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暗衛(wèi)一撩,將軍只想狠狠寵、溫暖印記、如何逃脫乙女游戲、豪門女配不想破產(chǎn)、[綜]齊神系統(tǒng)、穿越后被迫基建養(yǎng)人魚、乞丐太子、八零女主要改嫁[穿書]、良卿擇木為妻、全世界只有我一個人類
蘇銜有條不紊地將人員安排妥當,回府時正旭日初升, 謝云苔剛醒過來,見他衣冠齊整地進屋, 皺了皺眉:“已下朝了?” “嗯?!彼S意一應, 暫未與她多提。反正她不可能也趕到前線去,何必跟著提心吊膽?等謝長遠回到京中再告訴她也不遲。 宮中,人人都覺出了皇帝今日情緒不佳。下朝回到紫宸殿,他就運著氣一圈圈地在殿里踱著, 姜九才早已將手下都摒了出去, 待得韋不問進來, 他自己便也告了退。 “認別人當?shù)拐J得痛快!”皇帝低聲喝罵,“朕對他還不夠好嗎?” 韋不問不好接話,悄無聲息地在旁邊立著,由著皇帝自言自語地罵。 也是趕巧了, 蘇銜半夜里剛來借了乙字令,朝中早朝時就接到了邊關(guān)遞來的請封奏章。奏章中提及數(shù)名立下戰(zhàn)功的將士,蘇銜口中的那個“爹”赫然在列。 皇帝本就氣不打一處來, 看到這個名字更是陰了臉,為了不動搖士氣才沒直接拂袖離殿。 “還想請封, 做夢去吧!”皇帝冷笑涔涔,“朕絕不給這謝長遠封位,也絕不準這婚事。蘇銜就是來求朕也晚了!” “……”韋不問無語, 沒說話。 謝長遠的封位不是瞎請的,取敵將首級,按本朝慣例就得封侯。 至于說蘇銜來求皇帝,韋不問暗忖陛下您才在做夢。 好在皇帝還是明君,生了半晌的氣,自己冷靜下來,不得不承認還是得論功行賞。 “封侯,封侯……”御案前落座,皇帝咬牙切齒地提筆,“朕給他想個好封號,戾侯如何?” 韋不問無奈:“陛下……” 封號上做文章是朝中慣見的手法。譬如有些藩王謀反,皇帝為了賢名,撤藩封侯但留其一命,將其軟禁京中,就多會選一個意味不佳的封號,什么戾字、困字都很常見。 但謝長遠可是個功臣。 皇帝鐵青著臉色懸筆半晌,終于搖著頭落筆:“征勇侯。” 韋不問默然拱手:“陛下圣明?!?/br> 皇帝揣著滿腔的火氣落筆,將旨意寫下。韋不問有些唏噓,一時覺得和今上比起來自己都沒那么慘了。 他早年迫于生計成了閹官,勸著妻子改嫁、兒子改跟旁人姓。后來妻子的新夫又死來投奔他,雖然闔家團圓,但他已是閹人,不能再享敦倫之樂,只覺委屈了發(fā)妻,更時時擔心兒子有他這么個當了宦官的爹會抬不起頭,心中愧疚不斷。 可再怎么說,他們一家三口的心是在一起的。 再看陛下,心頭朱砂顧宜蘭早已殞命,留下一子死活不肯開口叫他一聲爹。從前是待師父、待管家都比待他親近,如今有了心上人,又是寧可先管心上人的父親叫爹都不肯認他,韋不問設(shè)身處地地想,這感覺真是太苦。 但轉(zhuǎn)念想想,他也并不想多勸蘇銜。 他兒子沈小飛早年的日子雖說也并不平坦,但繼父寬和,對他并不差。如今沈小飛也還記得繼父的好,到了忌日連韋不問都會去上一炷香。蘇銜兒時卻一日日都是苦熬過來的,他最初收蘇銜為徒時,甚至發(fā)現(xiàn)蘇銜身上有暗傷,疼卻看不見,是深宅大院里慣見的磋磨人的法子。 這筆賬剪不斷理還亂,早已算不清楚,沒有哪個外人配在其中多嘴。 “去吧?!睂懢椭家猓实蹏@息著將明黃的卷軸遞給他,“讓姜九才送去戶部。” “諾?!表f不問上前接過,長揖告退。 . 長秋宮門外,六皇子已等了許久。眼下春寒料峭,穿著棉衣會覺得熱,但穿得少些在外站久了又不免會冷。