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藍(lán)景謙一頓，回眸。

    少年人插著褲袋站在那兒，一副憊懶無謂的模樣，眸子清寂。

    “在國內(nèi)，就算我?guī)筒涣四悖樇倚∩贍斂偰茏鳇c事情?！?/br>
    藍(lán)景謙眼底浮起點笑意，只是很快便被那些復(fù)雜的心緒攪得支離破碎。

    他回身往外走：“不管能不能幫得上，我先心領(lǐng)。謝了，駱小少爺?！?/br>
    “……”

    看著那道背影消失在門外，駱湛抬眼，微皺起眉。

    他身后譚云昶上前，擔(dān)心地問：“這是出什么事了？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我男神這么嚴(yán)肅的表情?！?/br>
    駱湛沉默幾秒：“不知道?！?/br>
    譚云昶問：“那我們要不要叫齊靳查一查這……”未竟的話聲消止在駱湛側(cè)身瞥來的一眼里。

    “他既然說是私事，就是不想我插手?！瘪樥看鬼仡^，聲音涼淡如舊。“需要幫忙他會找我。在那之前，我不會去查，你和齊靳也別過火?！?/br>
    譚云昶只得遺憾地嘆氣：“行吧，那我忍忍。希望男神那邊沒出什么亂子吧?！?/br>
    “……”

    與此同時，會所樓下門廊。

    司機不安地看著后視鏡里，那個倚在后座上，連周身氣壓都和往常大不相同的緊閉著眼的男人。

    死寂片刻，男人睜眼。

    司機小心翼翼地問：“藍(lán)總，回公司嗎？”

    “不?！彼{(lán)景謙聲線沉啞，“你通知助理，今明兩天我行程上的所有預(yù)約全部取消?！?/br>
    司機壓住驚愕：“那我現(xiàn)在送您去哪兒？”

    “……”

    藍(lán)景謙眼底情緒一點點沉下去。

    半晌后，車內(nèi)一聲情緒復(fù)雜而壓抑的嘆氣。

    “唐家?！?/br>
    周五這天，按上周與家庭教師的約定，唐染下午有一場教育機構(gòu)的室外課要去赴約。

    但唐染吃完午餐后在偏宅里等了許久，也沒有等到唐家專門負(fù)責(zé)接送她的那位司機的出現(xiàn)。

    收好廚余的段清燕原本說好陪著唐染等到司機來了再離開，但眼見門口沒半點動靜，她也奇怪了：“小染，那個司機不會是把你今下午要出去的事兒給忘了吧？”

    唐染搖了搖頭：“應(yīng)該不會忘，這堂室外課已經(jīng)固定一個多月了，司機每次都會提前來的。”

    “那怎么還沒來？我剛剛?cè)ラT口看來著，好像也沒看見人啊?！?/br>
    唐染猶豫了下：“我打電話問問吧。”

    “哦哦，好?！?/br>
    已經(jīng)換好衣服的唐染從外套口袋里拿出手機，指紋解鎖以后，她朝手機輕喚了聲。

    “駱駱?！?/br>
    “……在了?！?/br>
    那個松懶好聽的聲音乍一響起，把段清燕嚇得渾身一毛。在原地呆站了數(shù)秒，她才僵著脖子扭頭。

    視線掃過偏宅客廳里一圈，一無所獲。

    段清燕：“小小小小染……你剛剛有沒有聽見一個聲音，特特特別像駱家那個小小小少爺……”

    唐染呆了下，眼角一彎，輕笑著晃了晃自己手里的手機：“哈哈，剛剛說話的不是駱湛，是我之前跟你提過的那個ai語音助手，也叫駱駱?！?/br>
    段清燕：“？”

    段清燕呆滯地看向唐染手里的手機：“那，為什么那個聲音聽起來那么耳熟？”

    唐染頰邊笑出一個小酒窩：“因為這個語音助手是駱湛和他的int團(tuán)隊一起開發(fā)的，聲源采集的是也是他的聲音。”

    段清燕表情擰巴了下：“他還真是無處不在啊……”

    “??？”唐染不解地抬了抬頭。

    對上小姑娘那一臉茫然，段清燕自覺失言，連忙補上解釋：“哈，哈哈，沒啥，我就是覺得你跟那個小少爺?shù)年P(guān)系真的是太太太好了，又給你做語音助手，又給你當(dāng)，額，維修機器人?！?/br>
    唐染認(rèn)真聽完，很認(rèn)同地點頭：“駱駱本來就是很好的人。”

    段清燕沒來得及說什么。

    唐染拿著的手機里，那個懶洋洋的聲音已經(jīng)主動接了茬：“不要亂發(fā)好人卡，小心被人騙了?！?/br>
    “……”

    再次聽見這個讓她陰影深刻的聲音，段清燕還是忍不住心里一毛。

    唐染卻若有所思：“這個模塊好像什么時候觸發(fā)過……啊，對了，是在駱家。”

