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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闋晴辭賦誰知_第75章

    連化名都說得這么理直氣壯,還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她聽說鐘離晴打算參加磨劍臺的比斗,也沒什么特別的反應(yīng),只是讓鐘離晴演練了一遍靈霄劍訣與寒梅傲雪的招式,挑了幾個毛病,扔下一句不咸不淡的“好自為之”便施施然離開了。

    鐘離晴摸不著她到底是鼓勵自己,還是在嘲諷自己不自量力,搖了搖頭,回過身卻發(fā)現(xiàn)那紫袍人常坐的石桌上正靜靜立著一瓶丹藥。

    扒開塞子一聞——上好的還朱丹,比在錘煉堂里花上幾百下品靈石兌換的還要優(yōu)質(zhì),看來是她親自煉制的。

    ——還真是個面冷心熱的人。

    摸了摸乾坤袋,鐘離晴躍下飛劍,隨著人流慢慢走向報名登記的柜臺,在一片灰衣中看見了熟悉的身影。

    敖幼璇和敖少商兄妹,不論到哪里都是人群的焦點呢。

    數(shù)月未見,這小蛇蝎倒是又長開了不少,五官也比從前更加明艷動人了幾分,只是看上去仍像個不足二八的少女;倒是敖少商,長身玉立,硬挺俊朗,氣質(zhì)比之前更沉穩(wěn)些,仿佛是一夜之間從男孩變成了有擔(dān)當(dāng)?shù)哪腥恕?/br>
    看他雖然時不時低頭與敖幼璇斗幾句嘴,卻小心地將她護著,不讓身邊的人擠到她,倒是一副好兄長的模樣。

    鐘離晴彎了彎唇,并沒有上去打招呼的意思,只是順著人群的議論聲轉(zhuǎn)過頭,看向那個身后跟著一大批追隨者,卻無動于衷的端麗少女——想不到靈犀學(xué)院的首席,縱是到了崇華,也依舊備受追捧,她身后那些狂蜂浪蝶,可是不少。

    男女通殺,可見這位淳于姑娘的魅力。

    察覺到淳于秀那眉間的隱忍不耐,鐘離晴不由揶揄一笑:幸而當(dāng)初自己雖然恢復(fù)了女裝,卻還記得要在諸人面前保持易容,否則,現(xiàn)在被糾纏不休的人,恐怕就是自己了。

    在皮相出色程度這一點上,鐘離晴從來都是當(dāng)仁不讓的。

    等了一會兒便輪到了她,鐘離晴遞過了腰間的憑信金劍,與那值守的青衣弟子說道:“弟子秦衷,報名參加本月的挑戰(zhàn)賽?!?/br>
    磨劍臺每月的比賽分為兩種:約戰(zhàn)賽與挑戰(zhàn)賽。

    前者是參賽者自行約定的比斗,其中彩頭與規(guī)則都是約斗者自己訂立,磨劍臺只是作為中間方裁判,并且收取一定的保證金。

    后者則是參賽者依次上臺挑戰(zhàn)擂主,攻擂成功便留在臺上,累積守擂場數(shù)越高,積分越多,最后的勝者則有資格挑戰(zhàn)上月的擂主。

    除去每月的常規(guī)挑戰(zhàn)賽,每一季還有擂主爭霸賽,為了選拔同階最強者——表現(xiàn)出色的弟子,甚至還有機會被宗派長老看中,直接收為白衣弟子。

    白衣弟子乃是各峰座下親傳,有資格挑選自己的本命劍,擁有自己的洞府,學(xué)習(xí)上等功法,還可以進入試煉秘境,馴捕靈獸御寵……好處不勝枚舉——總之,成為白衣弟子,才算是在崇華派有了一席之地。

    鐘離晴要報名的便是當(dāng)月的挑戰(zhàn)賽。

    她來得有些晚了,手中的號碼是貳叁叁號,按照她估算的大概參賽人數(shù),恐怕輪到她上場時,已接近尾聲。

    挑戰(zhàn)賽是按照自愿原則上場,只要有人在臺上守擂,手中有號碼牌的參賽者便可以上臺,直到?jīng)]有參賽者愿意主動上臺挑戰(zhàn),那就開始按照數(shù)字強制輪序,未上臺者視為棄權(quán),直到臺上只剩下最后一人,挑戰(zhàn)結(jié)束,擂主誕生。

    若是自信實力超群的參賽者,自然是想著要越早上臺越好——這樣才能挑戰(zhàn)連勝場次。

    當(dāng)前連勝場次最多的人,是一個名叫茂承威的男弟子。

    鐘離晴看了一下佇立在演舞臺邊的巨石榜單,最上面標(biāo)著今日最受矚目的一場約斗,赫然是這灰衣弟子中連勝最多的茂承威與新晉弟子淳于秀。

    這姑娘,悶聲不響地挑上了最厲害的那個——這場比斗,倒是頗有看頭。

    因為約斗是帶有一些私人性質(zhì)的比斗,為了不影響其他要參加擂臺挑戰(zhàn)賽的弟子,所以放在了挑戰(zhàn)賽之后進行——也就是說,鐘離晴的比賽要在淳于秀之前。

