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姜燁的棍棒卻毫不留情?；謴?fù)了自由的男人本一心逃跑，可剛跑到店門口，又被姜燁一招制服。男人疼得扭曲了臉，破罐破摔地從口袋里掏出小刀，屁滾尿流地從地上爬起來，滿口的污言穢語：“媽的，干，滾開！——都滾開！”

    姜燁卻直接無視了男人的威脅，猛地飛起一腳將人毫無還手之力地踹翻在地。男人的水果刀脫了手，急得在地上扭動身體。姜燁直接扔掉了木棍，重拳一道又一道地落在了男人臉上。骨頭摩擦發(fā)出清脆的響聲，男人的求饒聲很快被哀嚎代替。

    “我、叫、你、住、手！住手！！”

    姜燁的雙眸被痛苦的盛怒蒙蔽，每重復(fù)一遍，心里的激憤就徒增一分，劇烈的折磨感令人幾近崩潰。周圍的環(huán)境離他萬般遙遠(yuǎn)起來，小陳著急的聲音變得格外地扭曲。

    他的眼前掃過一幕又一幕山羊和他們家人朝夕相處的畫面。山羊毛茸茸的耳朵，憨態(tài)可掬的笑容……從小時候起山羊就陪在他們兄弟倆的身邊，像個永遠(yuǎn)發(fā)著光的小太陽。山羊陪他和弟弟度過了那么多黑暗的歲月，治愈了他們的傷口，一次又一次默默地守護(hù)著他們的小家……現(xiàn)在山羊老了，時常趴在墊子上就是一整天，連爬個沙發(fā)也有些費勁?？傻搅艘Ｗo(hù)主人的時候，它又是那么地勇敢，勇敢到毫不猶豫、奉獻(xiàn)了整顆赤子心。痛苦的記憶再次回涌，山羊應(yīng)聲倒地痛苦抽搐的模樣變得逐漸清晰。姜燁感到一陣心碎的恐懼，手上的動作就愈發(fā)地失控。山羊，山羊！這一次，是他沒有保護(hù)好它！

    “燁哥，別打了！出事了！……”

    再次清醒過來時，姜燁的拳頭已經(jīng)疼得暴起青筋，指節(jié)上沾滿了污血。一低頭，身下的男人奄奄一息地閉上了眼，臉上已是一片血rou模糊。驚心動魄的場景，讓姜燁一下失了神，眼前發(fā)黑。

    “燁哥！別再打了！”小陳強(qiáng)硬地拽起了姜燁，“他已經(jīng)暈過去了！”

    理智一點一點回籠，姜燁清楚地聽見了自己的呼吸、心跳聲。發(fā)愣了三秒后，他猛地站起，急切的目光不斷地尋找著唐黎和山羊的身影。直到看見唐黎抱著昏迷的山羊沖出了店門，他也急忙追上去，不管不顧地?fù)荛_店門口看熱鬧的人群。兩人在街口攔下一輛出租車，立馬動身趕去最近的寵物醫(yī)院！

    坐在車上，看著唐黎緊緊抱著山羊的頭，姜燁的心也一陣悲傷。太陽xue脹痛起來，一種十分糟糕的強(qiáng)烈預(yù)感正在他胸口膨脹，壓抑得人精神抑郁……

    第98章

    “內(nèi)臟大出血……”

    會診室里那么安靜，靜到全世界只剩下了山羊微弱的呼吸。

    姜燁聽不清醫(yī)生的話，只覺得耳邊一陣嗡嗡的耳鳴?；仡^看向唐黎，他臉上也掛著一樣的表情。

    “有什么辦法能治好嗎？”唐黎一臉的茫然，卻不自覺上前了一步，“藥、或者手術(shù)，什么都行……”

