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家里有好幾個阿姨照顧，小季芳澤又懂事，是很早就不尿床了的那種寶寶。

    葉澄扶額：“我的意思是，說出去難道就不覺得丟人嗎？”

    季芳澤輕聲道：“這沒什么好丟臉的。就像你在發(fā)布會上說的那樣，事無不可對人言。我從來不覺得，我喜歡你這件事有什么不能讓別人知道的地方。”

    葉澄嘆氣：“可我不會喜歡你，你做再多也沒用?！?/br>
    “沒關(guān)系?！贝蟾攀怯辛艘淮蔚慕?jīng)驗，季芳澤這次看上去平靜了很多，他似乎是笑了一下，眉眼間有無奈和從容，“我做這些，只和我喜歡你有關(guān)，和你喜不喜歡我沒有關(guān)系。”

    他做這些不是要挾恩圖報。就像他不覺得他喜歡葉澄，被葉澄拒絕有什么好丟臉的，他也不覺得，為葉澄做這些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怕你被人堵著出不去，所以來接你。我怕你被別人說，所以就為你澄清啊。

    我想到了這些，所以就做了。

    葉澄一時無言。

    正因為他看出季芳澤這番話是真心的，他才更覺得頭痛。葉澄待朋友義氣大方，所以朋友為他做的付出，他也能處之泰然。但朋友一旦升級為愛慕者，所有的好就變成燙手的山芋了。

    走廊拐角突然有細(xì)碎的腳步聲。

    葉澄猛地把季芳澤拉進了休息室，關(guān)上了門。

    季芳澤微驚：“怎么了？”

    葉澄解釋道：“可能是公司的后勤人員，或者誰加班，現(xiàn)在還沒走。還是別讓人看到了，到時候又有亂七八糟的傳言。”

    季芳澤遲疑了片刻，小心觀察葉澄的臉色：“但是我從側(cè)門進來的時候，在保安那里登記了?！?/br>
    葉澄：“……”

    對哦，季芳澤又不像他一樣整天爬窗戶，當(dāng)然得走門。出于行業(yè)的性質(zhì)，公司這個樓，所有的入口都有保安把守。

    葉澄無奈地向后一倒，攤在沙發(fā)上。

    行吧，你自己都不在乎，我也懶得管你了。

    季芳澤走過去，拖著他的行李箱：“我們走吧？”

    季芳澤那么大老遠(yuǎn)找過來，又不知道在外面等了他多久。葉澄本來拒絕的話，也有點說不出口了。拒絕別人的告白是一回事，糟蹋別人的心意，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兩人偷偷摸摸地從樓里出來，上了季芳澤的車，在從側(cè)門出去的時候，葉澄盡力無視了門口保安八卦的視線。

    坐在車上，季芳澤沒有問他去哪兒，就直接啟動了，是回他們住的那個小區(qū)的方向。葉澄也沒說什么去酒店之類的話，只是一路沉默。

    季芳澤卻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合適的房子不好找。你這些天總不能都住在酒店吧。你還是先住著，等找到合適又安全的，再搬走。我這些天不會再去那邊住了?！?/br>
    “當(dāng)然，”他嘴角勾起一點點弧度，像是自嘲，又像是不抱期望，卻又難以死心的期待，“如果你還愿意繼續(xù)我們之前的交易，住在那個房子里，有時間做飯給我吃，那我可就高興地需要停車?yán)潇o一下了。”

    “你其實沒有厭食癥吧。”

    季芳澤沉默片刻：“嗯?！?/br>
    無論當(dāng)初是為了什么撒的謊，到了現(xiàn)在，也不該再瞞下去了。

    現(xiàn)在還不算深夜，他們正好路過城市的繁華地段，兩邊店鋪都開著，高樓林立，到處都是霓虹華彩。

    葉澄點點頭：“所以你當(dāng)初是出于喜歡我，想要接近我，照顧我的目的，才會說自己有厭食癥。”

    季芳澤抓著方向盤的手握緊了：“是?！?/br>
    “當(dāng)初去小鎮(zhèn)，也是因為喜歡我?！?/br>
    “嗯?！?/br>
    葉澄嘆了一口氣，有點釋然，又有些復(fù)雜：“原來是一見鐘情啊。”

    葉澄側(cè)過臉，視線落在車窗上，那里映出了他現(xiàn)在的模樣。

    大概是相由心生，葉宜年是個很溫柔平和的人，他的相貌柔和秀美，棱角不怎么分明，有一種內(nèi)斂的溫柔在。很漂亮的一張臉，但是對葉澄來說，有點陌生。

    這是葉宜年的臉，不是葉澄的。

    唔，可能他看自己的臉會更陌生。畢竟這么多年，他用自己臉的時候少，用別人臉的時候多，他都有點記不清自己的模樣了。

    葉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今夜好像被打開了什么奇怪的開關(guān)，那些輕易不來一次的多愁善感，突然排著隊來找他。

    他心想，其實我走過這么多世界，交過朋友，也結(jié)過仇家，但沒有一個人知道葉澄是誰。沒有一個人會真正地想起他，記得他。

    不過這也不是什么大事，他自己知道就好了。

    葉澄閉上了眼睛，放松了身體和心情，躺在椅背上。季芳澤的車?yán)锓胖婢彽妮p音樂，見他好像要休息，將聲音調(diào)到更小。

    葉澄就這么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了。

    ……

    這好像是一個帶顏色的夢。

    喘息，肢體交纏的溫?zé)帷?/br>
    事后，那人壓在他身上，不但不松開，反而死死地?fù)е?，不依不饒地追問：“要是?dāng)時是別人呢？反正你就是想試試，是不是我都可以。”

    葉澄覺得自己全身的骨頭都是酥的，麻勁兒從身后一直蔓延到大腦，伴隨著滿足后的愉悅感，共同組成了一種難以抗拒的困意。他很敷衍地順毛摸了摸趴在自己身上的腦袋，懶洋洋道：“胡說八道什么，別人哪有你長得好？睡一會兒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