他不覺間已打了好幾次寒噤,終于見到掌事宮女從殿中出來,忙上前拱手:“大姑姑。” “六殿下?!闭剖聦m女福一福身,“娘娘說了,知道您為什么來?!?/br> 殷臨晨心下一喜:“那母后……” “娘娘還說,孝心若只是拿來利用,那沒有也罷?!毖援呍俣雀I?,“殿下請回吧。” 一句話便將殷臨晨剛升起希望的心投回了井底,他啞了啞,想解釋:“我不是……”但掌事宮女置若罔聞,徑自轉(zhuǎn)身回了殿去。 殷臨晨僵在原地,僵了良久才提步離開。 他原是來為生母請封的。今年是他生母離世的第十五個年頭,依著宮中慣例,逢五、逢十的年份都可有追封,賜以死后的哀榮。可父皇早已忘了他母親,五年、十年時便都無人提及。 現(xiàn)在他長大了,自要來為母親提一提。不敢去求父皇,他就來了長秋宮。追封并不是難事,只要皇后點個頭,六尚局自然就去辦了,他怎么也沒想到只得了那樣兩句話。 皇后是嫌他來走動得少了,平日不來問安,有事時才來上門拜見。 可他……他曾經(jīng)也很勤勉,日日都來。只是兄弟們都不太理他,連宮人也態(tài)度輕慢,皇后更懶得同他多說一句話,他漸漸覺得自己惹人厭煩,這才索性避開。 如今卻又成了他的不是了。 殷臨晨渾渾噩噩地往回走,心跳得很亂,眼眶一陣陣地發(fā)熱,哭又哭不出來。臨近一道宮門,他忽而聽到笑音,慌忙頓了下腳,不多時,那邊的人先走了過來。 “哎,六哥?”七皇子止住說笑看向他,他頷了頷首:“七弟?!?/br> 兩個人年齡相近,但七皇子是貴妃所出,總比他要風光不少。加之七皇子原也是個性格明朗的人,待人接物眉眼間總笑著,更襯得他這樣的人陰暗如角落里的泥土。 皇長子遲了七皇子一步進來,定睛看見他,想了想:“六弟來見母后?” “……沒有?!币笈R晨莫名地否認了,“隨處走走,路過罷了?!?/br> “哦。”皇長子打量著他,“那進去坐坐?我?guī)Я撕貌鑱?,你若……?/br> “不了?!绷首涌谖巧?,“我還有功課,先回去了。” 說罷他提步便走,約是走得太急,引來七皇子小聲嘀咕:“哎六哥好奇怪?” 殷臨晨不禁冷笑出喉。 是,他奇怪。他在誰眼中都是個怪人。 母后說他不夠孝順,兄弟們嫌他性子陰沉,父皇眼里索性看不到他這個兒子。 他方才察覺到了大哥語中幾分刻意的關(guān)照,落在耳中,刺耳無比。 假惺惺的,做給誰看? 數(shù)步外,皇長子靜看著他的背影,嘆了一聲,回過頭拍七弟額頭:“不許那么說你六哥?!?/br> “……就是奇怪啊。”七皇子不滿,“好好說著話怎么說走就走了,我若這樣,我母妃早就……” “早就揍我了”——這幾個字沒說出來,他就見大哥眸光一凜。七皇子頓時恍悟六哥的母妃沒了,悻悻地閉了口:“我不說了……” 皇長子搖搖頭:“罷了?!?/br> 他是當大哥的人,自小被父皇教導要維護兄弟和睦,他也一直在這樣盡力,卻年紀越長越發(fā)覺有些事大概注定只是一廂情愿。 譬如六弟這個性子,兄弟們都不喜歡,他總不能按著他們的腦袋逼他們和六弟兄友弟恭;再譬如那位其實并未夭折的“二弟”…… 根本就沒有辦法。 . 封賞將士的旨意下至戶部,京中很快熱鬧起來。本朝爵位雖非世襲罔替,傳給子孫就要降等,但新得封的幾人也仍是朝中新貴,心思活絡之人自想及時走動,結(jié)個善緣。 于是戶部每一步的cao辦都有無數(shù)雙眼睛盯著,各位新貴的府邸在哪兒、家里幾口人,無不被打聽得一清二楚。 反倒是謝云苔一直被蒙在鼓里,直至謝長遠被暗營快馬加鞭地接回,入京當日,蘇銜才堆著笑去找她:“小苔——” 謝云苔早已將他和父親的衣服都做完,手里正給自己繡著香囊,聽到這兩個字打了個寒噤,再一抬頭看見他的假笑,又打了個寒噤:“干什么……”她美眸瞪一瞪他,柔荑往他胸口推,“忙著呢,不要煩我?!?