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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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親手調(diào)劑的苦難,要給別人喝。這是他人生上的第一節(jié) 關(guān)于殘忍的課,希望他看見哪怕一只鳥|兒身上對自由的渴望,能讓這課也會是最后一節(jié)。 周景抽抽噎噎,現(xiàn)在他不僅僅是為了廿二而哭,踏入殿門,他便知道了母親......母親...... 大雨傾盆,所有宮人都冷漠地看著,只有雙杏上前去,把他摟在懷里,像之前很多次一樣哄著他。 周景一直抱在懷中的、沒有亮相給旁人看的,就是他從小太監(jiān)手中要來的廿二。 即使被包裹在錦帕之中,也不能影響那是個猙獰的死物的事實。 雙杏感受到廿二,身體有些僵硬,但是心卻更軟了。周景抱著廿二依舊在抽抽噎噎,一旁的嬤嬤想要把尸體奪過來,雙杏不滿于她蠻橫的態(tài)度,側(cè)身閃了過去。 又陷入了僵持。 ——段榮春過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么一幅景象,雙杏攬著周景的肩膀,半彎下腰,擦去他白嫩臉頰上的眼淚。 他披著風(fēng)雨,得到陳皇后的訊息而來,卻沒想到首先映入他眼簾的不是一地雞毛,而是他心中人不常展現(xiàn)在他面前的一幕。 她面對著他,總是嬌嬌柔柔、含羞帶怯,從來沒有一次像現(xiàn)在這樣堅實溫柔,如同細(xì)心的jiejie,又像一個母親。 她的溫柔和母性讓他遲疑,畢竟在未來,他永遠(yuǎn)也沒有辦法讓雙杏真的當(dāng)一個母親。 他又開始思慮萬千,覺得是不是自己的殘損之身拖累了雙杏。 但是雙杏猜不到段榮春心中的彎彎繞繞,在她心中,一切的所為犧牲就是說給別人聽得,而她自己一直無怨無悔。 她顧不上殿中還跪伏著的太監(jiān)宮女的目光,絲毫不避諱,眼睛中只有他一個人。 這個時候段榮春才發(fā)現(xiàn)原來兩個人之間更勇敢的是她,在捅破了那層窗戶紙之后,她的確不再掩飾自己的情感。而不像他,反而瞻前顧后。 她的愛,一直就像她的心一樣,濃烈、美好。 ********** 太醫(yī)們來了又走了,足已宣告陳皇后的生機微弱。 安蘭搖一搖身旁的男人,在他憤怒的目光迸射出來的時候底下|身,在他耳邊呵氣如蘭:“皇上,皇后不好了。” 本來就也是身體有暗疾的人,每到起身時都會頭暈?zāi)垦:靡粫?,但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突然坐起,手臂用力地攔住她的肩膀。語氣中又悵然,也有更多安蘭聽不出來的復(fù)雜東西: “傳人來?!?/br> 那些悵然消失得很快,別人懂不了,也不愿意去懂。這些僅存的善念根本不能夠去彌補他曾經(jīng)犯下的錯。 后半句話幾乎讓安蘭以為自己聽錯了,但事實如此, ——他令她重擺筵席。 作者有話要說: (2/2) *************** 讀者“m78星云第一兔子”,灌溉營養(yǎng)液 1 感謝寶貝的奶瓶o3o 第四十四章 看見她明艷的臉上一時間沒有辦法掩飾的驚訝, 他卻不惱。 不知道現(xiàn)在出來的是哪一個他,但是無論是哪一個他, 都從來都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對她百般耐心、循循善誘。 他又重復(fù)一遍剛才所說的話,輕|佻地?fù)醸弄著安蘭的頭發(fā)。好像在這樣的把玩中能夠得到什么上天掩藏著的天機。 安蘭暗暗打了一個寒顫, 他的手,好像一條滑膩膩的蛇一樣。冷血又善變。 反應(yīng)過來后,安蘭朝他露出一個明亮的微笑,起身就去吩咐已經(jīng)退得老遠(yuǎn)的宮女太監(jiān)。 ********* 在段榮春過來的時候, 殿下跪著的一眾宮女太監(jiān)就把頭伏了下去。那些說出口或者沒有說出口的叫囂也由此沉默。 段榮春教他們都散了, 不要跪在這里礙眼。雖然人總是覺得天是要跪得、上頭的人也是要跪得,——和自己面對面的人卻是不值得自己的跪,但是段榮春終究不是和他們一樣平等的對象。 貴人要分三六九等, 奴才也要分一個三六九等, 哪怕是畜生呢......自然也是不同的。 散了吧、散了吧。 殿外就只剩下了雙杏、段榮春站在一起, 一旁是太子和還一臉糾纏不休的嬤嬤。 宮中的人怕他,但是那些人之中卻不包括她。她自認(rèn)為是太子身旁的人,看著他從小一起長起來,就算是奴才,也抵擋不過朦朦朧朧一層“長輩”的意味在。 段榮春沒有和周景的嬤嬤費什么話, 偏頭冷冷看了一眼她, 便從周景懷中撈出廿二的身體,輕輕松松用錦帕攏住,便扔進(jìn)了她的懷中。 周景還沒反應(yīng)過來, 就看見廿二跑到了嬤嬤懷中,眼神也跟著一路飄到了她身上。 那骯臟的畜生、還活著的時候就被自己百般嫌棄,現(xiàn)在死了,更是看一看就讓人毛骨悚然。 可是太子殿下還看著她呢,縱然太子良善,可終究也是皇家中人。她現(xiàn)在敢扔出去廿二,太子也能將她扔出中宮。 這下子她也是僵硬的,和懷中的鳥|兒尸體相比不相上下。 既然不愿意讓主子抱著,那你自己抱著就好了。 段榮春握著雙杏的手腕,和周景進(jìn)了陳皇后寢殿的門。 ********** 另一座宮中一片yin|靡,下有美姬歌舞翩翩。 兩座宮殿雖然相距不遠(yuǎn),卻似乎已經(jīng)被分割成了兩個世界。 凄風(fēng)苦雨、歌舞升平。 安蘭依著他,還坐在上首的位置。下午時那里曾經(jīng)出現(xiàn)的狼藉已經(jīng)被人清理一空,唯一還蒙著陰霾的只有殿中人的心上。 他一直看著下面紛飛的長袖,看似認(rèn)真入神,實際興致缺缺。 安蘭坐在一旁,感覺他的手臂將她的肩膀都弄痛了。她只好裝作嬌羞的樣子,低聲喚他:“皇上......” 猝不及防,兩個人的眼神撞上。安蘭第一次在他的眼睛中看見那么深邃的感情,——在他剛剛醒過來的時候臉上出現(xiàn)的一抹悵然并不是假的,現(xiàn)在在那一抹悵然上面,還增添了許多其他的東西。 顧不得細(xì)細(xì)辨認(rèn),安蘭只看見了一些捉摸不透的悔意,就被他闔上了眼睛。 他好像有些惱意,第一次被在他心中并不重要的、甚至只像是一個寵物一般的任人輕賤的對|象看到了內(nèi)心。這種冒犯卻讓他感到了羞辱。 可似乎有什么東西攔住了他,讓他沒有張口發(fā)火,反而把這一瞬間的憤怒隱忍了下來。 剛醒來的時候,他聽見這個一直乖巧地陪在自己身邊的寵物告訴他,皇后不好了。 總歸也不能只聽她一人之言,他想來想去,腦子中卻混混沌沌,都想不出來還能問什么人。 段榮春?段榮春不在他身邊,是他糊涂了,最近他派了段榮春做其他的事情,他很長時間都不在他身邊??墒亲隽耸裁词虑槟??想要去細(xì)細(xì)追究,記憶的湖泊上面卻一直凝結(jié)著一層薄霧。 除了段榮春,那便黃瑯吧。想要叫黃瑯來,話已經(jīng)到了嘴邊,卻突然驚醒,——黃瑯已經(jīng)被他下令拖去了慎刑司。 去了慎刑司后,不知道遇上了什么,就再也沒有回來。 怎么就不能像段榮春一樣,再在他需要的時候給他一個驚喜呢。 前些日子總覺得只有黃瑯一人在身邊服侍,難免會被他蒙蔽,畢竟卑賤的下人心中的事情也多著呢?,F(xiàn)在似乎再也見不到他了,反而回憶起了他的好。 左想一想、右想一想,身邊就只剩了安蘭一個人。 堂堂一國之主,竟然到了現(xiàn)在的這般田地,事事只能聽一個女子的話? 他趁著安蘭去梳洗,叫了門口的一個小太監(jiān),問他皇后是否真的是不太好了。 小太監(jiān)戰(zhàn)戰(zhàn)兢兢,雖然在殿門口當(dāng)差,卻從來都沒有這般直面天顏。