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事被那些同門知道了，他們說我是不祥之人，我撿回來的貓也是不祥的，鬧著要把貓丟出去。我自然不肯，就一直護著?？晌也⒎菚r時都在觀里，有一天我上山砍柴，遇上大雨誤了歸期，回來之后，我鉆進被子里，卻感覺不對，有什么濕冷僵硬的東西在我的被子里，掀開被子一看，我便看見一只血淋淋的貍花貓，像是被摔死的，很明顯，那貍花貓不是自己摔下來的，是被人摔死的……”

    那日的記憶格外清晰。梁蕖掀開被子，看見的便是那貍花貓的尸體。尸體已然僵硬，渾身都是已經(jīng)濕冷的血。梁蕖心中一痛，過往的所有痛苦再也抑制不住涌上心頭，她腦海中一片空白，那一瞬間，她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蘇商商聽見梁蕖的心跳陡然加快，她不安地抱緊了梁蕖，又輕輕安撫著她。

    只聽梁蕖顫聲道：“然后，我便失控了，什么都不記得了，等我清醒過來之后，我發(fā)現(xiàn)，”梁蕖說到此處，臉上竟露出了怪異的笑容，她笑中帶淚，“所有人都死了，觀內(nèi)四處皆是橫死的尸體，而我染了一身的血，就像我被撿回來時一樣，就像……在我被子里的那只貍花貓?！?/br>
    蘇商商聽了又是心疼又是害怕，抱著梁蕖的手又加重了幾分?！皣鴰煛彼p聲喚著。

    “我不知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只知自己已精疲力竭，嘔血不止，仿佛丟了半條命。我當時還不清楚發(fā)生了什么，以為是有賊人闖入，在白云觀大開殺戒。我記掛著緣合師父，在那個道觀里，我在意的只有她和那只貍花貓。我找遍了整個道觀，終于在地窖里找到了她，她是除了我以外唯一一個活下來的人，可她……瘋了?！?/br>
    她記得她拖著自己沉重的軀殼，好容易下了地窖，卻發(fā)現(xiàn)一向端莊持重的緣合師父竟已有瘋癲之態(tài)。

    “師父……”地窖里，梁蕖虛弱地喚了一句，就要向緣合走去。

    “怪物，怪物，”緣合師父只是縮在角落里，雙眼混濁地看著梁蕖，身上瑟瑟發(fā)抖，她突然伸出手來指著梁蕖，破口大罵，“怪物，我當日就不該帶你回來！就該讓那個村子的人殺了你！就該讓你自生自滅！”

    “孽徒！你一出生便已克死全家，是我攔住了想殺你的村民，救下了你。可你今日竟又屠了整個道觀，我究竟為何要帶你回來！”緣合說著，又哭又笑，滿臉淚痕。

    梁蕖嘆了口氣，看向蘇商商，笑了，可笑得有些悲涼：“原來，那些人都是我屠的?！?/br>
    聽她方才的話，蘇商商已隱隱猜到了這真相?？陕犃恨≌f起時，她還是心中一震。窗外依舊電閃雷鳴的，蘇商商聽了，不覺向梁蕖懷里縮了縮。

    “商商，你現(xiàn)在，怕了嗎？”梁蕖說著，睜眼看向蘇商商，“我這怪病，不是普通的病。我是個嗜血如狂的怪物，一旦情緒失控或者是被逼入絕境，我就會莫名其妙地大開殺戒……如今我告訴你的，不過只是冰山一角。商商，我手上不知沾了多少人的血，我真怕我會害了你?！?/br>
    蘇商商沒有回答，只是又輕輕吻了一下梁蕖的面頰，又一點一點地吻去了她臉上的淚痕?！八麄兤圬撃?，他們活該?！碧K商商說。

    “是啊，他們活該，我也從未因他們的死而悔恨過，他們早就該死?！绷恨±淅湔f著，眼里帶了些恨意。

    她人生最初的苦，都是這些人因為莫名其妙的惡意帶給她的。既然隱忍無用，那殺便殺了。

    無人替她主持公道，害她失控入魔，那便不要怪罪她失控之后做下何事了。

    “然后呢？”蘇商商又問。

    “然后，”梁蕖陷入了回憶，她頓了頓，哽了一下，“然后，緣合師父也死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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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真的太忙了，一堆作業(yè)考試和工作，所以更得不太及時實在是對不起大家。

    我會盡力日更，如果不能日更的話也會盡力兩天更一章，畢竟我現(xiàn)在不像上學期那么閑了……唉。

    第26章 溯源

    蘇商商一愣：“死了？怎么死的？”

    梁蕖哽咽了一下，坐了起來，拉緊了自己身上的道袍?！拔也挥浀昧??！彼Z氣聽起來平淡，可平淡下卻是壓抑已久的痛苦。

    聽了這話，蘇商商便知梁蕖的意思了。她也默默地坐起身來，從背后擁住了梁蕖，靠在了她肩頭。

    殺了自己的恩人、自己的師父……任誰都會接受不了吧。

    那些同門死了，梁蕖并不在意。她在意的，是緣合。雖然緣合對她不怎么上心，可到底是因為緣合，她才在襁褓之中撿了一條命回來。

    “你怕了？”梁蕖看著蘇商商，問。

    蘇商商搖了搖頭，又咬了咬牙：“不知怎地，竟然不怕?！庇盅a了一句：“我只是想抱著你?！?/br>
    梁蕖摸上了自己的小臂，那日屠了白云觀以后，她的小臂上便會時不時地出現(xiàn)一個怪異的獸頭圖案，似貓非貓，似虎非虎。每次那圖案出現(xiàn)時，不是在她心情激蕩難平之時，便是她大開殺戒之后。

    她曾猜想，或許，這和那只貍花貓有關吧？是不是那只貍花貓死后怨氣太重，附在了她身上，這才有了這圖案？

    梁蕖由衷地討厭這圖案，只要這圖案一出現(xiàn)，她就會不舒服。情況好一點時，她只是隱隱不適，還能偽裝成正常人；情況若是不好，她便會嘔血昏迷。失控帶來的不僅僅是對他人的殺戮，還有對她自己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