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到一只小烏龜(下)q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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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電閃雷鳴,剛才他倆還大眼瞪小眼,袁天罡不明白這丫頭是怎么睡得著的。 在枕頭上不安地撓了撓爪子后袁天罡成功滾到了床板上,四腳朝天,眼冒金星。 變小了,對所有東西的反應更強烈。這么摔一下以前的他眼睛都不會眨一下,不對,以前的他根本就不會被枕套滑倒摔成這慘樣。 四爪劃拉,尾巴亂晃,試了半天袁天罡終于成功翻身,還沒等他松口氣,就被人一把抓在了手心里。 樊!巧!兒! 別用你的手扣我胸前和背后,雖然是龜殼,但是好癢。 小烏龜?shù)磐染芙^,被睡迷糊的人按在了胸前,徹底歇了動靜。 袁天罡恨這踩在二兩rou上都顯小的身板,他以前離這丫頭再近也不會覺得她的氣味有這么明顯,偏偏還避無可避。 熬了一宿終于天明。 樊巧兒起床推開窗子,暴雨過后天色澄明,看著就高興,她點了點小烏龜,發(fā)現(xiàn)它不像昨天一樣活潑亂躲,以為它餓了,趕緊去樓下挖蚯蚓。 被強行按著被迫接受那團蠕蟲靠近,袁天罡再也忍不了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吭哧一口咬出了鐵銹味兒。 柔軟的手指抽離口腔也帶走了那股血腥味兒,袁天罡有些懊惱,明明他做人的時候也沒這么暴躁。 小丫頭沒像昨晚他掉她臉上一樣尖叫,反而用沒受傷的手指撫摸他的頭,柔聲安慰他。 袁天罡搞不懂鏟屎官是怎么想的,他只知道誰讓他掉一塊皮他就要扒對方一層皮。 蠢丫頭。 安撫好小烏龜,樊巧兒又出門去街尾買小魚干。 她起得雖早,這幾趟來回后,時辰也不算早了,拆了包裝給小烏龜?shù)股弦恍┏允澈?,匆匆下樓?/br> 她早上要給閣里的姑娘洗床單,還好昨天大雨接客的姑娘不多,就算耽誤了一些時間也來得及。 袁天罡趴在窗臺邊嚼著小魚干,看著下面心里亂糟糟的。因為他,她連給自己包扎的時間都沒有,伸著出血的手指洗那些污穢之物。 樊巧兒。 小烏龜轉了個圈想離開這個讓它不自在的地方,一看窗臺居然離地面那么高。她給他收拾房間的時候多細心,結果一急就把他放這么高的地方。 粗心大意的丫頭。 小烏龜認命地轉回去,一邊吃一邊看她干活,就這小身板,老鴇居然還要她劈柴,青樓真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兒。 樊巧兒哼哧哼哧劈柴的人影幢幢,小烏龜啪嗒一聲閉上了眼睛。 動物的身體就是這樣不受控制。 再醒來時,他已經(jīng)到了桌面上,雖然對現(xiàn)在的自己來說也挺高,但起碼比剛才安全。 早上吃的夠多了,小烏龜對旁邊的小魚干沒有興趣,聽動靜安樂閣又開始營業(yè)了,他知道樊巧兒回來過,現(xiàn)在又出去了,她該不會…… 袁天罡一開始并沒和樊巧兒住一起,是回來時聽到隔壁老鴇在給她做檢查,他聽她不情不愿的就幫了她一把,把她拉了出來,為了避免老鴇找麻煩才和她同房。 第二天早上還出言提醒她。說完他才覺得自己失言了,當今世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處,做不做那事也不是她自己能做主的,他說那番話未免有些何不食rou糜的輕妄了。 