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首輔賈赦_第4章
尚在榮慶堂聽著管事匯報的賈史氏冷不防的感覺背后一寒,不過這股寒意很快的過去,并沒有引起她的注意。畢竟,此時此刻怒火已經完完全全燃燒了她所有的理智。不過只是一個區(qū)區(qū)的舉人而已,賈赦這個孽子就踩著落榜的弟弟,還敢拿所謂的“三從四德”來威脅她這個嫡親的母親! “這個孽障!” “母親!”賈政面色青一陣紫一陣,未語先落淚,匍匐跪著,雙眸猩紅,哽咽的開口:“母親,兒子有愧啊!” 他要瘋了! 瘋了! 憑什么賈赦能夠高中,憑什么啊!蒼天為什么如此的不公平!他三歲開始就啟蒙,辛辛苦苦了整整二十年,卻屢屢落榜,而賈赦呢?被祖父母帶在身邊嬌養(yǎng)的連五歲了都還沒腳下過地,啟蒙也是隨人心情學,還隨他的喜好學著金石古玩這雜學,可就這么平日素來看不上的紈绔大哥,竟然一朝高中了!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對不起您的教導啊!” “政兒!”賈史氏聽著這哭聲悲切,容顏憔悴的賈政,心理對賈赦的怒火又盛了一分,親自伸手去扶著賈政起身,感覺自己像是回到了當年。當年賈代善駐守邊關,老大被那個老虔婆帶著,這偌大的府里她能夠倚靠的就只有她的政兒。這個從出生就乖巧的孩子!而不是那個孽障!差點要了她的命! 害她這個娘難產了三天三夜。 想起了往事,想起了自己苦苦熬著,可是產房外那聲毫不猶豫的“保??!”賈史氏反而冷靜了下來,沉默了半晌后,雙眸看向了賈政,忽然間帶著了淚光,道:“雖然你父親走的倉促,可到底留了余蔭。老大那個孽子到底是頂著一等神威將軍的名號參考的,這其中沒準有我兒不知道的花花腸子在呢!且看看老大能夠得意幾時?!?/br> 一聽到賈史氏這話,賈政眸光瞬間一亮,像是垂死之人吃下了靈丹妙藥一般,瞬間生龍活虎起來。無視了自己知曉賈代善的遺言讓賈赦好好讀書,無視了瑾行院日夜不停的讀書聲,賈政的閃出一股篤定之色—沒錯!就是因為賈赦的爵!就因為賈赦的嫡長! 明明都是嫡子,甚至自從老太太走后,賈赦都是羨慕他的存在??墒侨昵埃赣H護駕受傷,臨終上奏,卻是無視了母親拐彎抹角的試探,將爵位給了賈赦,就因為賈赦是嫡長子;而且還臨終前分了家產,也是按著律法世俗的七三分。 從爵位到家產,賈政給自己找到了最強有力的佐證,頓時微微挺直了脊梁骨,看著面色怒火的賈史氏,還開口勸阻起來:“母親,不管大哥說了什么,可是自古都是以孝治天下,大哥恐怕不過一時被自己的功名迷了心智,有些頗似范進中舉罷了。待他明日回過了神,自然會向您負荊請罪的。況且如今不過會試罷了,還有殿試。殿試過后,也不是所有的進士能夠委任為官?!?/br> 而他賈政的卻是早已鐵板釘釘?shù)墓げ繂T外郎,從五品。 “我兒說得沒錯!”賈史氏眼眸一沉,緩緩道:“而且老爺說過了,我們賈家現(xiàn)如今守成便可,可莫要插手皇家事!” 自打三年前的刺殺案,泰興帝廢太子后,現(xiàn)今諸皇子奪嫡愈發(fā)激烈了起來。哪怕他們賈家的支柱倒了,可是四王八公向來同氣連枝,況且在地方上還有他們金陵四大家族。這不管朝堂還是地方,都是老一輩嘔心瀝血經營起來的人脈交情。尤其是像老爺,沒少幫扶老親故舊,像王家,史家都欠著賈家的人情。而且除這些外,老爺還為人頗為義氣,也頗為豪爽,經常仗義相助,因此也結交了不少人脈,麾下將士不少還死心塌地的愿意追隨他。 故而,他們賈家在朝堂上眼下還是能夠說得上話的。 不過,這個說話人絕對不能是老大那個孽子! 賈史氏眼中閃過一抹怨毒之色,琢磨著如何利用賈代善的遺言逼賈赦留守家中,不能出門,否則到時候她恐怕沒有臉出門交際了。而且她以后難不成處處看這孽子的臉色生活不成? 翌日,賈赦秉承著晨昏定省,前來請安。 賈史氏看著精神奕奕,面色紅潤的賈赦,緩緩吁出一口濁氣,含笑道:“據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也要恭喜老大你高中了。不妨設宴請親朋好友慶祝一二?!?/br> “多謝太太美意?!辟Z赦看著面容慈善和藹的賈史氏,內心沒有泛起任何的波瀾,這輩子他再也不執(zhí)迷母愛,那么賈史氏對她而言,只不過是一尊后院擺放的“老古董”罷了。