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嬰眨了眨眼，只冒出淺淺兩顆下門牙的嘴中發(fā)出“咕嚕咕嚕”的聲音，似乎在回應(yīng)著自家哥哥的話。

    “meimei在說什么？”戚然問。

    戚安答道：“她說，二哥哥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

    戚然一愣，反應(yīng)過來后推了他一把：“你不要臉！”

    戚安沖他吐了吐舌頭：“她就是這樣說的，不信你問她。”

    戚瑞已經(jīng)習(xí)慣雙胞胎這種一言不合就要吵起來的情況，但這次有所不同，他直接朝兩人喊了停：“別吵了，她要睡著了。”

    戚安和戚然馬上停止了戰(zhàn)爭，重新湊過來。

    小女嬰打了個小小的哈欠，咂咂嘴，果然閉起眼睛開始睡覺了。

    戚瑞用腳撥開擠得緊緊的兩個弟弟，壓低聲音問小女嬰的乳母：“是不是，該把她送到床上，蓋著被子睡?。俊?/br>
    乳母見狀笑了笑，同樣壓低聲音回應(yīng)道：“也不需要，大公子喜歡，再抱抱就是了。”

    戚瑞一愣。

    他想說自己不喜歡，但就這么一會兒，似乎也抱出感覺來了，真要讓他現(xiàn)在就撒手，他還有些舍不得。

    于是他不再詢問，只找了個背風(fēng)的地方坐下，看著小女嬰可愛的睡顏。

    雙胞胎一左一右坐到他身邊，像左右護(hù)法似的寸步不離。

    “她真可愛。”戚安感嘆道。

    戚然則打了個哈欠：“我也想睡了?！?/br>
    春風(fēng)一拂，空氣中傳來淺淡的花香，撩得人昏昏欲眠。

    戚瑞放緩了呼吸，凝視著懷中的小女嬰，只覺周遭的春色在她的對比下，都顯得黯淡了些。

    另一邊，戚三將康城的信使送到了內(nèi)城城門口。

    “你們就從這里進(jìn)去，容關(guān)的人會帶著你們?nèi)ヒ娡蹂?。”他拍了拍信使的肩膀，囑咐道?/br>
    信使點點頭：“小人明白了，多謝戚三統(tǒng)領(lǐng)相送。”

    “沒事。”戚三笑了笑。

    目送著人進(jìn)了內(nèi)城，他轉(zhuǎn)身上了馬，帶著自己的屬下往西一拐，策馬來到城中西南面一個小角落。

    他到時，莫林等人已經(jīng)在卸貨了。

    但這一次，這些人面上的神情都有些嚴(yán)肅，與往日里輕松的氛圍有些迥異。

    戚三立即察覺到，肯定是出了什么意外。

    他伸手招呼莫林，將他帶到了旁邊一個重兵把守的院落。

    一關(guān)上門，他便詢問道：“出什么事情了？”

    莫林是戚游麾下一個戎族兵卒，因為熟悉草原，被委任了與佐以交易的任務(wù)。

    他們這兩年長期往來于昌嶺和草原深處，為佐以親王帶去盛朝的兵器，同時也以高價從佐以手中換得戎族的皮毛和珍稀藥材等東西。

    戚游所謂的“資助”計劃，其實只是給了佐以購買兵器的資格，并不是免費贈送。

    這一次，莫林同樣趁著開春雪化，運送了一批兵器準(zhǔn)備往北走。

    “我們的事情……好像暴露了……”沉默了片刻，莫林開口說道。

    “暴露了？”戚三聞言，眉頭緊擰。

    他問道：“怎么說?！?/br>
    “我?guī)藦牟龓X出發(fā)的時候，遇到了一隊從北面回來的行商?！蹦只貞浿皫滋斓脑庥觯爱?dāng)時是在一處荒野，夜里休息碰上了，兩隊便在一處背風(fēng)口休息。

    “那行商頭子自稱經(jīng)常往來于拒戎和遼州，與我聊了許多，言談間與普通的行商并無差異。

    “第二日醒來之后，我們便分開了，我繼續(xù)往北，而他則往昌嶺的方向回去。”

    莫林運送的雖然是不能見光的武器，但因為扮作的是普通行商，有時候恰巧碰上這種事情，也不敢一昧戒備，惹人心疑。

    “這本來沒有什么，但是兩天后，當(dāng)我在阿勒族借宿的時候，不知為何突然想起這件事，便詢問了張氏幾句……”莫林繼續(xù)道：“可是張氏卻說，她從未見過與我描述相符的行商。

    “如果是經(jīng)常往來于拒戎和遼州，怎么可能沒有在阿勒族借宿過？

    “這個時候我已經(jīng)起了疑心，于是派人快馬朝昌嶺追過去。問過了守軍，才知道他們同樣也沒見到那一群人。

    “統(tǒng)領(lǐng)，我恐怕……那群人不為別的，就是沖著我的隊伍來的！”

    戚三面色凝重地點了點頭：“你的猜測不無道理……”

    想了想，他又問：“那些行商是盛朝人還是戎族人？”

    “盛朝人戎族人都有，盛人更多一些，領(lǐng)頭的那個也是盛人！”莫林回答道：“總之……看著與普通的盛朝行商沒有太大的差別?！?/br>
    “我明白了……看來確實是有人盯上了你們這個隊伍?！逼萑谀X海中思索著。