見小丫頭聽完只說他是好人,他松了口氣,又有些悵然若失。 所以后面幾天也讓她住進自己房中,算是一種保護。 這種保護只是暫時的,就像現(xiàn)在,她在外面,不知道會不會被哪個色中惡鬼看上。 外面歌舞聲停,又過了一會兒,樊巧兒才端著盆水,推門進來。 忙了一天,她也累了,摸了摸小烏龜?shù)哪X袋,走到屏風后面開始解衣擦身。 暖黃的燭火把她的影子打在屏風上,小烏龜?shù)鹬粭l小魚干,尾巴亂轉。 樊巧兒換了身衣服出來,抓起小烏龜,躺到床上,很快呼吸均勻。 袁天罡想今天的情況比昨天好一點,起碼他是在肚子上,嗯,她松手了,更好了,可以爬…… 得了,她又開始亂動,一個側身,他又倒在了床板上。 她還蜷腿,都把他圍在什么鬼地方了? 還好能往外爬,袁天罡飛快爬到床腳,終于能安穩(wěn)睡覺了。 可白天睡了一天,現(xiàn)在閉上眼,他根本睡不著,小烏龜煩躁地爬來爬去,最終爬到床頭,看到皺眉睡覺的小丫頭停了下來。 今天沒事發(fā)生,以后呢? 唉。 那件事終于發(fā)生了。 袁天罡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夸老鴇有職業(yè)道德,真等她生日那天才把她賣了。 趴在梳妝臺是看她被畫成大花臉,套上那些綾羅綢緞拖出去,小烏龜忍不住跳了下去。 跟在山崖上跳的區(qū)別只在于現(xiàn)在完全沒內力,但有龜殼,問題不大。 他翻身繼續(xù)前進。 一只小烏龜能做什么呢? 也就是把那件事推后了一回。 代價是龜殼扎進小心臟里。 他看到丫頭哭得很傷心想撿他。 他想安慰她,但做不到。 小烏龜死了。 袁天罡在洛陽地宮醒來,熾熱的大火,比不上心火,顧不上找章五郎的麻煩,撿起在自己身上亂爬的小烏龜,跳上地面,搶了一匹馬,奔向長安。 洛陽到長安有多遠? 七百多里。 洛陽到長安有多近? 只需要一個晝夜。 他到了,像一陣颶風掀翻了所有阻攔他的人,破開了暗室的門。 她跟小烏龜說過,老鴇是怎么對付不聽話的姑娘的,把她們關在小黑屋,只給水不給飯。老鴇會用鞭子抽打,用針扎她們,若是冬天還會潑水,只有單薄衣服的姑娘們就不得不就范了。 “丫頭!” 暗室里的姑娘不少,青樓女子的可憐,他比變成小烏龜時所見的又多了一層。倘若是盛世,這樣受苦的人會少一些吧? 姑娘們魚貫而出,縮在角落里的小丫頭試探著說了一聲:“爺?” “是我,我來救你?!痹祛缸哌M,看到她濕漉漉的像一只小狗,胳膊上的針眼看得他心痛,他想扶她起來,又怕弄痛她,伸出的手又縮了回來?!翱梢宰约赫酒饋韱??” 樊巧兒一向是個堅強的人,她站了起來,“爺……” 老鴇扶著破了的門喘氣,“大郎,你……你知道你放走了多少人嗎?在我們閣里損壞了多少東西嗎?你今天不賠償……” 賠? 袁天罡看著凄慘的小人兒,心被刀扎了一樣難受。 老鴇沒抽巧兒不是她仁慈而是她想把巧兒賣個高價,所以不讓她身上有很明顯的傷痕。 她居然還讓他賠。 “賠你一條性命?!痹祛敢会槾倘胨夹模霸缛战Y束你的業(yè)障,盼你來生做個好人?!?/br> “爺,你殺人了?” “你還有心思擔心別人?出去,我給你治治傷,然后我們就……”離開。 噠噠噠地腳步聲向下,是樊靈兒來了。 “巧兒,你怎么樣了?你怎么在這兒?”樊靈兒見安樂閣外面的大門破了,許多姑娘從暗室的方向出來,問了一句,她們說有人把暗室毀了,她急忙來找meimei,沒想到在這兒見到了風水先生。 “我來救她?!鼻蓛嚎雌饋砗芾?,袁天罡解下外衫給她披上。 他這不滿的語氣什么意思,難道自己不想救meimei嗎?她一個弱女子,她也不想無能為力……不對,她是巧兒的jiejie,他誰啊?