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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連子瑜打斷了他,溫言勸道:“生死禍福皆有定數(shù),殿下不必自責,琛兒若泉下有知,看到殿下為他落淚,心里也會難過的?!?/br> 蕭明玥拭去淚痕,問了問他這幾年在西北的見聞,又是一番嗟嘆,道:“如今我掌著戶部和禮部,刑部尚書正是我的恩師,子瑜兄只管挑個好去處,我雖無能,這點薄面還是有的?!?/br> “那臣就仗著往日的情分,腆著臉向殿下求個恩典?!边B子瑜站起身來,向他長揖一禮,正色道:“臣在西北這些年,除了兵務(wù)略有所得,其他皆無寸進,只求能進兵營中領(lǐng)個微末差事,克盡己能罷了?!?/br> 蕭明玥眼圈還紅著,傷感歸傷感,事情卻不太好辦—— “你想去京畿衛(wèi)戍營?” 連子瑜點頭,滿懷期望地看著他。 他若早半個月回來,進衛(wèi)戍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可如今那里成了蕭明暄的地盤,自己倒不好往里面安插人手了。 今日既然子瑜開了口,也只好舍出顏面去試一試,畢竟他是小連的兄長,自己總該照應一二。 “好?!笔捗鳙h點頭應下,京城權(quán)貴之間關(guān)系錯綜復雜,衛(wèi)戍營也不是鐵板一塊,蕭明暄不買自己的帳,總有能治住他的人。 兩人又聊了幾句分別之后各自的境況,一個冊封太子民心所向,一個仕途坎坷處處碰壁,相行漸遠,宛若云泥。 “不怕殿下笑話,我若孑然一身,一輩子守在西北也就罷了?!边B子瑜不像先前那么拘謹,也不再一口一個臣字,苦笑道:“只可憐我的妻兒家眷,實在不舍得她們陪我在那苦寒之地蹉跎一生。” 蕭明玥也笑,附和道:“憐弱惜幼,情有所牽,大丈夫當如是,官場上,像子瑜兄這般至情至性之人可不多見?!?/br> “什么至情至性,不過是被世事消磨了雄心壯志,一天天混日子罷了?!边B子瑜面露慚色,朝他拱手,“殿下事務(wù)繁忙,我不便久待,這就告退了。” 蕭明玥一路送他出門,行至廊下,連子瑜突然停下腳步,輕聲道:“既然來了,臣再斗膽問最后一句?!?/br> “子瑜兄又跟我見外?!笔捗鳙h笑斥了一句,“盡管問就是,我知無不答?!?/br> “琛兒他……”連子瑜一咬牙,終于將心中盤旋了十年的疑惑問出口,“真是被二殿下所害?” 蕭明玥面沉如水,眼眸凝起一層寒霜,冷哼道:“不是他還能是誰?” 那是他十年也不曾忘懷的一幕,池水還帶著浮冰,他等不及宮人趕過來就跳了下去,抓著小連的衣服拼命將他往岸上推,急得滿臉是淚,一迭聲喊著小連小連,嗓子都喊啞了,漫天神佛求了個遍,卻喚不回他的小連。 那個溫柔愛笑,一口一個“明玥哥哥”的小連,早成了一具冰冷僵硬的尸體,稚嫩的生命定格在那個寒冷徹骨的冬天。 送走連子瑜,蕭明玥垂下眼瞼,逸出一聲悲涼的嘆息。 那個禍頭子別再想染指東宮的人,他絕不會讓公主步上小連的后塵。 第54章 出師未捷夏教練 辦完了連子瑜的事,蕭明玥想起嬌妻的心愿,嘆了口氣,先前總是忙,拖了這幾天,總不好再拖下去了。 不得已,還得去向那人求助。 岐國不好方士,與之相鄰的涼國卻迷信巫祝成風,呼延凜的生母涼國公主曾經(jīng)是教中圣女,信眾龐多,后來一朝有孕跌落神壇,歷經(jīng)波折產(chǎn)下呼延凜,孩子更是一出生就被扔到狼窩里,在山林中長至十來歲才被接回宮里。 關(guān)于他身世的流言就沒有斷過,有人說他是公主與野獸私通生下的孽種,也有人說他是公主心念虔誠得天神賜子,否則無法解釋他勇武過人的神力和能號令百獸的異能。 到他殺出一條血路踩著表兄弟們的尸骨登上皇位,沒人敢再非議他的出身,更有見風使舵者忙不迭地把他奉為神子,溢美之辭泛濫,馬屁拍得山響。 從人人避之不及到趨之若鶩,權(quán)勢的力量可見一斑。 只是對于蕭明玥而言,無論是當初在山林中偶遇的野人還是如今高高在上的涼國皇帝,呼延凜還是那個呼延凜,狷急暴躁,狠戾兇蠻,喜怒無常,讓人不知道該如何去與他相處。 讓人頭疼,也讓人心疼。 蕭明玥按住胸口,搖頭輕笑,自己真是著了魔了,那樣無心無情銅皮鐵骨的男人,用得著哪個去心疼?還是莫要自作多情了! 他知道呼延凜還在隆堰別館中,也沒下帖子,用過午膳就直接登門拜訪。 為妻子的事求到情郎門上,讓他自己都覺得又荒唐又羞恥,同時隱隱生出撩撥猛獸的興奮與期待。 不知道他會大包大攬一口應下還是勃然變色將自己掃地出門? 別館中都是呼延凜的心腹,個個沉默刻板目不斜視,一路將這位貴客恭迎進去就悄無聲息地退下了,呼延凜正在后院練箭,見到他只是略挑了挑眉毛,弓弦震顫,一支羽箭疾射而出,正中靶心。 “稀客?!彼畔鹿捗鳙h走過來,迎面飄來清爽的汗味,讓他想起那些熱汗交織的夜晚,霎時耳根發(fā)燙,不自在地咳了一聲,輕聲道:“我來找你是有事相求?!?/br> “什么事?”呼延凜伸手攬住他的腰,態(tài)度十分自然,驚得蕭明玥四下張望,見侍從們早盡數(shù)退場,連院門都給他們關(guān)上了,才松了口氣,放軟了身體偎在那人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