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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瑟在御,寵辱兩忘_分節(jié)閱讀_57

    “他受我之命,去圍剿那兩……皇兄?!崩罾瘦p描淡寫中揚出不屑哂笑,“那兩人直到綁縛于我跟前,還不相信我竟先發(fā)制人,對他們下手。靜篤,韜光養(yǎng)晦如我,是否也修煉到家?”

    那兩位皇子李朗是親手所殺,除去謝昆開口要保的那對母女,李朗對兩家血親幾近趕盡殺絕,對仆婦卻是網(wǎng)開一面,至于東宮王府的財物,由內(nèi)府清點充公,再從中賞賜將領(lǐng)兵卒。

    “殺兩位皇兄之時,并不覺得與他們是同氣連枝的兄弟,”李朗見趙讓聞言后不住舉觴,知他重情,定是不喜聽這同室cao戈之事,然他偏要在趙讓面前露丑丟乖,存心道,“不過是生得有些相似的敵人。殺父戮兄之事,我全無所感,靜篤,我是六親不認的人啊。”

    趙讓不答,默默看向李朗,忽而伸手,極快地在李朗腦后輕輕一拍,不等李朗反應(yīng),他重端起滿杯酒盅,送到李朗跟前,若無其事問道:“照你所言,是你也不知太上皇是否尚在人間?之后你不曾找過?”

    “自是找過。”李朗疑惑地摸著后腦勺,不解地瞅著趙讓,“這人下落不明,終是心腹大患。不過到那日他頓失形蹤,到如今都近六年了,卻始終沒有半點消息,大概已是歸西了吧?!?/br>
    稍稍一頓,他不無委屈:“靜篤怎么突然關(guān)心起李冼下落?還有,你為何要打我?”

    “那不是……”趙讓不料李朗直截了當,倒有些臉紅耳熱,話語間不禁吱唔起來,干咳聲后方道,“自輕自賤的話莫要再說了。無論你曾做過什么事,既已是皇帝,就是領(lǐng)受天命之人,謹守慈儉,為當為之事,盡該盡之責便了。血親人倫,身在天家,也無可奈何,你且當是受國之垢,是為社稷主吧?!?/br>
    李朗傾酒入喉,莞爾輕笑,趙讓的慰籍之詞如此特別,感情他適才只是不悅于自己那自怨自艾的口吻,故而出手教訓(xùn)?

    “阿朗應(yīng)是記得,我長女之死,與一刻有‘卍’字形的玉簫有關(guān)?那正是太上皇賜予之物。”趙讓道,稍稍遲疑后,接口,“雖說事后玉簫已為葉穎所毀,但因那‘卍’委實太過獨特,不能不牢記在心,然就在昨夜,我還曾見過上刻此標識的樂器?!?/br>
    以李朗的聰明,趙讓無需將話說盡,他便已然領(lǐng)悟,雙眉猛然一跳:“是李銘所彈的古琴?”

    他一驚之后卻又即刻轉(zhuǎn)喜,笑吟吟對趙讓道:“你假意要琴簫合奏,站于李銘之前,是擔心他加害于我?”

    趙讓啞然,片刻才笑道:“那琴并非是李銘的,而是太后身邊,一名法號慧海的女尼所有。阿朗可知那人什么來歷?”

    “慧海?這事難不成和大崇恩寺有什么瓜葛?”李朗怔然,這事顯然出了他的意料之中。

    大崇恩寺就在金陵城內(nèi),近城南門處,早在東楚定都之前便是座佛寺,是李朗的祖父擴修提名,之后便成了皇宗貴戚燒香拜佛之地。

    李朗疏離佛道,甚至頗有些厭惡,登基以后將皇室對大崇恩寺的施舍供奉掐斷,吝嗇到連一個銅板也不送寺廟的夸張地步。只是太后卻是心慈之人,篤信佛祖,要在泰安宮設(shè)佛堂供每日佛課誦經(jīng),在她的堅持之下,李朗方以太后之名,令大崇恩寺尋覓一名精通佛法、品行過人的女性僧侶來,便是慧海。