/br> 蘇銜沒臉沒皮地在她旁邊坐下:“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謝云苔頭也不抬:“好的?!?/br> 蘇銜:“咱爹取了敵將首級,大功一件,封征勇侯,你現(xiàn)在是侯門千金了。” “真的?!”她抬起眼,亮晶晶地望了他一下,跟著又問,“那壞的呢?” “……”蘇銜噎聲。 他打了八百遍腹稿才決定這樣同她說,自以為有個好消息在前壞消息便不會顯得那么壞了??稍挼搅俗爝吽虐l(fā)現(xiàn),原來有個好消息也不太頂用。 是以又醞釀了半天,他才慢吞吞道:“你爹他嗯……”他仿佛嗓子里卡了個果核,“回來了,但受了重傷,還沒醒?!?/br> 氣氛一凝,有那么一剎他連她的呼吸聲都聽不見。接著便是人影一晃,她已提著裙子往外跑去。 唉…… 蘇銜輕喟,提步不急不緩地跟了幾步,運息竄去,將她一把抄起,抱在懷里躍出府外。 “放開我!別鬧!”謝云苔頓時惱怒,蘇銜腳下不停,“我?guī)闳ケ容^快?!?/br> 懷里瘋狂掙扎的小美人瞬間安靜下來,蘇銜勾唇,在她額上一吻:“別怕。” 不過片刻就到了地方,蘇銜在院中落定腳,謝云苔正想說這不是她家,定睛卻看見正在房門口與太醫(yī)說話的母親。 “娘!”她直奔向母親,苗氏定睛看清,忙帶她進屋。 院中趕來探望的一眾官員目光自然而然地投向蘇銜,但會這樣迫切地來與新貴走動的大多官位不高,見了丞相除卻見禮就不敢貿(mào)然再多搭話。 “看什么看?”蘇銜感覺到他們眼中的好奇,“女婿見岳丈,沒見過?。俊?/br> 作者有話要說: 蘇銜:岳父受傷了也擋不住我造謠的心。 ================== 本章隨機送100個紅包,么么噠 第45章 下人進進出出, 太醫(yī)忙忙碌碌。半個時辰轉(zhuǎn)瞬即逝,謝云苔沒出來;一個時辰過去,還是不見人影。 蘇銜坐在廊下無所事事地品茶, 原本只是來一表關(guān)切的官員們因為他在此鎮(zhèn)著倒不好走了,在院子里立成三排, 大氣都不敢出地候著。 不覺間已過兩個時辰, 蘇銜望著房門,心中郁郁:果然爹回來就不要他了啊! 站起身,他一語不發(fā)地向外走去。府中小廝是戶部打理宅子時幫忙置辦的,當中不乏有幾個頗有眼力, 見他要走, 即刻躬身上前引路:“大人這邊請, 大人慢走?!?/br> 蘇銜腳下頓了頓,不太甘心,到底多說了句:“跟你家小姐說,我先回去了?!?/br> “哎。”小廝堆著笑躬身, 蘇銜頷頷首,一臉無所謂地信步離開。 她會不會不回來了啊…… 他心下說不出地有點慌,還有些后悔, 怎么沒趁她爹出征的時候強娶了她? 征勇侯府中,謝云苔坐在父親床邊一直怔著, 腦中一陣陣發(fā)著懵,怎么都回不過神來。 直至太醫(yī)們離去,外面前來探望的官員們也都散了。忙了大半日的苗氏松了口氣, 上前拍了拍她:“阿苔。” “嗯?”謝云苔勉強回過兩分勁,看向母親,苗氏目不轉(zhuǎn)睛地也看著她,眼中多有擔憂:“別亂想了,太醫(yī)說你爹回來得還算及時,又有暗營那里討得的藥,相信吉人自有天相?!?/br> “吉人自有天相”,這話實則說明就算有暗營的好藥,太醫(yī)也沒有萬全的把握將他救活。是以苗氏說罷便拍了拍謝云苔的手,不再讓她深想:“還有相爺方才留了話,說他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