心中更沒有過這樣的打算,——在皇上身邊當(dāng)差的太監(jiān)宮女總是換得比其他宮的勤,別說他們這樣的賤命,就算是做到了段榮春常有德那樣的,不也是一句話就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榮華富貴好是好,但怎么也都沒有命重要。 他知道些什么呢,身為一個小太監(jiān)也沒有消息渠道。但是他還是隱隱約約聽到了一些,就在剛才不久,太醫(yī)成群地去了中宮又成群地離開。就連正使也都是無力的樣子。 宮中尋常宮女太監(jiān)是請不到太醫(yī)的,也是因為請不到,太醫(yī)的醫(yī)術(shù)在他們心中就更加被神化,更別提是難得一見的正使...... 看見皇上混沌的眼睛,那雙眼睛看著他,只要一個眼神不對,就能讓他墮入萬丈深淵。小太監(jiān)支支吾吾回到:“宮中的確是這么說?!?/br> 皇上沒有降罪于他,當(dāng)然也沒有賜下什么賞賜,但是后者對于他來說已經(jīng)足夠了。 周帝揮揮手令他滾,眼睛卻沒有再施舍給他一個眼神。 再接著,安蘭洗漱完回來,比他小十余歲的美人,就這么俏生生站在他面前。她平日就算是面對圣顏,也極少化妝,只憑著自己的天然艷麗姿態(tài)取勝。但是現(xiàn)在還上了一層口脂,似乎是要做什么大事情。 的確是朕心中的大事情。本來應(yīng)該流淌著野心的胸膛,現(xiàn)在卻悄然爬上了一層卑微的慶幸。 他晃過神來,已經(jīng)坐在了殿上,安蘭低眉順目,桃腮上赫然飛上一層薄紅,對他說:“皇上......” 這個宮中,從此以后再也沒有那個人了。 確認(rèn)了這個事情后,明明剛才提出大擺宴席的人是他,現(xiàn)在沉默著閉上眼睛,任由自己的后背被身后的軟墊吞沒的人也是他。 他是很累了,無論是這具身體還是這顆心都想要休息一下。 聽著嘈雜的殿中,他覺得自己好像還在活著。 看著坐在最上面的皇上躺下了,殿中紛紛揚揚的絲竹之聲停滯了片刻。殿上的人都抬頭向上看,卻只能看見皇上的半個側(cè)影和蘭姑娘灼目的唇。 好似是聽見了殿下樂聲停滯,他又攀著她的后背坐起來。 底下樂聲再起。 周帝看著這個低眉順目的女子,突然感覺到她似乎也不賴。就是干什么都喜歡忍著,就算是痛了、心中有什么不愿意,——明明一開始他都能從她的眼睛中看見,都一言不發(fā),給他一個明亮的笑容,自己默默忍受。 后來再和她相處,她眼睛中也不會再出現(xiàn)那些一閃而過的痛苦不耐,仿佛全身心都依附了他,讓他心中感覺到痛快。 他看著她的側(cè)臉開口:“朕給你進(jìn)個位分可好?” 卻不是像過去那樣只是隨口提一提,哄著面前的寵物,接著說下去的時候若是遇上了什么煩心的事情就停下口,仿佛自己什么都沒有說過一樣。 但是出乎他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的是,眼前的女子給了他一個燦爛的笑:“皇上,這種話,今日還是不要說了。況且蘭兒不奢求什么位分?!?/br> 也是、也是。畢竟今天皇后不好了,她也是個女子,終究還是在乎這種事情??伤?,可她——,果然還是全身心地只有朕。 他側(cè)頭閉目,好像是在回憶過去的點點滴滴,又為了自己終于得到如此一個知己美人所感動。卻不知道很多話今日不說,以后日日你都說不出口。而本以為眼前人淡泊名利,不謀求什么利,只謀求他的心,——錯啦,完完全全錯啦。 她要的,是他的命。 安蘭一邊笑著,一邊趁身邊沒有人注意,將袖中藏了已久的白色粉末倒入酒中。和掌心的藥相比,那精美酒杯中盈盈閃光的酒水讓人擔(dān)心那藥倒進(jìn)后會不會溢出來。 但是沒有,仿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白色的粉末淡淡打著旋飄散在酒杯中,再舉起那酒杯,杯中液體還是晶瑩剔透。 安蘭扶他起來,和之前發(fā)生過無數(shù)次的事情一樣,她喂他喝下這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