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行萬里_分節(jié)閱讀_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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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后不久,剛才那陰影處便落下兩個人來。身著錦緞衣裳的男人眼神復(fù)雜地看著少年離去的方向:“他就是當(dāng)年那件事遺留下來的孩子?” 男人身后另一個黑衣長隨道:“確是無誤。” “倒也是個苦命的。” 錦衣公子摩挲著手中溫涼的扇骨,問道:“我怎么聽說,陸沉在這小子這里?” “這消息是紅三娘高價賣出來的,應(yīng)是無錯的?!?nbsp;長隨恭聲道。 “陸沉,也是有好久沒見了。” 男人笑了起來:“去會會舊友如何?” “可是太子那里該如何交代?” 長隨皺緊了眉頭。 “你好好想想陸沉是緣何才會到這里的?!?nbsp;錦衣公子刷拉一聲打開了折扇,遮住了半張臉:“要想查出點什么,就不可能繞過他去?,F(xiàn)在找那孩子搭搭話,看看能不能問出點線索。” 說完他就朝著少年離開的方向走了,留下黑衣奴仆站在原地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見錦衣公子走遠(yuǎn)了,他連忙拉著買來代步的橐駝跟了上去。 顧平心里很急,奈何腿腳實在不利索。大漠的沙子在這個時候是guntang的,踩在上面就好像踩在被炒熟的鐵砂上一樣,顧平心里有些慌亂卻又憋著口氣,他要叫陸沉看看,自己沒有辦法好好走下去。沒有陸沉,顧平只會一心求死。 “前面那位小兄弟!等等!” 后面?zhèn)鱽砹撕艉暗穆曇?,顧平遠(yuǎn)遠(yuǎn)回頭看了一眼之后默不作聲地加快了步伐。隨即又想到,也許那兩個人是迷路了,顧平抿了下唇,站在原地等他們。 “小哥,你知道邊境南邊的出口該怎么走嗎?” 錦衣公子笑出了一口白牙,指著自己道:“我姓李,李明庭,他叫李三,是我的長隨。我是來羅什那做生意的,歸國途中迷路了。不知小哥是不是本地人?能帶我們走一段嗎?” 顧平默不作聲,他猶豫了一下,晚一點回去應(yīng)該也沒什么,離陸沉喝藥的時間還早,況且若是在沙漠里迷路時間久了,這兩個人會非常危險。 他的沉默被兩人看在眼里,錦衣公子摸出來些碎銀子,溫聲道:“煩請帶個路,就當(dāng)是給小哥的路費了?!?/br> 顧平把錢推了回去,搖了搖頭又比劃了一個手勢。兩人會意,錦衣公子又說道:“小兄弟家中好像有事?這樣吧,你騎這匹橐駝,我和長隨一起。這樣還能快一些?!?/br> 黑衣長隨將韁繩遞了過去,這次少年沒再推拒,他接過繩把頭利落地上了橐駝。他一言不發(fā)地走在前面,身后的二人對視了一眼。 是個啞巴?李清夷摸了摸下巴,皺起了眉頭,那就不好辦了。 一路上他都在試圖和少年搭話,但是所得到的回應(yīng)卻極為有限,少年仿佛聽不到他的問話一樣,始終留給二人一個背影。 “小哥,你是羅什那人啊,怎么住的這么遠(yuǎn)???” 李清夷感覺有些不舒服,調(diào)整了一下佩劍。 少年有點不耐煩了,他轉(zhuǎn)過頭來瞪了二人一眼,意思是讓他們少說點話。李清夷又笑了起來,他騎著橐駝上前,想去搭少年的肩膀,卻被避開了。 路越走越遠(yuǎn),顧平離家越來越近了。那間破敗的、殘舊的屋子,是他最后的港灣,身上又開始疼痛了起來,他迫不及待地想向那個人展示自己的傷痕,然后再笑著告訴他其實一點也不痛。 只是世間之事卻盡不能遂人愿,眼前便是泥梨一片了。 李清夷終于知道少年不是啞巴了——在那聲充滿著絕望與不可置信的驚叫之后,他看見那穩(wěn)重瘦弱的少年連滾帶爬地下了橐駝,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向被燒的只剩下黑色架子的房子。這四周還殘存著些打斗過的痕跡和氣勁,應(yīng)該是經(jīng)過了一場惡斗的。 他皺緊了眉頭,也走了過去,只見在廢墟中間躺著一個白衣人。