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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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衛(wèi)星翻個白眼,嘟囔道:“我今天也去碰個窟窿去。” “說啥傻話!” 李鳳英不高興了,可再看一眼田寧,她已經(jīng)在慢悠悠的剝雞蛋,吃的不比別人慢。 早飯小小的不和諧并無人在意,飯后李鳳英將煮好的板栗端出來,特意吩咐二兒媳婦劉金玉多吃點,這是從她娘家拿回來的。 劉金玉熱情的招呼田寧:“meimei,這個皮不好剝,我給你剝吧?” 二嫂是今年夏天嫁過來的,田老太太看著二孫子結婚,又沒病沒災的死在秋收后,啥也不耽擱,被村里人夸過好些遍老太太愛惜后輩,許多老人羨慕的不行。 大嫂梁小雙喜歡支使田寧,二嫂劉金玉新婚燕爾,這段和她是井水不犯河水,今天殷勤的過分了。 田寧剝好一個板栗,招手讓兵兵過來,掰開喂給他吃。 劉金玉剝好的無處可送,她也饞,自己吃下干凈的板栗,而后狀似無意的問:“meimei,你上學時候的書還用不?” 作者有話要說: 嫲嫲,不同地方有不同意思,我們這里是姑姑的意思,有的地方是奶奶。 在那十年里,沒有高考,大學生靠推薦,叫工農兵大學生。田父說的就是這個推薦。 紅包繼續(xù)么么噠,明天更新前留言都有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誰干我就干誰 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3章 書是珍貴物件,去年恢復高考時一本《數(shù)理化自學叢書》引得多少人瘋狂,拼了命的想得到一本,而考完試的人將書借給親朋好友家的孩子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田寧讀到高二被迫輟學,書都整整齊齊放在屋里,就連小學的書也保存完好,很少借給外人看。 對著劉金玉殷勤的笑臉,田寧不動聲色的問:“二嫂要書干啥?” 劉金玉開口要書,是她娘家有個弟弟在上學,要是有小姑子高中的舊書用著,省得再買一套,那也是省錢不是? 小姑子心氣兒高,輟學后發(fā)過不少脾氣,整天陰沉著臉不愛說話,劉金玉知曉一二,要不是娘家媽給了任務,她也懶得開口,不過小姑子沒奶奶護著了,多少也不能像那樣金貴吧? “嗐,這不是你用不著了,我給我兄弟問問,他現(xiàn)在上初三,先看看高中的知識深淺,要是不中,家里也不讓他上了?!?/br> 后半句是劉金玉自己補的,她娘家只有這一個兄弟,全指望他上學有出息呢,之所以要描補,是怕小姑子被刺激的發(fā)火。 李鳳英也在支著耳朵等田寧的回答。 田寧垂下眼眸,彈開手指上沾著的板栗渣渣,輕聲反問:“誰說我用不著了?二嫂你弟弟想用書,就自己買唄?!?/br> 劉金玉笑容一垮,不大高興的問:“咋,meimei你還想去上學?” 要是供著小叔子田衛(wèi)星上學也就罷了,一個丫頭片子,上啥的學?學習也不好,真是不知道丟人多少錢一斤。 李鳳英忍不住開口:“寧兒,把你書給你二嫂子,你用不著了,留著干啥?” 家里不可能出錢給田寧讀書,以前是婆婆掏錢她不敢說,難道現(xiàn)在還不敢說了? 