    過了一陣，他拍了拍莫林的肩膀：“沒事，我大概有些頭緒了。

    “你是在阿勒族南邊發(fā)現(xiàn)他們的，我猜測他們的活動區(qū)域不會蔓延到這邊來。

    “這樣，此次交易你還是照計劃過去，其他的，我會與王爺聯(lián)絡(luò)，確定一下那群人的背后勢力，再行解決?！?/br>
    莫林本來也是這樣打算的，聞言便拱手道：“屬下明白?！?/br>
    “嗯?！逼萑龘]揮手，“你自去忙吧，若再有發(fā)現(xiàn)，再來尋我?！?/br>
    “是?！蹦钟中辛艘欢Y，隨即退了出去。

    屋中只剩下戚三一人，但他的面色卻沒有絲毫轉(zhuǎn)晴。原地跺了一會兒步，他來到書案后，提筆簡單寫下莫林的遭遇和自己的猜測。

    接著，他喚來屬下，囑咐道：“加急！將這封信送到王爺那邊去！”

    屬下一頷首，接過信轉(zhuǎn)身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晚上九點還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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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0章

    另一邊,拒戎內(nèi)城。

    從康城到來的信使剛坐下不久，換了套見客裝束的曹覓便帶著東籬出來了。

    信使連忙與曹覓行了一禮,恭敬道：“王妃?！?/br>
    曹覓讓他起身,問道：“怎么了？康城那邊出什么事情了嗎？”

    “啊，這倒不是?！毙攀姑嫔仙袂檩p松自如，回答道：“不是康城的事情?！?/br>
    他從懷中掏出一封信：“此事說來話長,王妃看看便知道了?！?/br>
    曹覓點頭，展開信快速瀏覽了一番后，嗤笑了一聲：“就五百石糧食？而且直到上個月才送來？”

    她將信封倒扣在茶幾上：“遼州要是真指望朝廷的救援,如今恐怕都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了?！?/br>
    原來，這封信中說的,是朝廷針對遼州西北部旱情的救濟(jì)。

    去年,戚游察覺到遼州旱情之后，便依禮向朝廷上書，請求朝廷減免遼州西北部災(zāi)區(qū)的賦稅,并派下賑糧。

    但是事實上,早已經(jīng)了解朝廷效率的北安王也沒敢真指望朝廷的行動——在送出了求救信之后,戚游便自己組織了救援，從受災(zāi)不嚴(yán)重的遼州東南面調(diào)集了資源，往西北面送去。

    由于近些年來，整個遼州的官僚早被他的鐵血手腕整治得服服帖帖，再加上因為曹覓預(yù)警，遼州實則早有準(zhǔn)備，損失并不算大。

    戚游調(diào)集了人力糧食過去之后,西北面的災(zāi)情很快穩(wěn)定下來。

    如此，雖然雨水還是一年比一年少，但是遼州實則沒有出現(xiàn)什么動亂。再加上已經(jīng)被曹覓送出去的紅薯，今年甚至連流民都沒有增加。

    眼見著事情都解決了，朝廷的賑濟(jì)才姍姍來遲，曹覓哪有不氣憤的。

    “按照上面的說法……其實是三千石?！币姴芤捯荒槦o法置信的模樣，信使又解釋了兩句：“但是東西王府已經(jīng)核實過了，祛除摻著的石沙和不能吃的霉米……確實只勉強(qiáng)湊出來五百石?！?/br>
    信使沒有說的是，這還是在如今遼州官吏都被整頓過，少了一輪剝削的情況。

    要換做以往，朝廷送出來三千石糧食，到災(zāi)民手中，剩下個兩百石就差不多了。

    曹覓氣過之后，也冷靜了下來。

    “嗯，我知道了。”她點了點頭，又對信使詢問道：“這種事不該送到西北官吏那里的去嗎？怎么呈到我這兒來了？”

    信使如實稟告道：“因為之前賑濟(jì)西北區(qū)域時，王妃和王妃名下的容廣山莊出了大力氣。

    “管家那邊看完消息后，便令小人過來詢問一下王妃的意思，看看這批糧食……是直接送到山莊作為抵償，還是……”

    他這么一說，曹覓便明白了：“不用了，五百石糧食……也抵不了什么?！?/br>
    她想了想，回應(yīng)道：“這樣吧，你還是讓管家那邊安排，把東西送去西北區(qū)域。

    “災(zāi)情雖說控制住了，但依舊沒有結(jié)束。這批糧食送過去，也好叫當(dāng)?shù)氐陌傩湛吹揭勒?，無需再擔(dān)心斷糧的事情。”

    信使聞言，感慨道：“王妃仁慈！”

    他不再耽擱：“那小人這便回去，轉(zhuǎn)告管家?！?/br>
    曹覓點了點頭：“嗯，你自去吧。路上小心。”

    信使行了一禮，直接返身退了出去。

    不過是一件小事，曹覓把信紙遞給東籬收好，便不再放到心上。

    她轉(zhuǎn)而詢問道：“也不知道瑞兒那邊怎么樣了。小丫頭嬌氣得很，對著她大哥，估計又要哭鬧了?！?/br>
    東籬跟在她身后，笑道：“王妃不用擔(dān)心。

    “大公子看著不喜歡小娘子，其實啊，最是關(guān)心小娘子的狀況了。每次您和二公子三公子聚在一起逗弄小娘子，大公子雖然不參與，但卻經(jīng)常詢問奴婢小娘子的情況。

    “依奴婢看啊，大公子也是極疼愛小娘子的。”

    “是這樣嗎？”曹覓好笑地朝她看去。

    隨即，她有些復(fù)雜地自言自語道：“嗯……瑞兒是被養(yǎng)出了悶sao的性子嗎？真奇怪，明明戚安和戚然皮得很……”

    東籬沒聽到她的話，只道：“咱們現(xiàn)在過去瞧瞧就知道了，大公子肯定把小娘子照顧得很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