    唐染想起在那天赴宴，她等在駱家書房的隔壁，一個人跟她的ai駱駱聊天。那時候她還以為駱湛是“駱修”，所以對ai駱駱說駱修似乎是個很溫柔的人。

    然后ai駱駱就是這么回答她的。

    沉默幾秒，閉著眼睛的小姑娘嘆了口氣，語氣像個小老頭似的：“果然是會被騙的?！?/br>
    感慨完，唐染再次喚醒ai駱駱，讓他給自己撥通了司機的電話。

    對面沒一會兒便接起來。

    “小染？”

    “叔叔，”唐染開口，“您今天是有什么事情耽擱了嗎？”

    “??？什么事——”對面一靜，隨即驚訝地問，“唐家還沒有給你配新司機嗎？”

    唐染怔住。

    電話對面的男人連忙解釋：“上周日晚上，家里的珞淺小姐就找到我，說老太太調(diào)我去給她當(dāng)司機，你這邊會重新配一位新的。還說之后的事情也讓我不用cao心，他們會安排，所以我就沒跟你通聲——他們沒有告訴你嗎？”

    “……”

    電話里安靜許久。

    正在司機擔(dān)憂不已的時候，他聽見對面女孩聲音輕松柔軟地說：“我知道了，可能是主宅那邊忙忘了吧，我會打電話過去提醒一下的。打擾叔叔了，再見。”

    “啊，沒事……再見?！?/br>
    電話掛斷。

    旁邊段清燕漲紅了臉：“他們——唐珞淺是不是故意的！”

    唐染已經(jīng)恢復(fù)如常，此時聽見了只彎眼笑笑：“上個周末她那么生氣，肯定是要去奶奶那里告狀的。這樣也好，不然我還要一直擔(dān)心她會來偏宅，怪不安的?！?/br>
    “可是那個司機不是一直都接送你好多年了嗎，他們怎么能不經(jīng)過你同意說換就換呢？”

    “……”唐染沉默了會兒，輕聲笑，“所以我告訴過你啊，我的一切東西都是唐家給的，他們隨時有權(quán)收回去。我沒有質(zhì)疑的資格。”

    段清燕氣極，一時都說不出話來。

    “我先打電話給主宅問問吧?！?/br>
    唐染作為當(dāng)事人，卻從情緒里恢復(fù)得很快。她只皺著眉認(rèn)真思索起解決方案來。

    “已經(jīng)跟老師約好時間……能找一位臨時司機也好，免得遲到?！?/br>
    唐染最后還是給主宅那邊打了電話。

    但負(fù)責(zé)的管事卻一再拖延。

    等到唐染有點著急地打去最后一遍電話時，對面的管事已經(jīng)冷下語氣了。

    “唐染小姐，我剛剛已經(jīng)給你說過了，家里今天突然有一位重要的客人要來——大家現(xiàn)在都很忙，抽調(diào)不出人手，你那事情難不成是十萬火急、必須現(xiàn)在處理嗎？”

    “……”

    唐染沒說話。

    管事剛準(zhǔn)備掛斷電話，就聽見女孩仍是平靜的聲音響起：“是唐珞淺叫你不要給我安排司機的嗎？“

    管事一噎，動作也僵住。

    唐染沒有在意對方的啞口無言，繼續(xù)說：“那你把電話轉(zhuǎn)接給唐珞淺，我和她說?！?/br>
    管事回神，底氣不足，聲音也跟著虛了許多：“這事情跟珞淺有什么關(guān)系，唐染小姐你不要無理取鬧——”

    “好。”

    女孩接住話音。

    她的聲音平靜，聽不出一點惱怒或者委屈，“如果跟唐珞淺沒有關(guān)系，那就是你的決定。我會聯(lián)系唐世新，問他這件事到底是誰的問題?！?/br>
    電話里僵持幾秒，管事到底沒敢去賭這個不受寵的小小姐能不能撬動他的利益。

    他妥協(xié)：“好吧……我會給您轉(zhuǎn)去珞淺小姐那邊。”

    “……”

    唐染緊握的手驀地松開。

    掌心里一片濕潮。

    她的聲音確實聽著平靜又沉著，但也只有身在偏宅的段清燕看得見，唐染在講那句話時身影已經(jīng)不安得繃緊成什么模樣。

    明明是個心軟又善良的小姑娘。

    段清燕氣得瞪著唐染面前專門用來給主宅那邊快捷撥號的座機，發(fā)泄怒意。

    不多時，話機果真轉(zhuǎn)去了唐珞淺那里：“喂？”

    唐染松開沒多久的手指再次輕攥起來：“是我?！?/br>
    “我知道，”唐珞淺聲音不耐，“有事嗎？”

    “我原本的司機去了你那里，他說你們會安排新司機——”

    “你的司機？那是我們唐家的，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