    本以為是韶華老去無所依傍的太后窮極無聊的消遣之事,既無傷大雅又不生禍端,李朗唯一牽掛的血親便只有與他相依為命受盡折磨的母后,在這雞皮蒜毛的事上便隨母后性子,任她而去,不想今日聽趙讓一說,頓時入墜云霧,事情仿佛并非如此簡單。

    “我明日前往泰安宮請安時候,再詳細問母后那慧海之事?!崩罾赎幊料履槪斑@中間到底能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難道李冼真的未死?那為何快六年了,卻不見他有一點動靜?”

    他自言自語地說完,覷見趙讓欲言又止,笑道:“靜篤有話盡管開口,你我已然袒露相交,還有什么說不得的?”

    這打趣又令趙讓自覺耳熱,心中暗暗苦笑,果不愧是“年輕雄才”,“舉大事”之人,厚顏無恥到令人難望其項背,他再有顧慮,此時也在李朗教人如沐春風的笑意中冰消雪融。

    “臣……我只是在想,如今禁軍魏一笑頭領(lǐng)在其間是什么角色?”

    李朗一怔,這已是趙讓再次提及魏一笑了,既然趙讓不顧挑撥離間的指責而再三質(zhì)疑魏一笑,李朗也不得不認真相待,他細細追想琢磨,終是向趙讓搖了搖頭:“此人改弦易轍之前,我便與他打過交道,他并不是如你這般的讀書武將,心懷‘天下大志’,此輩出生入死,不過是‘富貴險中求’,我如今能給他功名利祿,他沒道理背叛我。”

    趙讓不語,如今雖說兩人已算解開心結(jié),開誠布公,不過要動搖李朗對魏一笑的印象,勢必要提到上回御駕謝昆駐營地時,魏一笑曾與他暗地謀劃離宮出逃。

    這事要在如今氣氛下向李朗坦承,趙讓感到棘手,知道李朗并未真正放下心防,擔心他又要胡思亂想。

    繼而轉(zhuǎn)念,魏一笑之事尚可擱置,經(jīng)他提點,李朗想必也有所警覺。趙讓便另起話頭道:“宮中錯綜復(fù)雜的事由,陛下還當多加cao心,畢竟天家若亂,社稷不穩(wěn)?!?/br>
    李朗點頭:“我自然曉得。李冼的下落……看來終是不能輕易作罷。是了,靜篤,你那內(nèi)侍的后事?lián)嵝?,雖說有內(nèi)府支出,你要不要另行贈予他家人一些財物以表心意?”

    趙讓本就有此打算,聽李朗主動問起,心下感動,情不自禁地握住李朗的手。

    “另外,”李朗的心思卻顯在別處,他沉吟問道,“以你看,李銘母女是否卷入其中?我是要子玉牽制謝昆,謝家既要除,她們二人當是再無用處。”

    這話似發(fā)問又似喃喃自語,趙讓默默無話,只將李朗雙手都置入掌間虛握。

    作者有話要說:

    累死我了=。=

    第47章 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六章 、

    次日李朗至上朝,仍有些魂不守舍。

    他經(jīng)歷過風浪,淡看磨難險阻,昂首而過九死一生的困境,卻從未有過像昨夜那般置身冰火兩重天的遭遇:步入承賢宮時,初遇是魑魅魍魎,臨別之際卻抱擁紅塵中人,戀戀不舍。

    東湖邊把酒對月,暢談到寅時,興致濃烈,然趙讓擔心秋風無情,令皇帝受涼,堅持要回寢殿,服侍李朗重躺歇息,他則側(cè)坐于床頭。

    聽著趙讓柔聲勸他闔眼小憩,李朗感慨萬千,他望著趙讓的眼,只見其間滿溢溫柔,沉溺于中,宛入“花明月暗籠輕霧”之境,心顫神凝,于是非要趙讓陪著躺下,身軀緊貼后,李朗笑中有嘆:“‘來如春夢幾多時’——這不會真是我一場夢吧?這樣的你,是否到明日‘便去似朝云無覓處’?”