站什么立場指責她。 “姐,我沒事?!狈蓛豪涞孟牍o衣服,不小心蹭了一下胳膊,嘶得一聲叫了出來。 “還說沒事。”樊靈兒上前想擼開她的袖子,袁天罡連忙攔住,“別不小心又碰到傷口了,我們先上去,然后馬上去治?!?/br> “好吧。”樊靈兒雖對風水先生把她當什么防著一樣不滿,但覺得他說的也對,收回了手。 三人上樓,mama死了的消息已被閣內的姑娘們知曉,幾乎所有人一窩蜂沖進她房里找賣身契,找到后作鳥獸散,整個安樂閣亂成一團。 樊靈兒本想趕緊帶meimei治傷,見到這情形,也想起了賣身契的事。 袁天罡道:“我會醫(yī)術,告訴我藥和棉布放在哪,我給她治傷,你去找賣身契?!?/br> 樊靈兒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我把東西都準備好,放巧兒房間了,準備等她一出來就……你先給她包扎一下?!?/br> 袁天罡問:“還能上樓嗎?” “當然可以,我沒什么大事?!狈蓛阂粋€大跨步,手臂一擺,牽動了傷口。 “你肩膀也受傷了?”袁天罡以為老鴇不會讓巧兒有太明顯的傷口,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她肩膀也傷了,怒火又冒了出來。 “不小心在墻上撞的。他們把我的寵物燉了,還逼我吃,掙扎的時候不小心撞了一下?!?/br> 袁天罡抬起她的小臉,嘴角還有泡,拳頭捏了又松,松了又捏,想一把火燒了這個破地方。 穿心煞果然風水不好,遇上他也是命中注定有一劫。 “先包扎?!?/br> “也要換身衣服,我濕透了?!?/br> “還要清理傷口,我去打水。”袁天罡把她送回房,又匆忙出去。 他真不想待在這個地方了。 打來了水,讓她自己清理一遍換了身干衣服,他小心給她上藥包扎。 聽著她小聲的吸氣聲,他想如果是自己配藥肯定是冰冰涼涼的不會讓她覺得疼,現(xiàn)在只能讓她湊合一下。 “爺,我剛才就想問了,你為什么會來救我?離開都快三個月了,怎么突然回來了?” 袁天罡沉默不語,他在這兒呆了三個月,根本沒離開過,天天看著她跟個陀螺一樣忙的停不下來,有空了還要照顧自己那個廢龜,她為他哭得那么傷心,他變回人了,當然不能看著她繼續(xù)受罪…… 他就是同情、報恩、愧疚……個鬼。 想到每晚怦怦跳的龜心,自己騙不了自己,他懊惱地打了一個蝴蝶結,站了起來,俯視一臉懵的小丫頭,恨不得掰開她的小腦袋瓜子,把自己的情意塞進去。 可是不能,他舍不得。 “我……”他就要說出來了,她姐回來了。 樊靈兒興奮地紅了臉:“巧兒,我找到了,你包扎完了我們就可以離開了?!?/br> “太好了!”小丫頭的注意力完全轉移了。 很好,他不用絞盡腦汁地思考措辭了。 袁天罡咔嚓一聲捏碎了桌角。 “爺,你怎么了?”樊巧兒疑惑。 “我……為你們高興,我們走吧?!痹祛竼枺耙灰帐耙幌滦欣?。” “我沒多少錢,都在虎頭包里了?!狈蓛涸诖采戏鲎约旱陌?/br> “我攢了一些,準備給你贖身的?!狈`兒摸了摸meimei的頭,有些失落,她沒攢夠,讓她受苦了。 “去老鴇房里拿不就得了?!?/br> 這是盜匪行為吧?樊靈兒扶額,不過他剛殺了老鴇,說是悍匪也不錯。 袁天罡滿不在乎繼續(xù)說:“不過,剛才那么多人在她房里進進出出,有錢也被拿的差不多了?!?/br> 你還真思考這事的可行性??? 樊靈兒捂住樊巧兒的耳朵:“別教壞我meimei?!?/br> 哼。 他總有一天會讓她再也管不了他怎么和丫頭相處。 “我們走吧?!?/br> “等一下,我的小烏龜……” 聽到烏龜,袁天罡把下意識把不死藥龜遞給她。 “不是爺?shù)凝?,是我的那只,雖然被他們燉了,我想找到殼把它好好埋了。畢竟以后也不會回來了。” 我的不就是你的? 袁天罡把龜放在她腦袋上,“我陪你去找。喜歡龜,這個送你。” 這個龜……因為紫衣妖艷男,樊靈兒知道它可不是一般龜,是特別特別特別值錢的那種,就這么給她meimei了。 風水先生你的企圖昭然若揭了。 樊靈兒看了一眼自家meimei,大大的眼睛充滿疑惑,把頭上的龜拿下來還給他,“謝謝爺,只是別的龜永遠代替不了我的那個,這只龜爺也養(yǎng)了很久,一定意義非凡,我就不奪人所愛了?!?/br> 樊靈兒覺得好笑,不明說,她妹永遠都不會懂。 這風水先生長得挺嚴肅,聽了這話居然臉紅了? 她妹說的是很喜歡她的龜又不是他,他在這兒害羞個什么勁? 莫名其妙。 呆了幾天,三個月后回來救人的行為本來也挺莫名其妙的。 樊靈兒搞不懂,但只要能離開就行了。 三人到后廚,扒拉到了點殘存的龜骨龜rou和紅彤彤的龜殼。 看小丫頭眼眶含淚,袁天罡勸道,“它也不想埋在這里,我們出去后找個別的地方再……” “好?!毙⊙绢^點頭如搗蒜。 樊靈兒冷汗直冒,什么“我們”,她就這么答應跟人家走了,他可是個殺人犯。 但meimei上了賊船,她也只能跟上。 沒想到這殺人犯離開后第一個目的地是神都洛陽,做的第一件事是殺了皇帝的男人。 老天爺! 現(xiàn)在她們跟著的不只是一般的殺人犯,還是把天捅了個窟窿的殺人犯。 就在樊靈兒擔心皇帝哪天會不會派人追殺她們的時候,就聽說外面變天了,新皇登基,大赦天下。 風水先生無罪了? 殺人犯也能被赦嗎? 圣人天子,他殺的是你……小爹。 呃,或許正因為這樣才無罪吧。 一個想爭家產(chǎn)的小爹是該死。 春去秋來,袁天罡還沒想好怎么和樊巧兒說自己的身份和想法。 如果有個話多又了解他的人,來幫他告訴巧兒就好了。 他這么想著,天狗星來了。 在他委婉地表達了一下自己的意思后,這家伙居然一股腦直接告訴了樊巧兒。 小丫頭瞪大了眼睛,“爺——喜歡我,男女之情的那一種?!?/br> “我——是的?!痹祛竿O铝藴蕚渥窔⑻旃沸堑哪_步,在思考自己是不是應該回頭看著她 ,看了他又該說什么呢?如果巧兒討厭他…… 自己似乎又變成了那個什么都沒有的小烏龜,只能趴在枕頭上,桌上、窗臺上看著她,想靠近她卻無能為力,還不敢亂動爪子,害怕會不小心掉下去。 那時候摔的是皮rou,現(xiàn)在要摔的是心。 “那三個月……” “我在思考,自己為什么變得那么奇怪?!睆U力地爬來爬去視線一直追隨她,“原來是——喜歡?!?/br> “想明白了我就去救你了?!?/br> 第一次粉身碎骨變成一鍋湯。 第二次救你離魔窟到我身邊。 “巧兒,你是怎么想的?”袁天罡攥緊了自己的衣擺,翻云覆雨百年間,從未如此緊張過。 “我也喜歡爺。”樊巧兒疑惑,他這么好的人,誰會不喜歡他。 人人都喜歡袁天罡,樊巧兒為什么不可以喜歡他。 他如皓月,她從來不敢多想。只當他救人是順手而為,獨救她們是因為有整理房間,伺候梳洗的一番恩義。 原來他喜歡她。 和她喜歡他的感情是一樣的。 袁天罡回頭,看到她臉紅透了,心里的煙花炸開,迫不及待閃身出現(xiàn)在她面前,把她擁進懷里。 小烏龜從他頭上跳到她頭上。 袁天罡擋了一下,才讓它落下,“以后它也是你的了?!?/br> 龜骨和龜rou埋了,紅色的龜殼巧兒留下了。 因為她覺得很像和她表白的爺。 溫吞的,熾熱的,難以忘懷的。 她要把它留在身邊,朝朝暮暮,歲歲年年,愿永不相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