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個頭！”

    駱老爺子炸了，差點把桌子掀到駱湛臉上，咬牙切齒地開口：

    “你的餿主意，就是拿我這張老臉和駱家這百年的名聲，去換你的小姑娘是吧，啊？！”

    駱湛離得太近，慘遭老爺子的唾沫星子洗臉。

    他嫌棄地抹了一把，往旁邊挪開幾步：“我還沒說完呢。”

    “你還想說什么？我就是太慣著你了我！你怎么不干脆把我掛出去游街示眾呢，??？”駱老爺子暴跳如雷，“真鬧到那一步，別說我的老臉沒處擱去——誰還敢跟駱家做生意？駱家在圈子里還怎么立足！”

    駱湛淡淡一嗤，漫不經(jīng)心地說：“毀約又不是生意場上沒發(fā)生過的事情，有什么好大驚小怪？只要給唐家一個足夠的交代，誰還能說駱家的閑話?！?/br>
    “……”

    駱老爺子惱怒的眼神微頓了下。須臾后，他慢慢按捺下自己的情緒，坐回身，沉冷著聲音問：

    “駱家和唐家之間，拒婚可不是小事，你能給他們什么交代？”

    駱湛垂在沙發(fā)上的十指起伏著輕扣一遍，他沒個正經(jīng)地笑：“分他們幾家子公司？”

    “——！”

    駱老爺子拿起紅茶杯就要往駱湛臉上扔。

    駱湛作勢躲開：“玩笑，玩笑而已。爺爺您可別氣壞了身子，我還指望您厚著臉皮上門騙人呢?！?/br>
    “我看你就是想氣死我，好隨心所欲地可勁兒把駱家往末路上??！”

    駱敬遠(yuǎn)氣得將杯子遞到嘴邊，把一口涼透的紅茶灌下去，這才稍稍澆滅了心里的火氣。

    他冷冰冰地看向駱湛：“你到底有沒有靠譜的交代？”

    “有啊?！?/br>
    “那就說！”

    “……”

    駱湛輕狹起眼。

    幾秒后，他側(cè)仰在沙發(fā)里，扶著真皮靠背的手一抬，食指指向這正書房的東向墻壁。

    駱老爺子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

    古樸厚重的供桌上，駱家那柄年代悠久的家法棍，正安定地平擱在打磨光滑的兵闌上。

    駱老爺子一愣。

    幾秒后，他目光震驚地扭回頭：“你這個瘋小子，你不會是想……”

    駱湛垂手，滿不在乎地笑。

    “唐家想要多重的交代，我給就是了。”

    第80章

    除夕深夜。

    k市主干道冷冷清清, 讓人幾乎記不起平日車水馬龍的盛景。

    墨藍(lán)色跑車疾馳過空蕩的長街。車窗兩旁，掠過去的樹和路燈的影兒像是追逐的鬼魅, 同萬家的喧鬧和燈火一起，被它甩在身后的絢爛陸離里。

    逆行過漆黑如墨的長夜，車身最終停在唐家大院旁的主道邊上。

    駱湛拿出手機(jī)，撥出一個號碼去。

    對面很快就接起。

    隔著電話, 女孩的聲音透著清軟的歡欣：“駱駱, 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駱湛應(yīng)下，然后才笑著說, “可是還沒到新年呢。”

    “快了, 快了?！?/br>
    “……”

    今晚小姑娘的聲音聽起來格外活潑，駱湛忍不住勾起嘴角來。他向前傾身, 伏到方向盤上, 遙望著岔路盡頭蟄伏在黑夜里的唐家的燈火。

    星星點點的光映進(jìn)他漆黑的眸子里，漾出異于平常的溫柔。

    “有什么新年愿望嗎小姑娘，許愿池幫你實現(xiàn)?！?/br>
    “新年愿望……”小姑娘咕噥起來, 苦思冥想好久之后, 她小聲問：“還沒想到的話, 可以過后再提嗎？”

    駱湛忍俊不禁：“新年0點提出來的才能叫新年愿望, 過后當(dāng)然不算。我們小姑娘可不能這么貪心?！?/br>
    唐染有點喪氣地：“哦?！?/br>
    這失落的小語氣把駱湛的心窩穩(wěn)準(zhǔn)地戳住了。

    沉默幾秒, 他側(cè)伏在方向盤上，支著額頭無奈地笑：“算了，我認(rèn)輸。染染的新年愿望想什么時候提就什么時候提, 哪怕是拖到今年的最后一天，我也會給你實現(xiàn)?！?/br>
    “那不可以，”小姑娘笑起來，隔著手機(jī)都能聽出來的明媚燦爛，“最后一天要有新的新年愿望才行。”