    趙讓哭笑不得,早在靜華宮兩人初次交歡的酒宴上,他便已窺知年輕皇帝多情敏感一面,可這情詩艷詞出口頻頻,語氣神貌無不浸染柔情蜜意的模樣,大大出乎他意料,便是趙讓的王后妃嬪,琴瑟和諧,然或與他相敬如賓,或仰慕于他,卻無有像李朗這般,時而咄咄逼人,時而退避三舍,情到濃時又狎昵自起,親密無間,堂堂天子流露出小兒女之態(tài),卻坦坦蕩蕩,不羞不臊。

    只是見李朗鳳目不復(fù)如晨星璀璨,氤氳迷離,趙讓暗嘆,深悔今夜孟浪之舉,又想他對己情根深種,日后相待,定要好好補償于他,就不知道到時是該尊敬如君父,還是憐寵若子弟了。

    李朗見趙讓不接話,唯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自己,眉眼愈發(fā)柔和,那本稱不上俊逸的容顏因引而不發(fā)的情愫而愈顯流光溢彩,勾魂攝魄,腦子里霎時混沌一片。

    他年輕氣盛,血氣方剛,適才為人霸王硬上弓,痛不欲生倒是有,云雨之樂可是半分也無,此時好不容易得趙讓傾心,周身似遭真火焚燃,一昧只欲行周公之禮,哪還有絲毫見周公之念,霍然張臂,緊抱住趙讓,氣急敗壞地道:“靜篤,你現(xiàn)在就讓我一次!不然我睡不著!”

    話音未落便直往趙讓身上磨蹭去,不想動作幅度大了,扯動身下的創(chuàng)處,饒是李朗并非嬌生慣養(yǎng)之人,也禁不住低聲痛呼,直皺眉不止。

    趙讓歉疚更甚,又因兩人緊緊相挨,李朗的迫切他一清二楚,壓下心頭異樣,支起身來,湊前輕聲道:“莫若你躺著別動,我……我?guī)湍恪偨狻?/br>
    話到尾聲他只覺臉頰燙如置身十日齊耀之境,不待李朗有任何反應(yīng),滑下身去,撩開李朗的袍擺,一鼓作氣將必備的解帶除裳一氣呵成,以口含住李朗蓄勢待發(fā)的沖天之劍。

    李朗快活地大叫一聲,他意外受挫后心情本是沮喪至極,舉世無雙的珍肴近在眼前,待要下嘴,卻是牙晃齒搖,天下有比這更煞風景的事么?

    萬萬想不到趙讓居然甘心伏低,這真是他生平未遇的美事,他在興奮激動至呼喊連連的快慰中,覷見專注“品簫”的趙讓神情溫順,耳廓紅潤剔透,雙目微開,加之唇舌運用生澀艱難卻仍賣力取悅,令李朗更是熱血沸騰,半喘半訴地指點趙讓,要他顧及每一寸狂喜之源。

    直到李朗盡興,趙讓仍不要李朗起身,他自去清理,并為李朗擦拭穿衣。

    李朗微瞇著眼,坦然樂享趙讓的體貼,待趙讓重回床榻,他終是有了睡意,慵懶地笑了一聲:“靜篤,若你我之間能有子嗣該有多好?名正言順的東楚儲君,嗯,肯定身強體健,聰穎過人?!?/br>
    趙讓啞然失笑,心中忽動,正欲開口與李朗說起稚齡太子的事,想勸他親自關(guān)心其醫(yī)藥,他那日隨意搭脈便已察知太子體內(nèi)陽氣有欠,可這么小的孩子合該陽氣充沛才是,宮中太醫(yī)不少,為何竟連個行之有效的調(diào)養(yǎng)之方也拿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