若是再敢像上輩子那般手伸到他頭上,損害了他的家主利益,那也休怪讓她中風了。 “眼下殿試在即,還是等兒子參考完殿試之后,再請老親故舊?!?/br> “你……”賈史氏眉頭一皺,目光冷冷的飛快掃過賈赦,忽然淚如雨下,長嘆道:“罷了,你也是愈發(fā)有主意了。先前我看璉兒才這么點大,你又喪妻,想把璉兒養(yǎng)在膝下,也跟珠兒他們一起做個伴。你倒好,自己養(yǎng)著,真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莫說如何日后有何顏面見張氏,便是面對張家,我們也交代不過去?!?/br> 張氏之父現(xiàn)在可是戶部尚書! “太太,聽您這話,我這個當?shù)倪€能害了他不成?”賈赦聞言面色驟然冷了一分,硬生生的質問了一句。 “你這個孽子,合著是在暗嘲我這個當祖母的要害璉兒不成?”賈史氏感覺自己當即心窩子被刺了一針,還沒等她緩過氣來,就又迎來更為粗更尖銳的一針。 “我只是不想璉兒重復了我的老路。畢竟在某些人眼中,到底不如自己養(yǎng)著的親?!辟Z赦說完,目光冷冷的看眼賈史氏:“太太還是莫要忘記父親遺言,家和萬事興?!币皇怯兴倪z言在,以他臨死那瘋狂報復的性子,早就讓人癱瘓在床,甚至死了!也就這三年,被他爹的遺物安撫著—畢竟,他爹最終還是選擇信任他,才漸漸平和了幾分。 可瘋狗就是瘋狗,一旦咬人,咬死了。 “賈赦,你這個孽子!”賈史氏聽聞這般毫不客氣的指責,當即氣血翻滾,脫口而出:“你可別忘記了老爺?shù)倪z愿,現(xiàn)在賈家要平穩(wěn)過度,你不能出仕途為官!榮府的印鑒交給政兒才是正事。” 一聽到這話,賈赦腦中一片空白,過了好久,緩過神來定定的看著賈史氏,倏忽間燦爛一笑:“太太,我這個功名可是靠自己考的,與你沒有任何的關系。” 就算因為重生,他知曉策論大概問題,可是其他經義術法等等,都是靠自己的。這三年,他是徹徹底底豁出去了拼命了。 豈料,聽到這般好笑的話語。 賈赦甩袖外走,也不管屋內的連聲的叫罵與丫鬟們的勸息聲。待跑到了外頭,賈赦叫了賈珍作伴,去了最有名的青樓,也不管大白天的是否開門,叫了歌姬唱歌,又去梨園聽戲,繼續(xù)著自己紈绔風流子弟的生涯。 聽過小曲喝過小酒后,賈赦帶著醉醺醺的賈珍去了賈家城外的溫泉莊子。 賈家冬日最新鮮的瓜果蔬菜都是從這個莊子里出的。 第4章 賈母中風下 坐在馬車里,賈赦拖著腮笑了起來。終于還是走到這一步了吖! 他其實骨子里還是和他母親是一類人的,盲目的自信。他相信,那個懷胎十月生育了他的母親,也曾經愛過他。 然而,那不過自欺欺人罷了。 除了不是自己跟前養(yǎng)大的緣由外,最為要的還是他的存在威脅了她的性命,讓她感覺到了背叛—她深愛的丈夫賈代善其實不愛她,只是敬重妻子。 想到這里,賈赦嘴角一扯,只覺得自己實在是太閑了才想起這些有的沒的事情。這世俗便是如此,難產大多選擇保小,又不是話本里說的真愛,一生一世一雙人。再說賈史氏跟他計較何必,有本事去跟有選擇權的她丈夫—賈代善論理去。 還有啊,賈史氏以愛之名,以嫡妻身份除掉了多少人呢? 喝的有些微醉的賈珍忽然覺得有些冷意,待倒杯茶想暖暖手,倏忽間眼角余光掃到賈赦,心頭猛地一跳,只感覺自己似乎掉進了冰窟窿中嚇得渾身的酒意都冰凍了。整個人僵著身子,賈珍怯怯喚了一聲:“赦叔?” 賈赦用漆黑的眼眸掃了賈珍一眼,露出慈善無比的長輩笑容,“珍兒,酒醒了?等會泡個澡,吃古董羹,暖暖身子。” “聽赦叔的。”賈珍眨眨眼,見賈赦笑吟吟的一路從前,瞬間拋開了先前那一抹驚駭之色,笑著恭喜道:“叔,侄子為了恭喜你高中,可當即叫人從揚州買了批瘦馬,保管比倚翠樓的姑娘乖順,色藝雙絕!” “好,叔等著!”等著我進士及第后搞定你爹,到時候千萬記得謝叔叔我! 反正他賈赦就是個渣渣。在他賈赦這個渣渣眼里,賈珍就算真沒有私德又如何,皇家更亂、倫,唐玄宗搶兒媳天下皆知呢,武則天不還是一女伺父子兩?遠得不說,就是本朝,呵呵。好吃不過餃子,好玩不過嫂、子。 他賈赦趁著一切還沒發(fā)生前,讓賈珍當個有為紈绔,也就對得起這三年自己讀的四書五經,學的禮義廉恥了。 這樣想著,賈赦又忍不住了一樂,刷得展開扇子,自我陶醉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