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在城市古樸小區(qū)的小吃街道邊，坐落了一家口碑風(fēng)味俱佳的家常面館。面館的老板憨厚老實，約莫四十歲的年紀，廚藝很好，拿手好菜是一道路人皆贊不絕口的牛雜面。小區(qū)里的人對面館老板已經(jīng)很熟悉了，聽說他以前是個廚師，兒子出生以后就回老家開了這家面館。平時就和老板娘一起守著這家不大不小的店，轉(zhuǎn)十七歲，念高中了。

    這天老板一如既往地經(jīng)營著小本生意。今天是工作日，店里的客人很多，老板一時也就無暇顧及其他。等早餐高峰期結(jié)束了，老板坐在座椅上吹著電風(fēng)扇休息，老板娘忽然擠到他身邊，推了推他的手臂：“嘿，老方，你看看門口那兒?！?/br>
    老板疑惑地望向了店門口，不遠處的樹邊正站著一個男孩，不到二十歲的年紀，灰頭土臉的，看上去有些狼狽，正迷茫地四處張望著。

    老板愣了一下，老板娘小聲問他：“會不會是來騙捐款的？”

    老板皺著眉搖了搖手：“要真是，他早就該進來了。我看不像?！?/br>
    “那會不會是……叫花子？”

    “看著也不像，挺年輕的一個小伙子。”

    “那……”

    老板嘆了口氣，沒太往心里去，只說：“沒什么事兒，孩子嘛，可能這幾天餓壞了。你先去忙吧，我一會就拿點水果給他送去?！?/br>
    老板娘點了點頭，就繼續(xù)回去算賬了。老板剛坐下沒歇多久，馬上中午用餐的高峰期又來了。老板全身忙著炒菜下面，一時間把門口的那個孩子忘在了腦后。等他再次想起來，已經(jīng)是十二點半，兒子剛從高中放學(xué)回來。

    老板看見兒子來了，就抽空做了碗面讓兒子先吃，一會兒子還忙著去上課。兒子端著碗坐在一旁吃了沒幾口，突然拉過老板問道：“爸，門口那個人是誰?。吭趺匆恢闭驹谠坶T口??？”

    老板怔住了，順著兒子指著的方向望去，那個孩子果然站在門口。臉上沒什么表情，背影一動不動。

    午餐高峰期結(jié)束以后，老板挑了幾個新鮮可口的蘋果和香蕉裝在袋子里，朝門口的那個男孩走了過去。男孩意識到了接近的腳步聲，一開始還露出了警覺的表情。可看見了老板手中的水果以后，臉上的神情又轉(zhuǎn)為了疑惑。

    老板看這男孩也不像是壞人，倒挺像個離家出走迷惑的小孩兒。就把手里的水果遞給了他：“孩子，餓了吧？來，吃一點水果墊墊吧。”

    男孩囁嚅著，眼眸里一瞬間露出了渴望，下意識吞咽了一口口水。他都瘦得臉色發(fā)白，可最后還是顫抖著手沒有收下。

    男孩搖了搖頭，反而帶著歉意朝老板微微鞠躬。他的聲音有些沙?。骸啊瓕Σ黄?，我馬上就走……”

    老板看男孩轉(zhuǎn)過身移動腳步要離開的樣子，心里又有點不忍，嘆了口氣叫住了他：“哎，等等！”

    男孩頓住了腳步，老板又走到了他面前，溫和地笑道：“你誤會我了，我沒有趕你的意思。”

    男孩低下了頭，不安地握著手指。

    老板又柔聲問他：“孩子，你家在哪里？”

    男孩的衣衫襤褸，頭發(fā)也亂蓬蓬的，還跛著腳?？瓷先ヒ呀?jīng)度過了好幾天狼狽的日子。聽見了老板的問話，男孩沉默了，或許是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老板想了想，又問：“你身上有沒有錢？”

    男孩依舊沒有吭聲。

    老板輕輕地嘆了口氣，轉(zhuǎn)身去店里拿了一個折疊凳子出來，擺在了樹下，還招待男孩坐好。男孩推脫了幾次，老板就笑著說：“沒事兒，我看你也挺累的，就坐一會兒吧。我再去店里給你下碗面，你吃了以后，能感覺好一些?！?/br>
    男孩最后還是坐下了，但卻仍舊執(zhí)意不愿收下老板的水果或者面條。老板勸說幾次無果，就也沒有強迫什么，只是回到了店里，繼續(xù)忙碌去了。

    晚上九點，兒子騎著自行車從學(xué)校下課回來了。一進門就驚訝地找到老爸吐槽道：“那個人怎么還在呀！”

    老板自己也有點吃驚，他就這么在門外坐了一整天？結(jié)果出門一看還真是，男孩一動也不動地端正坐在樹下，一副昏昏欲睡的表情。

    “總不能這樣讓他睡在街上吧？”老板娘露出了擔(dān)心的表情。

    “是啊，”老板也皺起了眉，“中午我給他拿了水果，結(jié)果他怎么都不要?！?/br>
    想了想，老板還是決定出門，把睡意惺忪的男孩輕輕地搖醒，要帶他回店里：“孩子，先吃完面條吧。我看你一整天都沒吃什么東西。我家的牛雜面可是招牌，你會喜歡的?！?/br>
    男孩臉憋得通紅，窘迫得說不出話來，只是一個勁地擺手拒絕。老板卻執(zhí)意如此，還說：“放心，叔不收你錢。來嘗嘗吧，別跟自己過不去。”

    男孩被老板帶來了店里。夜晚十點，面館的人煙稀少，廚房里卻又再次飄來了牛雜的香味。男孩拘謹?shù)刈谧雷舆?，頭垂得很低。老板娘為了安撫孩子，特意端來了一杯溫水。

    旁邊正在寫作業(yè)的兒子突然看見店里多了一個人，仔細辨認以后發(fā)現(xiàn)是之前站在店門口的那個男生?？粗挲g不大，蓬頭垢面，五官卻很清秀好看。

    兒子產(chǎn)生了興趣湊了過來，饒有興趣地望著男孩，問題像連環(huán)炮一樣：“你叫什么名字??？成年了嗎？家住哪里?。俊?/br>
    “我叫唐黎……”男孩有些靦腆地低下了頭，“……我家在很遠的地方?！?/br>
    牛雜面上來了，香味縈繞在小店的上空。男孩再也忍不住狼吞虎咽起來，可惜了一碗美味的牛雜面，他全程都沒吃出什么味道。吃面的同時，老板就一邊坐著和他聊天。這么簡單的談過之后，老板知道了這個男孩是離家出來打工，結(jié)果被人打了一頓趕出來，還騙走了身上的錢，現(xiàn)在走投無路了，不知道未來該怎么辦。

    老板抽了支煙，一邊也在替男孩思索著謀生方法。可煙頭還沒燃盡，店門口突然來了鬧哄哄的一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