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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的咖啡館是輕松愜意的，伴隨著輕柔舒緩的音樂聲，一切都美好的像是一個幻夢。但是季喻川顯然感受不到這種氛圍，在開了空調(diào)的咖啡館，她的額上還是不停地冒著汗珠，坐立難安四個字正好可以形容她此刻的情緒。

    高跟鞋在地板上留下了一連串噠噠噠聲，季喻川一抬頭就看見一個高挑的身著職業(yè)裝的女人朝著自己所在的方向走來。之前一緊張說錯了話，現(xiàn)在轉(zhuǎn)變成了壓力，重重地壓在了心間。尖銳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打量，季喻川訕笑一聲，朝著走到了跟前的人伸出右手，開口道：“薄小姐，您好，我是季喻川?！?/br>
    “季小姐您好?！北∧钪诩居鞔ǖ膶γ媛渥儐柫怂南埠煤簏c(diǎn)了兩杯咖啡。但喝咖啡不是兩人相見的目的，一股無形的緊張?jiān)趦蓚€人之間流動。季喻川是不知道如何開口，而薄念之則是在等待著她開口。指節(jié)扣在了梨花木桌上，發(fā)出了不疾不徐的篤篤聲。

    沉默只會讓壓力越來越大，季喻川深呼吸了一口氣，她迎向了薄念之滿含探究的視線，開口道：“您的號碼是清如給我的，她說如果有需要的話直接聯(lián)系您。”

    “在電話里的時候您說過這件事情。”薄念之點(diǎn)頭，又問道，“您知道清如為什么會跳樓么？我始終找不到原因，她根本就不需要這么做。她的這一選擇給身邊的人留下了謎團(tuán)和痛苦?！?/br>
    可不就是一時醉酒失足嗎？還有其他什么原因？她現(xiàn)在變成了鬼可自在著呢。這樣的話當(dāng)然不能夠跟薄念之說，季喻川露出了似哭似笑的痛苦神情，低低地應(yīng)道：“警方不是說她是失足墜樓的嗎？”

    薄念之忽然間拔高了聲音道：“你也相信她是自殺的嗎？”

    季喻川目露茫然，她雙手掩面，從指縫間傳出來的聲音悶悶的，她應(yīng)道：“我不知道?！?/br>
    “抱歉?！辈煊X到了自己的失態(tài)，薄念之嘆了一口氣，又問道，“你接下來有什么打算嗎？”在《冥婚》劇組，盛清如是有機(jī)會跟季喻川認(rèn)識便相戀，或許她們認(rèn)識在很早的時候，要不然盛清如怎么會選擇一個默默無聞的演員來跟自己對戲呢？當(dāng)初她說是“掐指一算”，可現(xiàn)在看來分明是有私心在，只可惜啊……

    季喻川低斂著眉眼道：“我想重復(fù)她走過的路?！?/br>
    “嗯?！北∧钪活h首，淡聲問道，“你現(xiàn)在是誰來帶？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是天冠娛樂的吧？”作為業(yè)內(nèi)的一大巨頭，占據(jù)了很大一部分的資源。就連盛清如所在的天圣娛樂那也是天冠娛樂的一個獨(dú)立運(yùn)營的子公司。但是大公司里并不意味著所有人都能夠獲得最好的資源，也不意味著所有的都是極具專業(yè)素養(yǎng)的人，能不能出頭到底還是看命。

    季喻川嘆息道：“在黃姍手底下?！?/br>
    薄念之聽說過黃姍的名字，有的人出名是因?yàn)椴湃A出眾，有的人則是人品惡劣傳千里，黃姍顯然是后者。她是天冠娛樂的老員工，因?yàn)槟承╆P(guān)系進(jìn)去的，恃強(qiáng)凌弱，碾壓同事和手底下小明星是尋常事。聽到這個名字，薄念之的臉色沉了下來，她瞥了季喻川一眼，又詢問了合約的事情，最后留下一句“等我消息”。

    對于季喻川來說，事情也算是成了一大半，薄念之比她想象地要好接觸一些。開始時的緊張一絲不剩，帶著苦澀的咖啡在唇齒間逗留別有一番滋味。然而等到薄念之離開后，她才想起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薄念之到底有沒有結(jié)賬？

    第008章

    有的人外表看著光鮮，可口袋里一分錢都沒有，很顯然，季喻川就是這樣的人。

    回到家中的時候已經(jīng)接近十二點(diǎn)，正是鬼魅出行、妖物作亂的時候，只不過季喻川壓根想不起來這一點(diǎn)，她只知道今天丟盡了她的臉，因?yàn)楹取鞍酝蹩Х取北豢哿粼诘昀锼⒈P子抵債，還有比這個更加凄慘的事情么？一想到?jīng)]有錢，她都快窒息了，哪里能夠注意到周邊游動的幽靈？

