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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江何的呼吸平穩(wěn)下來后,原本一直安靜躺在床上的沈清宵睜開了一雙清冷如霜的眸子,他看了眼身上蓋著的被子,再偏頭看向披著他的女款外袍趴在書案上睡著的人,神色復(fù)雜。 梅林深處,望月樓窗臺對著正東方。 陽光嘩啦一下潑灑在江何身上,他才終于醒過來,可趴著睡了一宿身上累極了,他實在是不想動,嘟囔兩句發(fā)發(fā)起床氣后又埋頭接著睡。 “江何?!?/br> 有人喊了他一聲,迷糊間江何煩躁抬頭,正要怒罵是哪個敢吵他睡覺的小王八蛋,誰知一睜開眼就對上沈清宵那張臉,“誰……沈清宵?” 調(diào)子急轉(zhuǎn)而下,很有些詫異。 沈清宵衣服已經(jīng)穿好了,連發(fā)髻都梳好了,斜斜插著幾根簪子,發(fā)間綴著純銀流蘇,一動就清脆的響,不施粉黛也相當(dāng)端莊秀麗。 江何很快坐直,“你醒了。” 沈清宵站在窗前,正好擋住了外頭照進來的日光,其實時候已經(jīng)不早了,他早就在江何面前坐了很久了。 “紫苑在樓下等你。” 江何還有些迷糊,片刻后才點頭,“好,那我走了?!彼麆偲鹕恚缟线€披著的衣服便往下滑落,江何趕緊除下外袍,有些羞澀地還給沈清宵。 “你的衣服?!?/br> 沈清宵接過,看著他不說話。沈清宵到底不尋常,在他面前江何沒發(fā)脾氣,揉著臉朝樓下走去。 “等等?!?/br> “何事?”江何遲疑回頭。 沈清宵隨手將外袍放下,臉上分明也沒有什么表情,大概是今早的陽光太過暖和,給他鍍上了一層柔光,讓他看起來竟有些嫻靜柔和。 他一步步朝江何走來,到了跟前,抬起修長白凈的手伸向江何,江何怕他又跟昨晚那樣亂摸,下意識退了半步,按住丹田。但沈清宵的手卻到了他鎖骨前,并未觸碰他的丹田。 他在整理江何睡得微皺的衣襟。 江何整個人都清醒過來了。 “你的劍侍還在樓外等著,在外人面前,你我是夫妻,若是你這樣一身狼狽下去了,她們會怎么想?” 江何順著話道:“那該如何?” 沈清宵拿那雙疏離清冷的眸子看他,倏然,淺淡柔軟的唇角勾起柔柔一笑,嚇得江何身體僵住,但重頭戲還在后頭。沈清宵朝他笑道:“夫君莫急,你頭發(fā)亂了,妾先幫你梳頭?!?/br> 夫……君?! 從沈清宵口中說出這二字,江何整個人都被雷得外酥里嫩,直到他被沈清宵按在梳妝的銅鏡臺前坐下,發(fā)冠也被拆下來,才緩緩回神。 這大抵是沈清宵對他昨夜連喊了幾次的“夫人”的回應(yīng)吧。 盯著被隨手放在鏡臺上的發(fā)冠,繼上次被沈清宵準(zhǔn)頭極差打爛了的那個發(fā)冠后,江何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銅鏡中可見二人模糊的面容,沈清宵趺坐在他身后,手中玉梳緩緩梳過他的頭發(fā)?;蛟S是銅鏡太過朦朧,沈清宵此刻竟然溫婉得不像話。 “夫君在緊張什么?”沈清宵問。 他的嗓音一聽就是明顯的男人嗓音,并不太粗,低低沉沉的,稍有幾分清脆,也很好聽,而被他刻意壓著時,竟像極了綿軟繾綣的江南小調(diào)。 但昨晚明明不是這樣的,沈清宵不是很嫌棄他的親近嗎?他突然轉(zhuǎn)變的溫柔態(tài)度嚇得江何有點害怕。 “沒有。” 沈清宵低低一笑,呼吸擦過江何耳尖,他不適地偏開頭,但對方的手先一步按在他肩上,讓他無法躲避。 銅鏡里沈清宵的臉險些貼上江何耳尖。 “夫君若是沒有緊張,昨夜為何不敢上床?” 江何老臉一紅:“……” 上什么床,說得這么坦蕩真的好嗎? 沈清宵望向銅鏡,這一刻他幾乎和江何頭靠著頭,很親密。 “夫君,你最近變了不少?!?/br> 話音落下,江何立馬扯出敷衍的假笑,“我哪里變了?” 沈清宵按在江何肩上的雙手緩緩?fù)拢讣庠谒l(fā)間穿梭而過,更顯得肌膚白凈。他確實是在給江何梳頭,十指也撩起了一部分青絲,而后稍稍往后退開一些,唇邊卻是冷笑。 “你在跟我裝傻?” 江何默默看著那張讓他艷羨的臉,額角滑落一滴冷汗。 銅鏡內(nèi)的沈清宵低眉順眼,一雙巧手將他的頭發(fā)梳理得一絲不茍。 “江何,我的耐心不多,我護了你半年,你至今沒把我要的東西找到,現(xiàn)在江鈺要殺你,你求我?guī)兔?,總不能忘了你跟我的交易吧??/br> 沈清宵突然變調(diào)的話語很有些讓人驚悚的危險氣息,但江何真的不知道原主跟沈清宵有什么交易。 沈清宵大概是不想用剛被他拆下來的發(fā)冠給江何束發(fā),一抬手便在自己發(fā)間取下一支通體玉白的素凈玉簪,在江何的頭上比了比。 但在那之后,細(xì)長的五指握著玉簪忽然滑落江何臉頰,尖利的一端仿佛就要戳破他的臉皮。 江何表情一僵,先是琢磨著玉簪的成色,眼睜睜看著玉簪尖端自臉頰輕輕滑過,最后落到他脖子上…… 銅鏡內(nèi)可見玉簪尖端正指在他脆弱的脖子大動脈上。 玉質(zhì)像是冰水上浸過一般,涼得很,尖銳的一角似要刺進血脈,那一片肌膚竟隱隱有些刺痛。 此刻哪怕這玉簪再值錢,江何的注意力也不得不回到沈清宵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