰，你是誰？像你這種人，配得上他嗎？”

    他說著，似乎極其厭惡再和林對話，直接越過他走到了那不知生死的恐怖分子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