    “現(xiàn)在插播一條尋貓啟事——”盛清如把遙控器一扔，踢了踢一旁被折磨到無比乖順的小貓妖，抬起頭對著玄關(guān)處的季喻川問了一聲，“怎么聊了這么久？事情成了嗎？你是順便將所有程序都辦完了？還是說你又去天橋當(dāng)‘一姐’了？”

    季喻川滿腹的怨氣無從發(fā)泄，噠噠噠幾步?jīng)_到了盛清如的面前想要用她出氣，可是面對著那雙眼睛的時候她又瑟縮了，最后訕訕一笑，用力地揉搓著黑貓的腦袋，聽著它發(fā)出了“喵喵”的抗議聲才罷手。季喻川嘆了一口氣道：“薄念之太不夠義氣了，她約我到咖啡店竟然不付賬，最后我因?yàn)闆]錢在店里刷完碗，所以才忙到現(xiàn)在?！?/br>
    “……”盛清如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應(yīng)道，“可能是忘記了吧，況且誰知道你會窮到這種地步？你怎么不再打個電話求救呢？”

    季喻川橫了盛清如一眼道：“我還要臉。”

    “哦——”盛清如故意拖長了音調(diào)，話音陡然一轉(zhuǎn)道，“可是你自稱是我女朋友的時候，沒見你是要臉的啊?！?/br>
    “……”季喻川完敗，一時疏忽被女鬼抓住了把柄，不知道要被嘲笑到什么時候。頓了頓，她決心轉(zhuǎn)一個話題，不在過去的事情上多說什么，反正也改變不了既定的事實(shí)。“我剛才聽到新聞里的一個尋貓啟事，黑色的毛，尾巴上有一點(diǎn)兒白毛，是不是這一只？”

    盛清如漫不經(jīng)心地應(yīng)道：“是啊?！?/br>
    仿佛看見了自己沐浴在金山銀海里，季喻川的雙眸都放著光，她急急忙忙地將小黑貓抱在了懷中，輕輕地?fù)崦哪X袋，問道：“獎勵是多少錢？她的貓對我家柜子造成的破壞也應(yīng)該賠償吧？”

    盛清如淡淡地說道：“你應(yīng)該聯(lián)系一下楚謹(jǐn)言?！?/br>
    這個名字有些耳熟，可是怎么都想不起來有關(guān)的事情。皺著眉思考了半晌，季喻川問道：“楚謹(jǐn)言是誰？”

    “你知道你們的老總是誰么？”盛清如一挑眉，因季喻川的無知而感到不可思議。

    像她這種十八線開外哪里能夠關(guān)注到老總那一層次的事情？明知道自己被盛清如鄙視了，季喻川還是誠實(shí)地?fù)u搖頭，應(yīng)了一句：“不知道?！彼P(guān)切的事情只有兩樣：一是什么時候錢用完？二是什么時候有廣告、劇本，能賺多少錢？錢不在多，夠花就行，可現(xiàn)在分明連最低的生活水準(zhǔn)都達(dá)不到。

    “天圣娛樂是天冠娛樂旗下的一個子公司，你總得知道的吧？”盛清如翻了個白眼后，又耐著性子解釋道，“楚家一直照顧著娛樂圈的半邊天，現(xiàn)在老爺子退休了，整個天冠的大權(quán)就落到了他的兒子楚慎行的手中。老爺子除了這個兒子以外，還有一個體弱多病的私生女，叫做楚謹(jǐn)言。老爺子出于愧疚心理，把天圣娛樂給楚謹(jǐn)言任由她折騰，哪里知道近些年蒸蒸日上，勢頭直逼總公司。”

    “所以說楚謹(jǐn)言是個有錢人，是富二代。”季喻川對盛清如的一番話作總結(jié)，末了又添了一句，“為了找到自己的貓，她的賞金應(yīng)該不低?！?/br>
    “你的腦子中除了錢就沒有其他的東西了嗎？”盛清如一臉恨鐵不成鋼，“你不要忘記了，你是打算從天冠跳到天圣的人，而楚謹(jǐn)言就是你未來的老板，你想跟她伸手要錢？還是要一個機(jī)會？薄念之那邊會幫助你，但是加上一個楚謹(jǐn)言，才能夠萬無一失?！?/br>
    “你說得很有道理?！奔居鞔嗣掳忘c(diǎn)點(diǎn)頭，思緒又發(fā)散到了其他地方去，她問道，“楚小姐體弱多病，是不是因?yàn)轲B(yǎng)了這只黑貓？妖和人在一起，會吸收人身上的精氣，導(dǎo)致人的身體不斷地衰竭下去吧？我這兩天覺得到處都是陰森森的，時不時還出冷汗，面上憔悴很多，是不是因?yàn)楦阍谝黄鹛昧?？?/br>
    盛清如瞥了一眼面色紅潤精氣十足的季喻川一眼，冷笑道：“那你跟我一樣變成鬼吧，能夠維持著最好的形貌不作任何變化?！?/br>
    “……”季喻川瞪眼道，“你這人怎么這么壞，竟然讓我跟你一樣去死，你這是邀請我‘殉情’嗎？”

