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商商愣了一下，明白過來?！笆遣`長老請你來的？”她問。

    那想來，昌靈長老一定已經把所有的事情都對她說了。不，也不是所有，她只會說對自己有利的部分。

    “你該回去，”清蘆忙勸著，“狐族才是你的家，你不能為了一個凡人舍棄自己的家人?！?/br>
    她說著話時，眼中有一瞬間的落寞和悲痛閃過。蘇商商知道，她是又想起了她的jiejie。可如今的情況，怎能與清蔚當日的情況相比呢？

    蘇商商搖了搖頭，十分堅定地說：“我不回去。狐族，不再是我的家了。”

    “蘇商商，你不要執(zhí)迷不悟，”清蘆急急地勸著，她眼睛已然有些發(fā)紅，“難道你也要為一個凡人舍棄自己的家人嗎？你難道忘了，我jiejie的故事嗎？”

    “我沒忘?！碧K商商說著，向后退了一步，轉過了身去。她實在是不愿意直視清蘆那般不可置信的眼神。她想對清蘆解釋，可卻欲言又止。

    她知道，昌靈長老的話語必然已喚起了清蘆痛苦的回憶，清蘆如今是認定了她蘇商商會走上清蔚的老路……她知道清蘆是擔心自己，卻也清楚地意識到，如今的清蘆是什么都聽不進去的。

    “那你怎么還不長記性？你怎么能輕信一個凡人？他們卑鄙、無情，他們只會利用你，你不能因為區(qū)區(qū)一個凡人，放棄你的族人……”清蘆說著，忙轉到蘇商商面前，一把抓起了蘇商商的手，“跟我回去！不然你在這里，遲早會害了自己！”

    “阿蕖不是呂鏡！”蘇商商終于忍不住了，她在清蘆面前難得地強硬起來，一把撇開了清蘆的手，對她說著，“你說你怕凡人利用我，那你可知，自我和她相識以后，她從未利用過我，她還為了保護我，一直在趕我走……反而是你口中所說的家人，一直在利用我、欺騙我，甚至給我下了傀儡符，讓我刺了心愛之人一刀！”

    清蘆聽見，一時不解：“什么？”

    蘇商商說著，眼泛熱淚：“我知道，你怕我遇人不淑、害了自己，可梁蕖她不是呂鏡，她比這世上的大多數(shù)人都要好！”

    清蘆聽了這話，更覺可笑，可她的眼中早已泛起了怒意?！八冗@世上大多數(shù)人都要好？我看她是把這世上大多數(shù)人都害死了才對！梁蕖的確不是呂鏡，呂鏡最起碼沒有攪得天下大亂、民不聊生！”清蘆說著，一步一步逼近蘇商商，“蘇商商，你真覺得，這樣的梁蕖，比天底下大多數(shù)人都要好？”

    “她是迫不得已，她有難處！”

    “這世上有難處的人多了，我也沒見那些凡人都做出如梁蕖一般的事來！”清蘆說著，頓了頓，長呼了一口氣，平復了下激動的心情，“蘇商商，我不能看著你一錯再錯下去了。”

    說著，清蘆又要去拉蘇商商的手。

    “我不回去！”蘇商商說著，又向后靈巧地一躲。

    “商商，”清蘆的手懸在半空中，又無力地落下，“我都快不認識你了……為什么你們都會被凡間的情愛蒙蔽了雙眼？為什么你們可以為了個凡人而舍棄自己的家人！”

    “感情這事，哪里是自己做得了主的？”蘇商商苦笑一聲，“清蘆，你不在我的處境，你自然不會明白?！?/br>
    “我也不想明白?！鼻逄J看著蘇商商，眼里盡是疑惑。她也只是不想讓好朋友步了jiejie的后塵，為什么蘇商商會如此決絕？

    “清蘆，”蘇商商哽咽了一下，“我是不會跟你走的，你回去吧……以后，也別來了。”

    “以后？”清蘆問著。此情此景，實在是太過眼熟。

    蘇商商不忍看清蘆的神情，便背過了身去。清蘆看著蘇商商的背影，良久，悠悠地嘆了口氣：“我第一次見你，便是在洞庭湖畔。那時我剛尋遍天下，打聽jiejie遺物的下落，回來時便看見了你，一身紅衣，倒和我jiejie當年的風格頗為相像……她是一條顏色鮮艷的紅鯉魚。當日是你第一次來人間，我一眼便認出你是個妖。我看見你站在街頭，想問路卻不敢，怯生生的。我就在想，我jiejie肯定不會這樣，她膽子很大的，對什么事情都好奇，我又在想，如果她膽子小一點該多好，如果她膽小，她也不會主動湊到人多的地方，就不會認識呂鏡了……”

    “我真的沒想到，有一天，你也會對我說出這樣的話?！鼻逄J說。

    “因為我也有了想要保護的人，”蘇商商說著，不覺臺頭望向了梁蕖棲身的山洞，“我不能再膽小了。哪怕要和全天下為敵，我也要護她周全。”

    “商商，我只怕你擔不起那后果。梁蕖手上沾了太多無辜的鮮血，你以為，你們的前路一片坦蕩嗎？昌靈長老說，天界早晚要降下天譴，到時梁蕖只是個凡人，就算受苦也是短暫的?？赡悴煌?，你是妖，等待你的只會是無盡的苦楚！”清蘆越說越激動，聲音也不覺高了起來，驚飛了林間的烏鴉。

    “我都已想好了，我會為她承擔一切。所有的苦，我受著……我只要她好好活下去。”蘇商商十分堅定地說著。

    “至于你jiejie，”蘇商商又道，“你放心，等我解決完眼前之事，我會想辦法幫你救jiejie……”

    “商商，昌靈長老已告訴我了，若要國師活，我jiejie的遺物便再尋不回來，我便救不回我jiejie，”清蘆卻打斷了蘇商商的話，她的唇邊露出一絲慘笑，“你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