田寧抬頭看看兩人的神色,不遠處的田衛(wèi)星一臉的幸災樂禍,兩個哥哥是事不關己,田旺發(fā)低頭不語,她輕輕一笑,無畏道:“不管我上不上學,我的書都不可能給別人?!?/br> “寧兒,咱可都不是外人——” 劉金玉氣呼呼的看了看丈夫,平時他對自己可是百依百順的,這會兒總得說兩句吧? 田愛民沒有辜負媳婦兒的期待,隨意的說:“寧兒,你還留著干啥,把書給你嫂子,下回我給你買糖?!?/br> 正吃板栗的田兵兵聽見吃糖倆字,連忙歡呼著打斷:“二叔,給我糖!” 田旺發(fā)拍拍手讓孫子過去他懷里,也想插一嘴,既然上不成學,早點讓閨女斷了這個念想也好。 “寧兒……” 田寧看著這些人,沒啥笑模樣,直接道:“二哥,你有錢就給你小舅子買書去,誰要拿我的書,我就撞死誰門口?!?/br> 死過一次,無所畏懼。 田家人都被這說話被震住了,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李鳳英又氣又惱,下意識抬手就要打人:“反天了你,敢死在家里,瞎胡說個啥?” 田寧不躲不閃,嘲諷道:“那我不死在家里,我去奶奶墳頭兒上吊!” “你這個死妮子——” “好了!” 田旺發(fā)及時制止,昨個兒小閨女才從土崗子上摔下來差點沒命,咋能下手打人,他重重嘆口氣:“寧兒她還是個小孩兒,說點氣話,她的書就讓她留著吧,以后給咱家孩子用,教兵兵認字兒也行,別說了,吃罷飯就都干活去!” 田寧聞言抬腿回了自己房間,丁點兒不客氣。 李鳳英被當場下臉子,轉而將怒火發(fā)泄在二兒媳婦身上:“都是你,說啥書不書的,當誰都能上學了?” 劉金玉還算是新媳婦,被這么一說癟著嘴回房,田愛民不好意思跟過去,端一碗熱茶坐在門檻上來回觀察。 梁小雙免費看了一場笑話,暗暗嘲諷,這一臉蒙臉沙的劉金玉還當自己是天仙了,天天擱家金貴的不行。 “媽,咱今個兒干啥?” “還跟你爸去拾柴火。” 麥子早就種上了,進了臘月二十五,隊里不用上工干活都預備著過年,而冬天樹葉凋零,哪有枯枝死樹撿回來就能燒鍋用,多攢點,過年期間就不用cao心了。 不過,大冬天漫天遍野的溜達,冷風直往脖子里灌,棉襖也不擋事,梁小雙昨天就躲掉了這差事,今天抱著田兵兵也不動彈。 “媽,我在家給兵兵拆洗拆洗他的小鋪蓋,他又尿濕了?!?/br> “那你晚上咋不起來給他把尿?” “……睡著了沒注意?!?/br> 田寧坐在房里還能聽見婆媳倆的對話,她正在整理原主留下的書,順便看下從小學到高中學的內容,未來需要從長計議。 如果可能,她想過的好點。 上學這條路,田寧暫時不愿意放棄,盡管,希望渺茫。 小學的教材很簡單,田寧原本是文科生,數(shù)學是弱項,所以認認真真從三年級數(shù)學開始看,大概是吃飯時放了狠話,這上午她呆在房間里也沒人來找。 以前原主輟學在家不高興的時候還不愿意出房間吃飯,田寧到了飯點,自動自覺打開房門,午飯簡單清淡,難得有個涼拌白菜絲,少油少鹽好在可以補充維生素。 她這樣滿不在乎,仿佛無事發(fā)生的樣子,李鳳英反倒不說什么了,也怕真的和田寧杠起來,她再想不開。 劉金玉原本要出來吃飯的,見此情景又氣呼呼的退回房里了。 田愛民小心翼翼的問:“媽,我給金玉端點菜吧?” 梁小雙笑嘻嘻的說:“愛民就是疼媳婦啊?!?/br> 李鳳英可容不得兒媳婦在面前撒野,抬手打掉二兒子撥菜的動作,指桑罵槐的說:“咱家能坐在屋里等著端飯過去的就你奶奶一個,誰都別想蹬鼻子上臉。” 