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婉一臉嚴(yán)肅地點了點頭。

    忙起來不著家。但是有時間找小情人。

    “你啊，要是真的有時間的話，去看看你的爺爺吧?！笔迨蹇粗鴨掏衩兹椎木戆l(fā)，最終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摸一把，最終是忍住了——人家是大小姐，又不是什么小寵物，“雖然別的孩子每一年都有回家，但是還是會想那個不回去的孩子吧?！?/br>
    更何況喬先生也不是一年兩年不回去了，那是時間長到爹媽都快忘記他的程度啊?！坝袝r間，就回去看看......”原本他還想從喬婉的身上得到一點什么實際的好處的，但是現(xiàn)在這么一看，或許喬文昌的處境也不怎么樣。

    “你們應(yīng)該還有很多地方要去吧？”趁著廚房里面數(shù)落的聲音越來越大，中年男人站起來，“我送你們出去?，F(xiàn)在我家里面這么吵，也不適合說話，況且，我們跟你一個小丫頭有什么好說的呢？你爸爸要是有心，下次就參加我們的聚會吧，我們親自說一下當(dāng)年的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情?！?/br>
    喬婉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最終是順從地跟著他走了出去，就在她走出去不久之后，院子里面立刻爆發(fā)出一陣雞飛狗跳的爭吵，女人的大嗓門頑強地穿透了厚厚的院墻，和院門，傳了出來：

    “什么？你什么都沒有要就讓她們走了？我還以為有一個這么有錢的同學(xué)會有什么好處呢，結(jié)果也不過是這樣！”

    中年男人蔫了吧唧說：“人家有沒有錢是人家的事情，難道人家沒有錢，你就不給人家上門做客了？”

    “沒錢串門干什么？”女主人不屑地嗤笑一聲，“浪費我一個好的蘋果，給兒子吃多好?！?/br>
    “人家也沒動你的蘋果?！惫馐锹犨@個聲音，都能覺得中年男人滿身心的疲憊。

    “她好意思動嗎？這么好的蘋果，這幾朵花值這么多錢？”

    還沒有走遠(yuǎn)的喬婉：“......”

    你是不是高估了你家院墻的隔音性能？

    “總是有幾個敗類的?！眴虋嬂氖郑胺凑蛠磉@么一下下，明年也不會過來了，看清楚是什么樣的人就可以?！?/br>
    “......你也是這么想的嗎？像那個女人一樣？”

    涉及到這個敏感的問題，喬妺不敢打哈哈，一臉嚴(yán)肅地對喬婉說：“我跟她不一樣，不管你是有錢還是沒錢，都跟我無關(guān)，我當(dāng)初跟你做朋友不是因為你有錢，自然也不會在你貧窮的時候就離開你。”

    “為什么？”

    “你可以理解成，我比較貪戀你的美貌？”喬妺挑了挑眉，“至少跟你錢比起來。”

    “那我毀容了呢？”喬婉不依不饒地問道。

    “也不會?！眴掏裾f，“我對你的靈魂同樣很感興趣?！?/br>
    喬婉想了想說：“從rou體到靈魂，四舍五入就是你對我整個人都很感興趣。”

    這可真是一道精妙絕倫的數(shù)學(xué)題，被數(shù)學(xué)老師知道了，一定會將喬婉拉出去吊打——十塊錢四舍五入約等于一億，幸虧數(shù)學(xué)老師現(xiàn)在還沒死掉，要不棺材板子應(yīng)該壓不住了。

    但是喬妺瞇了瞇眼，慢慢慢慢地說：“是啊，對你整個人都很感興趣，所以下次別再問同樣的問題了，問多了每次都得到一樣的答案，有一天你會厭煩的?！?/br>
    “我就想問！”

    “那你問之前低頭看一下自己就可以了?！?/br>
    這下子倒是喬婉有點不好意思了——說起來也真是奇怪，滿嘴sao話的喬妺總不見得有臉紅的時候，倒是聽她說話的自己，經(jīng)常將她的話不知道曲解到什么地方去，然后莫名其妙的臉就紅了。

    喬婉：“.....”一定是喬妺的臉皮子太厚了沒錯。她拍了拍自己身上干干凈凈的衣服，好像要將從那人家里面帶出來的什么臟污東西去掉一般，然后過了好一陣子才從身上摸出寫好了家庭住址和電話的小本本出來，裝模作樣地看了好一陣子，才像是皇帝翻了哪個妃子的綠牌一樣挑選出了一個人：

    “就這家吧?！?/br>
    其實喬妺比誰都明白，這幾天她們走訪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了，要是這樣挑挑揀揀的，說不定要漏掉哪一戶人家，所以喬婉都是將相近地址的排在一起，然后一家一家地走過去，根本就沒有挑挑揀揀。