    敖幼璇和敖少商也報名參加了挑戰(zhàn)賽,看起來她們的號碼牌也不算靠前,一直輪到了一百三十多號,才見到敖幼璇上場。

    鐘離晴站在人群之中,饒有興致地看著——自這小蛇蝎一上場,那些本來還躍躍欲試的弟子瞬間沉悶下來,你看我我看你,誰都沒有膽子先上去做那出頭的椽子,看來這小蛇蝎的惡名,在灰衣弟子里也算是有幾分名氣了。

    暗笑一聲,卻聽裁判說道:“一百三十四號,可愿上臺?”

    一連問了三聲,都無人應(yīng)答。

    那裁判低頭在面前的玉板上輕點了幾下,而后又繼續(xù)念道:“一百三十四號棄權(quán)。下一個,一百三十五號,可愿上臺?”

    ……

    等到一百四十號時,那裁判正要開口,卻見一個面色黝黑的男子跳上了演武臺,沉聲說道:“連一個小丫頭都打不過,真是丟我們男人的臉!無勇以為恥,連上臺都不敢,我趙勝天看不起你們!既如此,就讓我來會會你這丫頭!”

    在那趙勝天慷慨陳詞時,敖幼璇正無趣地把玩著腰間蝴蝶型的玉扣,拎著盤口的流蘇甩來甩去,甚至在那男子氣勢洶洶地持劍以對時,以手掩面,打了一個秀氣的呵欠。

    鐘離晴不由輕笑一聲。

    那笑聲掩蓋在嘈雜沸騰的議論聲中,本是毫不起眼的,卻不知道怎么的,那臺上本還百無聊賴的敖幼璇卻忽然神色一頓,一改方才的頹廢,杏眼一瞪,越過那上躥下跳的男弟子,準(zhǔn)確地定在了臺下人群中的一隅,從欣喜展顏到似笑非笑不過是一個眨眼的功夫。

    ——嘖,被這小蛇蝎發(fā)現(xiàn)了……還真是敏銳。

    不過,為什么她看來的目光,總覺得不太友善呢?

    再怎么樣,也算得上是同年之誼,故人相見,竟是這種反應(yīng)么?

    教人有些傷心啊。

    “大騙子?!?/br>
    “小蛇蝎?!?/br>
    鐘離晴勾了勾唇,與敖幼璇對視間,仿佛將對方眼里的情緒都看了個分明。

    那自稱趙勝天的男子見敖幼璇并不將他當(dāng)作一回事,氣得臉紅脖子粗,看裁判一揮手,示意可以開始,二話不說,揮著劍便朝著敖幼璇砍了過去,似乎是要以力壓人。

    敖幼璇背對著那人,仍是在與鐘離晴眉目傳情,眼神較量,等那人的劍幾乎要砍到她的肩上,才微微一扭身,避開那劍刃,同時兩條兒臂粗的水鞭已經(jīng)卷向了那男子的雙腿,纏住了他的腳踝,用力分開了他的雙腿,將他倒吊了起來。

    趁著他被偷襲得手,敖幼璇冷笑一聲,隨手一劍揮去,劍上附著一層靈力,劃過了他被生生掰開的雙腿……之間。

    鐘離晴仿佛聽見臺下所有男弟子不約而同倒抽了一口冷氣,再看那趙勝天,疼得臉都扭曲了。

    “啊啊啊——”他被綁住了雙腿倒吊著,下半身使不上力,只能發(fā)瘋似地用手中的劍劈砍著,劍氣四溢,倒真讓他將捆縛住腳踝的水鞭劈斷了。

    那趙勝天獲得自由的第一件事,卻不是立即還手反擊回去,也不是灰溜溜地下臺,棄權(quán)認輸,竟是轉(zhuǎn)身一下子跪倒在演武臺上,朝著那裁判哭訴道:“弟子乃是家里九代單傳,這妖女竟然對弟子下此毒手,趙家若是在弟子這里斷了香火,那弟子可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鐘離晴好笑地看著那本來陽剛豪邁的男子一轉(zhuǎn)眼就扭捏起來,而圍觀的弟子顯然比臺上的敖幼璇更為鄙夷地看著他,那裁判更是冷聲說道:“技不如人就下去,莫要擾亂比斗秩序,再鬧,刑峰的人也不是吃素的?!?/br>
    “裁判,你可要為弟子主持公道啊……”那趙勝天兀自歇斯底里地哭鬧著,竟是比之市井潑皮也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