    盛清如不想再理會季喻川的胡說八道，她轉(zhuǎn)過頭看著窗外不遠(yuǎn)處灑落的燈光，雖說此處是S市的郊野，可也遠(yuǎn)比一般的小城市熱鬧，號稱“不夜城”也是很有道理的。透明的窗戶將黑暗和明亮連接在一起，暗色的光芒退去后，趴在了窗上的妖物漸漸地露出了行跡。三界之間的界線被慢慢地打破了，不同次元之間的也裂開了縫隙可以互通，這一切是否跟轉(zhuǎn)靈珠的重新現(xiàn)世有關(guān)呢？可是轉(zhuǎn)靈珠現(xiàn)世落在了哪個地方？這點(diǎn)誰都不知道。

    盛清如抿了抿唇，正色道：“夜晚的時候盡量不要外出?！?/br>
    季喻川問道：“為什么？”雖說她沒有閑錢來享受夜生活，可總得知道一個原因吧？以前覺得人生是在自己的掌控中，可現(xiàn)在突然間被打破了認(rèn)知，她甚至開始懷疑，自己到底是誰？要過上什么樣的生活？現(xiàn)在的一切到底是夢還是真實(shí)？

    盛清如嘆息一聲道：“你跟我結(jié)了陰契，對體質(zhì)確實(shí)是有點(diǎn)影響?！?/br>
    季喻川一聽這話，就笑不出來了，她將盛清如按在了沙發(fā)上，跪在了她的身側(cè)，連聲問道：“什么意思？我是會折壽還是會走霉運(yùn)？”

    盛清如推開季喻川，整了整凌亂的衣服，她將垂下來的發(fā)絲撩到了耳后，淡淡地說道：“你會看見很多原本看不見的東西?！?/br>
    “陰陽眼？”季喻川跳了起來，她演得《冥婚》那部劇里面的配角就是陰陽眼，可以看到各種超自然的鬼怪和魂靈。先是恐懼再是惡心，季喻川一扭頭仿佛看見了貼在窗戶上伸長舌頭的吊死鬼，驀地嚇了一跳，連退了好幾步?！拔揖筒辉摵灱s進(jìn)入演藝圈，要不是進(jìn)入圈子，我就不回到處接戲，我就接戲，就不回飾演《冥婚》里的配角，我不演配角就不會跟你結(jié)了陰契，我——”

    盛清如瞪了季喻川一眼，喝了一聲道：“你給我閉嘴，不許再念叨?！?/br>
    “你是強(qiáng)盜嗎？你是霸王嗎？你連我說什么都要管嗎？如果我偏要說呢？你能拿我怎么樣？我——”季喻川發(fā)現(xiàn)自己發(fā)不出聲音了，就像武俠小說里被人點(diǎn)了啞xue。好在她可以走動，拿起抱枕就朝著盛清如身上砸去，以示抗議。當(dāng)然結(jié)果是她弓著腰被定住，動彈不得。

    “我不是強(qiáng)盜也不是小霸王?！笔⑶迦缋湫σ宦暎讣廨p輕地?fù)崦居鞔ǖ拿纨?，她又說道，“我是鬼，你不是早就已經(jīng)知道了嗎？所以季小姐，你不要做無謂的反抗，聽我的話對你是有好處的?！?/br>
    盛清如的手涼颼颼的，像是冰窖中吹出來的一股冷風(fēng)，季喻川目光隨著她手的游動而左右游移，直到那柔軟的指腹覆蓋在了自己的唇上。酥酥麻麻的感覺沿著背脊上躥，一張臉霎時間便布滿了紅霞。因?yàn)楣淖藙?，她看不到盛清如的臉龐，自然是不知道盛清如唇角的笑容多溫柔、多曖昧?/br>
    “其實(shí)對你有好處吧！”認(rèn)定了盛清如除了小小的懲戒，還不會將她怎么樣。在解除了禁制后，季喻川還不怕死地喊道。

    盛清如微微一笑道：“你功成名就，躺在家里數(shù)錢。我則是獲得信仰力增強(qiáng)自身的修為，這不是雙贏的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