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賀雨點頭，又說：“張姨你去休息吧，別老站外面等著，有事我叫你?！?/br>
    張姨感激地看他一眼，從小路去了后院的房間。

    賀雨深吸一口氣，推開別墅大門走了進(jìn)去。

    客廳里一片狼藉。

    賀揚(yáng)跪在地上，他的母親披頭散發(fā)站在他身后，雙手狠狠抓著他的頭發(fā)，歇斯底里著：“去?。∪プ鲨b定！為什么不去！”

    又是一腳朝賀揚(yáng)的脊背揣去。

    肢體動作先于大腦反應(yīng)，賀雨飛快跑過去攔住了吳敏，不可置信道：“媽？！”

    就算、就算賀揚(yáng)一聲不吭跑出國…也不至于家暴吧？

    他的哥哥不一直是父母的心頭rou么？

    吳敏奮力掙扎著，指尖在賀雨的胳膊上抓出兩條血痕，他皺了皺眉，倒吸一口涼氣：“嘶……爸，你也不管管！”

    這一轉(zhuǎn)頭，才發(fā)覺賀閆的表情也難看到了極點，并且正極力忍耐著。

    “……”賀雨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堪堪把吳敏推回沙發(fā)上，他抽回自己泛著尖銳疼痛的手臂，頭疼欲裂：“哥！到底怎么回事兒？不是，你們誰倒是說句話啊！”

    沒人回應(yīng)。

    賀雨氣血上涌，一腳踹在茶幾上，怒吼：“什么事兒都不告訴我，我到底還是不是你們親生的？！”

    這句話就像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吳敏突然痛哭出聲，她踉踉蹌蹌地站起來，往前走了幾步，死死拉著賀雨的胳膊，一手指著仍然跪在地上的賀揚(yáng)，顫聲道：“帶他去醫(yī)院，去和你爸做親子鑒定，快去，快去快去……”

    親子鑒定四個字宛如晴天霹靂落在賀雨頭上。

    他身形晃了晃，呆滯地張了張嘴，看著賀揚(yáng)，又看向一言不發(fā)的賀閆，“爸……好好的，怎么、怎么就要做親子鑒定？今天可不是愚人節(jié)啊，你們別嚇我……”

    他又轉(zhuǎn)頭看向吳敏，啞聲道：“媽……到底怎么回事？”

    吳敏像瘋了一樣推搡著他，最終不停地念著那句“帶他去做親子鑒定”，半晌，猛地握緊了他受傷的手臂，像抓住了什么希望一樣。

    “燕旻……對，燕旻，還有燕旻，”吳敏急促地說：“小雨，小雨你認(rèn)識燕旻，你跟他關(guān)系好對不對，快，再帶著他去做鑒定，一起做，讓他們一起做！快，快去！”

    賀雨突然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向上攀爬，冷得他牙關(guān)顫抖。

    他再度離開吳敏的觸碰，一下子跌坐進(jìn)滿地的狼藉里。

    糟糕透了。

    這個家。

    這對夫妻，這個兄長。

    還有……他這個一無所知的廢物。

    賀雨低下頭，將自己埋進(jìn)了雙臂里。

    親子鑒定最終還是做了。

    賀閆親自帶著賀揚(yáng)和吳敏去了聞海市最權(quán)威的醫(yī)院。

    賀雨麻木地坐在客廳里，手機(jī)亮了又暗，轉(zhuǎn)眼間天都黑了。

    客廳里沒開燈，張姨大概進(jìn)來過，又被房間里的狀況嚇得不敢打擾。

    他動了動自己麻木的四肢，找了好久才從瓷器碎片中翻找出自己的手機(jī)。

    八點了。

    啊…他今天忘了給夏衍錦送晚飯。

    賀雨往后靠了靠，右臂疼的不像自己的，他只能用左手打字。

    賀雨：[認(rèn)錯][認(rèn)錯]

    賀雨：抱歉，今天有點事情耽誤了。

    賀雨：吃飯了嗎？

    等待回復(fù)的時間特別漫長。

    賀雨往上翻了翻聊天記錄，對著兩只手就能數(shù)過來的對話苦笑一聲，吸了吸鼻子。

    夏衍錦：吃過了。

    賀雨：[開心][跳跳]那你繼續(xù)忙。

    夏衍錦：嗯。

    夏衍錦肯跟他說話了。

    賀雨怔怔地看著這兩行字，不知怎么的，眼角突然落下兩滴眼淚。

    他胡亂地抬起胳膊擦拭掉，生理性鹽水浸在傷口處，火辣辣的疼。

    他將手機(jī)放在胸口，嘴角掛著比哭還難看的笑。

    沒過多久，一家三口就回來了。

    燈光亮起的瞬間賀雨被刺激的閉上眼，很快，他感到吳敏朝自己走過來，高跟鞋踢踏踢踏。

    睜開眼才發(fā)覺賀揚(yáng)也被吳敏拉扯著拽在身后。

    “鑒定結(jié)果，”他聽見自己冰冷沙啞的聲音響起：“怎么樣？”

    吳敏一揮手，將兩張紙狠狠砸在了賀揚(yáng)那張帶著巴掌印的臉上。

    紙張應(yīng)聲飄落，賀雨漠然看過去。

    確認(rèn)無血緣關(guān)系七個大字比鮮血還要刺眼。

    “哦?！彼痤^來看著吳敏：“我呢？我需不需要也去做個鑒定？”

    他不知道吳敏是如何恢復(fù)冷靜的，也不知道他們?nèi)嗽诘却Y(jié)果的這段時間里經(jīng)歷了什么，一點也不想知道。

    賀閆走上前來，彎腰撿起鑒定結(jié)果，用打火機(jī)點燃了它，他說：“在拿回老頭子遺囑之前……賀揚(yáng)就是我的兒子，我的兒子只能是他?！?/br>
    誰都沒有回應(yīng)賀雨的問題。

    賀揚(yáng)低垂著腦袋，渾身顫抖，再看不出以前那種囂張跋扈的模樣。

    吳敏將賀揚(yáng)的手腕掐出一圈青紫淤痕，忽然轉(zhuǎn)頭死死盯住賀閆。

    她一腳踹在賀揚(yáng)的小腿處，用賀雨怎么也想不明白的力度將一個比她健壯比他高大的男性Alpha推搡著跪在地上。

    “他不是我兒子，燕旻才是。”吳敏重復(fù)道：“燕旻才是?！?/br>
    賀閆點燃了第二根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