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燁試探地低聲念了一聲。幾秒之后，被窩的另一端縹緲地傳來了另一個喑啞的嗓音：

    “哥……”

    他哭得嗓子都有些啞了，姜燁心里一陣疼，耐不住緩緩地轉(zhuǎn)過了身，面朝著唐黎的后腦勺。借著月光，可以在腦海里隱隱地勾勒出他的身形輪廓。

    姜燁的心里很亂，有些話堵在喉嚨里，不知道怎樣開口。

    “剛才那個——”姜燁的呼吸有些不穩(wěn)，仿佛一邊在心里措著辭，“你是跟誰學(xué)的？”

    唐黎抓著枕頭的手指收緊了幾分，聲音聽起來有些抖。隔著被褥和枕頭，姜燁一時恍惚地沒有聽清楚。

    “嗯？”

    唐黎輕聲重復(fù)了一遍：“我是第一次?！?/br>
    姜燁揉了揉眉心，濃郁的羞臊感與淡淡的焦躁在他的胸口擠壓著。

    “這個……要跟女孩做?！?/br>
    “我不喜歡女孩，”唐黎沉默了一會，又說，“哥，今天……我是認真的?！?/br>
    姜燁發(fā)著愣，唐黎接著深呼吸了一下，再次緩緩地開口了：“不管怎么樣，我很高興?！?/br>
    “這是什么意思？”

    唐黎突然翻了個身，在姜燁驚訝的目光之下又掀開了被窩，傾起前身，小心地跨坐在了哥哥的腰上。

    身上多了個黑壓壓的人影，姜燁一時有些緊張，可雙臂還是下意識護在唐黎的身側(cè)，怕他不慎摔下來，也怕磕著碰著了他的傷口，著急地脫口：“腳……小心。”

    唐黎騎在姜燁的身上，微弱的光灑在他的臉龐。看著姜燁為自己的傷而擔(dān)心的模樣，唐黎的心里涌起了萬般的溫柔。情到深處，他再次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在姜燁的唇上烙下一吻。姜燁一愣，瞬間忘記了反應(yīng)。唐黎便再進一步，含著姜燁的下唇，一邊伸出舌尖輕輕地舔舐他的牙關(guān)，像只執(zhí)著的小貓摸索著他的底線。

    這個吻不同于剛才破釜沉舟一般的勇氣，而更是品出了點食髓知味、試探討好的味道?？杉幢闳绱?，傻小子的吻技還是十分青澀，幾乎談不上舒服。但卻足以勾得姜燁欲罷不能，久違地體會到了臉紅心跳的感覺。

    “嗯……哥……”

    親到最后，結(jié)果是唐黎先不行了。他的氣不順，越喘越重。卻像有執(zhí)念一樣不肯松嘴。姜燁只好伸手捏了一把他的腰，結(jié)果沒想到唐黎的腰早就軟得不行了，被他這么一碰頓時便無力地趴倒在了姜燁懷里。姜燁好笑地把他抱回了床上，唐黎就順勢側(cè)躺在他身邊大口喘著氣，手指還緊攥著他不愿松手。

    姜燁啞然失聲，嘴角還殘留著唐黎的涎水，正在黑暗里冒著水光。他躺在床上癡癡地望著天花板，剛才感官的刺激感所惹來的熱度還未完全褪去，腦袋里又冒出好多話想說，可卻一時不知道從哪里開口。

    唐黎卻啞著嗓子率先打破了沉默，沒有給姜燁喘息的時間。

    “哥……那你呢？”

    我？

    “你是不是也有一點點喜歡我？”唐黎對著月影兀自喃喃著。

    姜燁對腦海中飄過的這個念頭感到吃驚，可他同樣也無法找出證據(jù)反駁。和唐黎相處的這段時間以來，他第一次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的弟弟可以這么危險。一句話、一個吻，輕而易舉地把他擊得兵荒馬亂、四面楚歌。

    他想讓弟弟開心，想把最好的都給他。他也不愿意教別人把唐黎搶走，只想守著他們兄弟倆的小家，一輩子。

    姜燁一直把這些深深藏在心底埋了起來，可唐黎卻單刀直入地闖進了他心里最私密的那一處，強迫著把他的武裝防備全部融化，掰出里面那一瓣最柔軟的真心。

    姜燁捂著臉，眉毛擰成了一團。從指縫間，卻可以依稀看見唐黎腫成桃子一樣的紅眼睛，讓他的心里又蕩漾起了一圈復(fù)雜的情緒。

    “我……不知道……”

    這是真心話，姜燁說得有些語塞。最后，他笨拙地伸手，想撫平唐黎皺起的眉心。手掌卻被他橫空接住，兩只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唐黎淺淺地笑了一下：“沒關(guān)系，我已經(jīng)很開心了?！?/br>
    已經(jīng)忘記了這一天晚上他們兩人是怎樣入睡的了。只知道的是，第二天早上醒來，姜燁睜開眼，懷里一如既往地躺著一個安靜的唐黎。

    換衣服、洗漱、和師傅一家吃早餐。定的火車票是明天上午，可姜燁放心不下唐黎一個人傷著腿，就打了個電話向領(lǐng)導(dǎo)請了一天的假，留下來陪唐黎一起送師傅夫妻倆上火車，再一塊回家。

    一大早，方陽逸就耍性子把自己鎖在房間里不愿出來吃飯。師母好心上去勸了半天，最后也是無奈地嘆著氣走了下來。

    “這臭小子！”師傅一邊嘆氣一邊搖頭。

    唐黎和姜燁這時對視了一眼，但兩人最后什么說。

    就這樣，白天就在幫忙打包行李之中度過了。等到了晚上，兄弟倆洗漱沖涼完并排睡下，唐黎躺到姜燁身邊安靜地趴了一會兒，忽然又開始不老實地亂蹭。姜燁一開始還很羞澀，身體都挺直了不敢反抗?？傻搅撕竺婢谷灰呀?jīng)有些習(xí)慣。實在擔(dān)心，姜燁最后忍不住了就按住唐黎的手，裝作兇巴巴地警告他：“行了，再動小心你傷口裂開。”

    唐黎不動了，也不吭聲了，安安靜靜地躺在姜燁身邊，聽話地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