    現(xiàn)在，只不過是在做做自己大小姐的樣子而已。

    喬妺打賭，喬婉可能長到這么大都沒有走過這么長的路。

    大小姐，總是要給自己留一點面子的。“沒剩下幾家了?！彼粗厦娲蛄斯垂吹牡胤皆絹碓蕉唷?/br>
    “是啊，”喬婉應(yīng)和著，將自己的雪白雪白的羊毛衫脫下來，這幾天天氣轉(zhuǎn)暖，她又整天走路，稍微穿多了一點點都像是活在夏天一樣，不由得抱怨道：“這都什么鬼天氣?。慷伎爝^年了，居然這么熱?！?/br>
    喬妺微微笑說：“我們這邊很靠近赤道了，就算是真的穿著短袖短褲過年也一點都不稀奇。我記得有人說過，我們龍亭就像是廣東的私生子一樣，記得有一年，廣東說要全省下雪，我們哪里見過下雪的場景？一聽到天氣預(yù)報這么說，開心得不得了，就眼巴巴等著，結(jié)果除了龍亭之外，別的地方倒是真的下雪了。”

    只有龍亭，一個雪碴子都沒有下。

    喬婉咋舌：“這么恐怖？”旋即想到，既然龍亭從來沒有下過雪，而喬妺大抵沒出過龍亭，那么四舍五入喬妺就是從來沒有看過雪了？

    這么一問，得到的答案果然是肯定的，喬婉不好直直白白露出可憐的眼神，只好走出了老遠(yuǎn)的一段路程之后，才扭扭捏捏地說：“我......我以后一定會帶你去看雪的，什么地方的都好！”

    說話的聲音，或許比蚊子也好不了多少了，而且是那種含蓄的、不喜歡出來為非作歹的蚊子，只是喬妺作為一個年輕人，耳朵好使得很，幾乎是聽了個一清二楚，半晌，揚起笑臉來說：“好啊，我等著?！?/br>
    她鮮少會流露出這么直白的笑意，這樣就連牙齒都已經(jīng)露出來了的。

    “笑得滿嘴都是牙花子?！眴掏窆首飨訔壍仄策^臉去，小聲說：“難看死了......帶你去也不是不可以，為我做牛做馬十年，你愿意嗎？”

    她朋友不多，因此也很少會答應(yīng)誰這么一個約定，只是喬妺的話，她總覺得這個看上去精明，實際上傻乎乎的姑娘是會答應(yīng)的，果然，幾乎是她話音一落，喬妺就答應(yīng)了：“好啊。”

    “你瘋了?！眴掏褚а狼旋X地說，“為了看一場雪，十年做牛做馬，你說答應(yīng)就答應(yīng)？傻不傻？值得嗎？”

    “和你一起看雪就值得?！眴虋嫺粯?，將自己的黑色外套脫下來，松垮垮地搭在手上，跟她一起往前走，這時候快要除夕，花市顯現(xiàn)出頹敗的跡象，就連沿路的各種商店都已經(jīng)關(guān)門了，大家都?xì)g天喜地地迎接著“年”的到來。

    一家人歡聚的日子。

    “你想好要去什么地方過年了嗎？”喬妺轉(zhuǎn)過頭，居高臨下地盯著她的發(fā)旋說——她原本就高了，還天殺地穿了一雙厚底鞋，這下子喬婉往她身邊一站，立刻就變成了一個矮子，尤其是站位好的時候，發(fā)旋都能暴露在喬妺的眼睛底下，偏偏她自己還不知道。

    喬婉看著來來往往的路人好一會，才低聲說：“喬先生原本是想讓我在司機家里過年，我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大抵是覺得我只回了龍亭三次，又經(jīng)常從母親的口中聽到爺爺奶奶的壞話，會對爺爺奶奶心生抵觸吧？可是我......還是比較想回到爺爺奶奶家?！?/br>
    怎么說都是自己的爺爺奶奶啊，雖然兩次見到他們的時候，喬婉的年紀(jì)都還不大，不記事，對兩個老人的印象也是模模糊糊的，但是閑著無聊拿起喬先生的錢包把玩的時候，喬婉總是能夠看到喬先生錢包里面的照片。

    照片上兩個白發(fā)蒼蒼的老人家笑呵呵地被一大群子子孫孫拱衛(wèi)著，眼睛都瞇成了月牙縫。

    上面沒有她喬婉的身影。

    倒是有母親的身影，只是那滿臉的嫌棄幾乎是直直白白地寫在臉上了，難為爺爺奶奶還能笑得這么開心。

    喬先生一共有五個兄弟姐妹，不包括他自己在內(nèi)，五個，只是不知道過年的時候，究竟有幾個人會回去陪伴他們呢？

    都是一把年紀(jì)的老人家了，身邊沒有人陪著過年的話，好像是怪可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