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想也知道，不可能這么簡單。

    果不其然，炮火的濃煙散去后，取而代之的是比前一刻更加靠近的巨大船只。

    船身比剛剛看上去更破了些，看上去搖搖欲墜，實際卻堅不可摧。

    一群海盜裝扮的“人”站在甲板上，神情各異地看著羅飛飛他們。

    這些海盜都不似活人的色彩，臉色慘白，每一個人周身都散發(fā)著詭異的黑色煙霧，如同他們的船一樣，在海面燃燒著黑焰。

    那艘船比羅飛飛他們的船高出一截，為首的海盜一腳踏在船舷上，沒有血色的臉上神情蔑視，眼神在他們中轉(zhuǎn)了一圈，最后鎖定住羅飛飛。

    他忽而展出一個詭異的笑容，抬起蒼白的手，竹節(jié)一樣的手指“撲哧”一聲沒入自己胸口的皮rou攪動，而他仿佛完全沒有痛覺，不多時面不改色地從中夾出一顆古銅色子彈。

    正是羅飛飛剛才擊中他胸膛的那一顆。

    第38章氪命的第三十八天

    幽靈海盜船長捏著那枚沒入他胸膛的子彈,放到眼前仔細看了看。

    子彈是古銅色的，沾染了他身上的黑色煙霧,原本光亮的外殼黯淡無光。

    幽靈海盜忽然扯開嘴角，咧開活人沒法做到的弧度,從喉嚨里發(fā)出古怪的笑聲。

    他慢慢地抬起手，將子彈抵在自己干裂的唇邊，不懷好意的眼神始終緊鎖著對面船上的羅飛飛。

    他的胸口被他手指戳進去的地方留下兩指寬的黑黢黢破洞，沒有血,卻在往外面掉著黑色的不明碎屑,像是風干發(fā)黑的rou和內(nèi)臟碎塊,還沒有落在地上就隨風化作點點粉末消失了。

    不一會兒，兩指寬的傷口又自己緩慢愈合,他們的衣服本就隨著時間流逝破破爛爛，子彈打出的洞口與其余破洞天然地融為一體，好像一切都沒有發(fā)生。

    隨后，他伸出泛著紫色的舌尖,舔了舔那顆子彈,表情是讓人難以直視的滿足。

    羅飛飛看見他這一套動作,表情有些扭曲,下意識后退了半步。

    這個人……啊不，這個幽靈，是變態(tài)嗎？

    “瞧瞧,多么不自量力的小老鼠?！庇撵`船長桀桀地笑著開口,發(fā)出的聲音像是灌了滿喉嚨的沙子,干澀沙啞，令人不忍卒聽。

    他話一說完，身旁的幽靈船員們也都應和著笑了起來，聲音空洞但很有穿透力，在安靜的海面上盤旋，又像被濃霧阻擋著，在這塊區(qū)域中不斷回蕩，聽上去像是一群魔鬼在狂歡，詭異滲人。

    “就憑這個子彈，你也想殺了我嗎？”幽靈船長輕蔑地笑著，“小老鼠，你可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而我又是誰？”

    羅飛飛輕笑一聲：“我當然知道這里是幽冥海域，而你是賽維·拉爾，死在這里的亡靈。”

    幽靈船長伸出剛剛舔過子彈的舌尖，又舔了舔唇，忽然抬起捏著子彈的手猛地一擲，手中捏著的子彈立刻以不輸于手.槍發(fā)射的力道朝羅飛飛反擊回去。

    兩艘船已經(jīng)離得非常近，縱使所有人全心戒備也沒料到對方能徒手丟子彈，羅飛飛來不及躲閃，只在千鈞一發(fā)之際條件反射地側(cè)過身，子彈偏離了心臟的位置，卻是深深嵌入肩頭的骨rou中。

    “唔……”羅飛飛身形微晃，肩頭傳來的疼痛使他悶哼一聲，心里已經(jīng)疼得齜牙咧嘴，表面上卻只是皺了下眉。

    誒等等，這個子彈好像剛剛被那個變態(tài)舔過？

    羅飛飛心中泛嘔，立刻覺得渾身都不好了。

    下一瞬，幽靈船長身形一閃就出現(xiàn)在羅飛飛跟前，剛剛對方站在船上還沒察覺，此刻才發(fā)現(xiàn)他甚至比羅飛飛還高出一個頭，令人窒息的壓迫氣場撲面而來。

    隨之而來的，還有難以忽視的腐臭氣息，像是一坨已經(jīng)腐爛數(shù)月的rou，又在滿是魚腥味的桶里泡了一個月。

    吸了一口，有些上頭。

    羅飛飛還沒來得及擺出嫌棄臉，對方已經(jīng)抬手掐住他的脖子，手臂上皮rou展現(xiàn)出死色，皮膚都枯槁到皸裂，力道卻強得令人無法掙脫。

    他咧著嘴角，更濃烈的腐臭味隨著過近距離的開口說話撲面而來：“知道我是誰還敢這樣挑釁，你的膽子可不小。”

    一切只發(fā)生在瞬息間，所有人還沒能對羅飛飛中彈做出反應，羅飛飛已經(jīng)被賽維·拉爾掐住脖子，雙腳漸漸脫離甲板。

    肩膀的彈傷滲出血，順著手臂聚成細流滴落在甲板上，啪嗒、啪嗒。

    但比疼痛更讓羅飛飛的難以忍受的，是充滿鼻腔的骯臟氣味，以至于能忽略掉疼痛。

    他甚至想問他：你是不是一百年沒洗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