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淡的盯著對方，平靜開口，“那時我只是師尊的謝錦罷了。”

    明明就要得償所愿，裴白燭卻覺得心臟絞痛。

    他看著墨白晃動小臂，準(zhǔn)備對謝錦使用噬魂鈴，裴白燭突然出聲打斷，“等一下?！?/br>
    裴白燭直勾勾的盯著謝錦看，不肯放過對方的任何一絲表情，“這么多年你……可曾有一刻對我動過一絲真心……”

    一出口，他才發(fā)現(xiàn)嗓音有多么的沙啞。

    謝錦抿唇，“師尊……只是師尊?！?/br>
    不會再是其他的身份了。

    裴白燭還是不甘心，他幾乎是乞求的開口，“沈棲遲如今也是你師尊？！”

    謝錦別過臉去，不想再糾結(jié)這些，他真的累了，“我喜歡上他時他不是?！?/br>
    裴白燭痛苦的捂著心臟，唇角漸漸滲出鮮血。

    細(xì)密的長睫在眼底留下陰影，血跡越滲越多。

    墨白顧不上使用噬魂鈴了，忙過去扶他，按住脈搏查看，“心緒不穩(wěn)導(dǎo)致的氣血攻心……裴白燭你瘋了？！就算他不喜歡你，你也不用如此作踐自己？！”

    謝錦始終沉默不語，好似就算裴白燭現(xiàn)在死在他面前，他都不會多看一眼的。

    裴白燭沒有理會墨白的憤怒，而是麻木的微微側(cè)頭，看向謝錦，“你走吧，走的遠(yuǎn)遠(yuǎn)的，以后……我們再也不要相見了?！?/br>
    語氣顫抖，是裴白燭下了很大決心才說出口的。

    話落，他便閉上眼，不去看謝錦，怕自己多看一眼會反悔把人留下來。

    謝錦蹲下身抱起剛剛被他放到地上的沈棲遲，轉(zhuǎn)身往外走去。

    明明是很平順的路，可謝錦走起來就是很艱難。

    “謝錦！”身后傳來一道暗啞又崩潰的顫音，“從始至終……到我死的那一刻，我都愛你?！?/br>
    “求你……別恨我……”

    最后那一句泣不成聲。

    謝錦停下腳步，但沒有回頭，就像從前那般，從沒有回頭看過裴白燭一眼，“師尊，無論如何，在天玄宗的那些年真的很感謝師尊，如果……”

    他深吸一口氣，頓了下才繼續(xù)道，“如果沒發(fā)生這些事，如果我與沈棲遲在一起，師尊在我心中的分量也會很重?！?/br>
    “師尊是任何人都無法比擬的存在?！?/br>
    “只可惜……沒有如果。”

    裴白燭聽到這些話，猛地吐了一大口鮮血，他死死的盯著謝錦的背影，可直至對方的背影消失在視野內(nèi)，謝錦都沒有回頭。

    像從前千次百次那樣，從沒有為裴白燭回過一次頭。

    走至殿外的謝錦不知何時又濕了眼眶，他眨了下酸澀的眼睛，終于控制不住的放聲大哭。

    事情……如何就到了這個地步……

    *

    殿內(nèi)鬼氣森森，在沒有謝錦的時候，魔界從來都沒有明亮過。

    墨白恨鐵不成鋼的為裴白燭輸送靈力，“天下的男人都死絕了？！就非得是謝錦？！”

    裴白燭虛弱的躺在對方懷里，死氣沉沉的，差點要比尸體還要像尸體了，他脆弱的嗚咽，“都不是他?！?/br>
    蒼白的指尖拽住墨白的衣角，裴白燭眸光空洞無神，“求你再幫我做最后一件事，沒了小錦，我活著也失了意義，我準(zhǔn)備陷入沉睡，永遠(yuǎn)都睡下去，你幫我編織夢境吧，好不好？”

    織什么樣的夢境不言而喻。

    裴白燭很少有這么低聲下氣的求人。

    墨白閉上眼，吸了好幾口氣才讓自己冷靜下來，他也難得的痛苦難捱，“你的眼中只有謝錦一人嗎？朋友就全然不顧嗎？”

    裴白燭沉默良久，才道，“……抱歉?！?/br>
    墨白嘆了口氣，“真是上輩子欠你的?！?/br>
    *

    由墨白把關(guān)，裴白燭在冰棺內(nèi)閉上眼的那一刻就陷入了沉睡。

    仿若時光又倒回了千年前，裴白燭不記得后來發(fā)生的那些事，記憶還停留在千年前兩人關(guān)系很好的時候。

    裴白燭也不知道現(xiàn)在是在做夢，以為都是實際發(fā)生的。

    在扶知峰上，謝錦蹦蹦跳跳的撲到了他的懷里，滿臉濡慕的喊他，“師尊?！?/br>
    這一聲師尊，千百年來從未變過，變的只是人心罷了。

    裴白燭一如無數(shù)次做過的那般，將人攬到懷里，寵溺的看著謝錦，“跑慢點，不小心摔倒了怎么辦?！?/br>
    謝錦笑瞇瞇的抬頭，“跌倒了，師尊也會接住我的?！?/br>
    明明是很開心的事，不知為何裴白燭的眼角落下了一滴淚。

    謝錦伸出手指，擦掉了那滴淚，而后抓著裴白燭的手，無比虔誠又認(rèn)真的開口，“師尊別哭，小錦永遠(yuǎn)都不會離開師尊的?！?/br>
    說著，他將人抱的更緊，“小錦要跟師尊永遠(yuǎn)在一起?！?/br>
    裴白燭真心笑了下，“嗯?！?/br>
    我們會永遠(yuǎn)在一起的。

    永不分開。

    *

    謝錦抱著沈棲遲狼狽的回到了落雪峰。

    將人小心翼翼的放到榻上，謝錦痛苦的跌坐在地上。

    2345這時火急火燎的躥了出來，變成人身，落到了謝錦面前。

    他抿唇歉意的看向謝錦，“不知怎么的，剛剛我被關(guān)在了小黑屋里，無論怎么用道具都出不來，連回主神界的機會都沒有?！?/br>
    “抱歉啊?！?/br>
    出來前，他已經(jīng)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了。

    謝錦臉色蒼白的搖頭，“沒有什么好抱歉的，倘若不是你幫忙，他或許早在千年前就死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