那人眉目清貴俊朗,身量瘦削高大。他此時緊閉雙目,臉色一片青白,看上去已是出氣多進(jìn)氣少了。 少年一路狂奔,撲著跪倒在男人前面,顫著手試了試男人的呼吸之后才松了口氣,眼淚便再也忍不住了。他埋首進(jìn)男人胸前,拽著男人的衣服哽咽了起來。 “哭什么。” 男人睜開了緊閉的雙目,清冷又無奈地看著少年,他抬起手來摸了摸少年的腦袋,視線卻掃向了身后的二人:“清夷兄,好久不見?!?/br> “陸道長,久仰?!?nbsp;李清夷知曉他已經(jīng)認(rèn)出了自己,便只好拱手,見他似乎有些話想對少年說,便識趣地帶著長隨去了別的地方。 陸沉見他們二人走了,便撐著地慢慢了站了起來。 少年驚喜不已:“你的腿?!你好了是不是?我就說喝藥有用的!” 他欣喜至極,甚至不知該怎樣才好表達(dá)這種極致的驚喜,只覺得上天果然是眷顧他的,沒有收走眼前這個人。本以為已是死局的事情,一瞬間又出現(xiàn)了回轉(zhuǎn)的余地。 然而男人的下一句話卻無情地打破了他的幻想。 只聽那白衣男人低沉卻又清晰地說道。 “顧平,你我之間的緣分,就到此結(jié)束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寫的我有點難過。 第45章 死而無憾 時間好像突然過的很慢了。天色將遲,遠(yuǎn)邊漸漸漫上緋紅的云霞來。 他看著少年不解混雜著震驚如同死灰一般的面色,平淡地道:“我得走了?!?/br> “不、怎么會呢?” 顧平攥緊了拳頭,他不可置信地質(zhì)問道:“你現(xiàn)在明明好好的!” “九轉(zhuǎn)珠被拿走了。” 陸沉從脖頸間拽出條紅繩,本應(yīng)該連著顆小珠子的地方現(xiàn)在空無一物。他又從懷里掏出封封好的信,遞了過去,淡然道:“你拿著玉玨和信去找晏無意——你認(rèn)得的吧?曾是見過的?!?/br> 少年沒有動,也沒接過那封信。他只是低垂著頭,長長的頭發(fā)遮掩住了臉頰。 “他身邊的那個青年你暫且防著些,也許事態(tài)會有變化?!?nbsp;陸沉低聲說著,伸出去的手卻遲遲沒有收回:“鬼面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你我的存在,但不知為何他們只是拿走了九轉(zhuǎn)珠而已。你要小心行事,切不可莽撞?!?/br> 少年仍然沒有動,他身形瘦削單薄,臉上和手上還粘滿了臟兮兮的沙土。 “......” 陸沉強硬地將信塞進(jìn)他的手里,鉗著少年的下巴令他抬起頭來。少年沒有反抗,他順從地抬起了頭,長長的頭發(fā)早已被汗打濕黏在了尖尖的下巴上。明明是脆弱的樣子,眼睛卻亮的嚇人,里面折射出一種絕望又不甘的情緒,令陸沉心里一顫,竟是轉(zhuǎn)開了視線。 “陸沉,” 少年抬手拽住了男人的袖子,聲音輕到近乎囈語:“我走不下去,真的。” 男人深深呼出胸腔里的濁氣,他的手不住顫抖,他想擁抱住面前這個陪伴了他無數(shù)個日夜的孩子,可卻只是拂開了衣袖上的那只手。 身體如同深陷在沉淵之中,冰冷又虛浮。男人動了動手指,只覺得意識恍若游于天外,眼前的人更是遙遠(yuǎn)的如同天邊人一般。 少年五官十分青澀,卻已有了些□□英俊地輪廓。陸沉看著顧平的臉,卻想起了初見他時的樣子,那些畫面他原本以為自己忘了,卻在這個關(guān)頭不受控制地接連涌現(xiàn)出來。 少年真的成長了,只是這樣還不夠,實在不夠在這個吃人的世道上活下去。他竭力忽視掉心里的酸澀,最后只聽到自己用一種冰冷的聲音說道:“我非良人,顧平,你該長大了?!?/br> “我早已經(jīng)長大了,在我被驅(qū)逐到這里的時候?!?nbsp;顧平似是終于絕望了,他說的輕描淡寫,當(dāng)他再抬起眼時,眸子里那些沉重的東西已是都被收斂了起來:“你沒有錯,我也沒有錯,只是不知道為什么會變成這樣。你在我與師門之中抉擇了你的師門,我不怪你?!?/br> “......” 陸沉近乎僵硬地頜首,他仰起了頭,深深吐出胸腔之中的濁氣。 “我不會原諒你,讓我這樣走下去吧?!?nbsp;顧平安靜地敘述著:“你何時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