    醫(yī)生扭頭看了一眼觀診臺上平躺著的狗狗，有氣無力的顫抖著鼻子，rou爪已經(jīng)被磨破，傷口凝固成血痂。

    醫(yī)生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它到了這個年紀(jì)，已經(jīng)算是高壽狗了。今天受了這么重的傷……耗下去，也只是會加重痛苦而已。不過——這個我們還是尊重寵物主人的選擇?！?/br>
    姜燁閉著嘴唇?jīng)]有說話，視線卻逐漸地模糊了。他攥緊了拳頭，背過身去平息情緒。唐黎也沒作聲，默默地走到山羊身邊，蹲下腰，伸出手，輕輕地握住了山羊的爪子，小聲念著它的名字。

    山羊，山羊。

    蒼老又盡顯疲態(tài)的狗最終還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氣味，它的眼睛似乎已經(jīng)看不見了，后腿也因為骨折無法移動，但它的鼻子卻興奮地微微發(fā)抖，潤出了濕濕的水汽。它疼得渾身都在抽搐，卻還是輕輕地?fù)u擺了兩下尾巴，用毛茸茸的下巴輕蹭著唐黎的手掌心。

    那一下該有多疼呢。尖銳的桌凳腿，用力地?fù)舸蛟谏窖蛱撊醯纳眢w上，響到在場的人幾乎聽見了骨頭碎裂的聲音。它的哀嚎一下戛然而止，悲鳴卻染紅了整個地板。而此刻，山羊安靜地躺在看診臺上，下半身的毛發(fā)因為檢查而被剃光，露出了青青紫紫布滿傷斑的皮膚。它太累太累了，連喘氣都很虛弱。

    可它卻在向唐黎說：“不要難過，我沒事的?？匆娔阄液芨吲d喔，我親愛的小主人。”

    雖然山羊不會說話，但唐黎卻始終都能感受到它的愛。狗狗的世界很單純，它把全部的愛和陪伴都給了主人，主人開心，他也歡樂地?fù)u尾巴；主人落淚，他也隨之難過。兢兢業(yè)業(yè)地守護(hù)自己的小家，即使一身傷痕，也要用最后的一點溫柔舔舐主人的手掌心。

    唐黎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他痛苦得快要死掉了。他的小寶貝堅強(qiáng)地堅持到了他回家，可他卻沒能陪伴它度過一個完整又美好的余生。

    他該做些什么來彌補(bǔ)呢？希望現(xiàn)在一切還來得及……

    做完手術(shù)之后，山羊在寵物醫(yī)院住了下來，頭上圍一個頭套，悶悶地側(cè)趴在籠子里。姜燁和唐黎每天輪流來看它，陪它打針吃藥。再后來，唐代荷和姜紹輝也來探望山羊了。唐代荷看見虛弱的山羊嗚嗚地叫著，一下就淚如泉涌。

    “怎么會這樣呢，怎么會這樣呢……”

    唐代荷捂著嘴背過了身。姜紹輝也皺緊了眉頭，緩緩地伸出手，輕放在山羊的腿上，撫摸著它柔順的皮毛。一邊摸一邊嘆著氣。

    山羊早就是他們的家人了。

    離開寵物醫(yī)院后，唐代荷立馬找到唐黎，擔(dān)心地問起了他山羊的事。唐黎就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唐代荷，話音剛落，姜紹輝的臉上就爬滿了擔(dān)憂。

    “這件事，是你們處理得不好?！苯B輝沉沉地嘆了口氣，又說了一個現(xiàn)實的話題，“不止是山羊的問題，后來店里那個扒手去哪里了？你們報警了沒有？后續(xù)的事情要怎么辦？”

    姜紹輝一連串的問題著實把唐黎問住了。他看向了姜燁，姜燁臉上的表情也很凝重。

    “姜燁，”姜紹輝嚴(yán)肅地指責(zé)道，“你這么沖動地動手，有沒有想過后果？你不是一向最反對暴力解決問題的嗎？”

    姜燁低下了頭，握緊的拳頭隱隱發(fā)抖。

    姜紹輝說得對。暴力是所有解決方式中最糟糕的一種，而他偏偏被情緒左右了頭腦。

    可是，他并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