田愛民歇菜了。 田衛(wèi)星朝田寧擠眉弄眼,他姐厲害啊,不一樣了,劉金玉進門就攛掇二哥將好東西給她娘家兄弟攢著,他看她怪不順眼的,這下有點出氣了。 下午陽光好,田寧燒了熱水洗頭發(fā),擦到半干就坐在院子里曬太陽,家里大門敞開著,路過的行人扭頭就能看見家里的情景,村里家家戶戶都是這樣,大白天關上門反倒會讓人奇怪在家里干什么見不得人的事了。 田寧注意到有個中年婦女在家門前慢慢走過來,伸著脖子往院里看。 原本田寧沒放在心上,但是過了一會兒,中年婦女又從門前走過,對上她探尋的眼神,立刻躲躲閃閃的快步走過去。 “媽,剛才過去一個人老往咱家里看,好像不是咱這兒的人?!?/br> 李鳳英在納鞋底,人本就警戒,加上田寧主動搭話給了她臺階,立刻起身追出去看了,只看到那個婦女的背影,順口跟鄰居問:“剛過去的是誰呀?” 鄰居嫂子笑笑,張口要答時又把話吞了回去,含糊道:“不認識,好像是曹莊的人?!?/br> 剛過去的中年婦女分明是于青山第一個媳婦的娘家媽,田寧和于青山相媒,媒人是鄰居嫂子的婆婆,她要是開口多管閑事,攪黃這門婚事,她婆婆估計要罵人。 李鳳英似信非信的,心底卻想著,是不是于青山那邊的人故意來她家打聽情況的,他們怕田寧昨天摔出點毛病。 轉身回到院里,李鳳英欲蓋彌彰的遮掩說:“沒啥,不認識的人?!?/br> 田寧嗯了一聲,將頭發(fā)梳了一遍,原主飯量小,加上可能有點營養(yǎng)不良,頭發(fā)偏黃,濕發(fā)變干之后,編成麻花辮柔軟細長,麻花辮在手心里握了一會兒,田寧起身從針線筐里找出來一把剪刀,將快到腰間的辮子剪掉一拃多。 咔咔兩聲,麻花辮落在腿上,留住的頭發(fā)沒有了束縛,緩緩散開垂落在肩上。 李鳳英抬頭看見的時候,兩根麻花辮早就剪下來了,她頓時心疼又生氣的問:“你剪頭發(fā)做啥?!” 時下大姑娘大都留著兩條長長的大辮子,結婚時候好看極了,田寧這時候把頭發(fā)剪了,是想干啥? 梁小雙也抱著孩子出來看,瞧見田寧留下的頭發(fā)還能扎辮子,笑著問:“寧兒要剪頭發(fā)賣錢上學啊?這不長不短的賣不上價錢啊。” “啥?” 李鳳英又急了。 田寧瞥了梁小雙一眼,簡短的解釋:“我嫌太長了,冬天洗頭發(fā)難受?!?/br> 往常原主很愛惜這頭長發(fā),現(xiàn)在,就讓它們隨小田寧去吧,念頭落定,她心里也松了一口氣。 這在李鳳英婆媳倆眼里覺得不可思議,那么愛惜頭發(fā)的人竟然給剪短了,性子變的不是一點點。 李鳳英躊躇片刻,索性不管不問了:“你愿意干啥就干啥吧?!?/br> 這些都是小事。 田寧將發(fā)辮弄整齊,用不穿的衣服包住放好,安靜在房里看書學習,敵不動我不動,她還有時間。 …… 曹莊 楊三妮回到家里端了碗水,一口氣灌下去,在堂屋里坐了一會兒沒見人出來,跺跺腳去了廂房。 閨女曹春麗還在廂房睡著,大約是來回奔波的緣故,臉瘦了一圈,楊三妮半是惱怒半是無奈的拍她一巴掌,將人叫醒了。 “春麗,大白天你咋還在睡覺?” 曹春麗猛地坐起來,看清面前的人是誰后長長松一口氣,繼而很關切的問:“媽,你回來了,你去田孫莊看沒?” 田孫莊就是田寧所在的村子,和曹莊離的不遠。 楊三妮點點頭,埋怨道:“恁娘我跑了幾十里地,你倒好,在家睡覺,春麗啊,你這想咋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