    駱湛啞然失笑。

    電話里安靜幾秒。

    然后兩人幾乎是同時開口——

    “駱駱，你現(xiàn)在在家嗎？”

    “我們小姑娘回偏宅了？”

    默契之后，駱湛低笑著開口：“我先問的?！?/br>
    唐染遲疑了下：“不是我么?！?/br>
    “不是?！?/br>
    “哦?！?/br>
    “所以你要先回答我，”駱湛欺負(fù)完小姑娘，嘴角忍不住勾起來，“回偏宅了嗎？”

    “嗯，回來好久了?！?/br>
    “一直沒睡？”

    “司機(jī)叔叔來了，說要陪我跨年。而且，”小姑娘聲音不好意思地輕了點，“我在等你的電話?！?/br>
    駱湛意外地問：“你怎么知道我會給你打電話？”

    唐染想了想，認(rèn)真地說：“因為我想給駱駱打電話，所以覺得駱駱應(yīng)該也是這么想的?！?/br>
    駱湛一怔。

    須臾后，他垂眸，不禁啞然笑起來：“你還真是……”

    唐染好奇地等著：“？”

    駱湛卻沒接下去，也不解釋，只說：“等以后我們?nèi)救緩?fù)明，我一定要把你看得緊點才行?！?/br>
    唐染百思不得其解，只能茫然又聽話地應(yīng)聲。

    “司機(jī)叔叔現(xiàn)在在你身邊嗎？”

    “嗯，”小姑娘笑起來，“你要和叔叔問新年好嗎？”

    “不了，他會趁機(jī)掛我電話的?！瘪樥客嫘?，“不過我也有個新年愿望，染染能幫我實現(xiàn)嗎？”

    唐染愣了下，反應(yīng)過后興奮起來：“是什么，駱駱你說?！?/br>
    “能給我實現(xiàn)新年愿望，就這么高興？”駱湛忍不住打趣她。

    “當(dāng)然了。一直都是你做我的許愿池，我也想能做你的?！?/br>
    “嗯?！瘪樥柯曇粲鋹?，“你不是問我在哪兒？我現(xiàn)在不在家，在離你不遠(yuǎn)的地方?！?/br>
    唐染一呆。

    駱湛說：“所以我的新年愿望就是，在0點到來之前，能看見我的小姑娘像變魔術(shù)一樣出現(xiàn)在我面前?！?/br>
    “！”

    相熟半年多，唐染和駱湛的默契早就到了一點即通的地步了。

    等小姑娘回過神，開心的聲音從手機(jī)里傳到駱湛耳旁——

    “叔叔，你能送我去我們平常換車的路旁嗎？駱駱在那里等我！”

    “……”

    未聞回答，駱湛已經(jīng)可以想象出藍(lán)景謙的反應(yīng)。他忍不住撐著額頭低下眼去，啞聲笑起來。

    轎車的遠(yuǎn)光大燈洞破黑暗的夜色，隔著前車窗，直直地拂了駱湛滿面。

    伏在方向盤上的駱湛本能地抬了抬手臂，在眼前擋住刺目的光。等抬頭看清楚光的來處，駱湛半氣半笑地轉(zhuǎn)開頭，輕嗤了聲。

    黑色的轎車最終面對面停了下來。

    駱湛推開超跑的車門，長腿邁下車，踩上被寒冬凍得結(jié)實梆硬的地面。

    皮鞋踩在硬質(zhì)的柏油路面上，發(fā)出輕微而極具韻律的聲響。

    幾秒后，駱湛停在半敞篷轎車的副駕駛座外。他撐著車門，俯下身來。

    “除夕快樂，染染?！?/br>
    副駕駛座上抱著安全帶的小姑娘紅撲撲著臉兒。不知道是風(fēng)吹得還是激動得，聞言她仰頭，眼角彎彎，嘴角翹起來：“除夕快樂，駱駱！”

    這一唱一和似的對話，叫駕駛座上攥著方向盤的男人心里更加不爽。藍(lán)景謙側(cè)過臉，看向駱湛。

    收到目光的駱湛抬眼，懶散地笑：“好久不見了，叔叔?！?/br>
    “……”

    新近年關(guān)，藍(lán)景謙在公司忙得分身乏術(shù)，連在唐染這邊露面的頻率都低了許多。除了電話聯(lián)系，他和駱湛確實將近一個月沒能在偏宅碰面了。

    換句話說，駱湛又在無監(jiān)督的情況下，賴在他寶貝女兒身邊，不知道有沒有做過什么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