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你們家大人就是這么的不自量力。”蘇以彤用腳踢了踢支撐在樹干邊臉色慘白的楊修逸。

    這少年，顯然在高階修士的靈力相撞中，受了內(nèi)傷，蘇以彤忽然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眼里精光閃過，把手里的紙皮燈籠塞到了楊修逸的手里，嬌聲道，“小仙君，不如你跟了我吧?！?/br>
    “……”楊修逸在狂風(fēng)大作中，頭皮發(fā)麻，出了一身冷汗，卻發(fā)現(xiàn)燈籠入手后，那靈力翻涌帶來的難受感盡數(shù)消失了。

    北逍撞破陣法，一把將俞音扯到身前，就要離開，兩只鴿子化為原形，分別牽住了黎雅和陳誓的手。

    陣法破敗，楊霽明皺眉，立刻扇了手下一耳光，他靈力雖強，卻不及北逍，陣法無法盡快修補，紀(jì)飛雨也始終冷眼旁觀。

    離開前，俞音聽見了毓秀挽留的哭喊和沈云央蒼老的聲音。

    “你是我沈家的后人，你娘是烈陽殿的圣女。”沈云央說，“天下蒼生，是你逃不開的命運。”

    俞音停住了腳步：“陛下，活了小半輩子了，成熟一點吧，當(dāng)年你爹這話我就當(dāng)個玩笑，當(dāng)初讓你因為皇位惶恐了多日，可我從來沒放在心上，如今自然也不會放在心上，我不吃你們帝王家的那一套，少拿天下蒼生來和我說理?！?/br>
    “你做你的人族皇帝，我做我的三清山小修士，不好嗎？”

    陣法中的塵土散去，沈云央猙獰道：“你是沈家的人，只要你的魂魄里，還有皇家的印記，你就不能離開?！?/br>
    說罷，沈云央從懷里，取出了一個暗紅色的招魂幡，念出了一段奇怪的咒語，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個招魂幡上，黎雅緊張地看著俞音，陳誓也捏緊了拳頭。

    狂風(fēng)起，飛沙再度彌漫，樹葉沙沙作響從半空中墜落。

    然后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黎雅：“？？？”

    陳誓：“演什么？”

    蘇以彤似乎早有所料，只是怪笑了一聲。

    場面一度十分尷尬，隨后而來的就是沈云央的盛怒，楊霽明的臉色也頓時變了。

    楊霽明說了一句什么，沈云央立刻大發(fā)雷霆。

    “嘖，狗咬狗?！碧K以彤十分不屑。

    俞音對沈云央十分無語，甚至有些同情地看著他：“皇城應(yīng)該不缺胡桃，您要不回去補補腦子？”

    北逍掃了周圍幾人一眼，抓住俞音的手腕，連帶著黎雅和陳誓一起向遠(yuǎn)處掠去，天誅的細(xì)絲如雨，鋪天蓋地，護(hù)住了他們離開的方向。

    “沈哥哥真的是年紀(jì)大了，你們沈家的那道印記的確能約束魂魄，甚至?xí)粼谘}中代代相傳，可它只認(rèn)完整的魂魄?！碧K以彤掩著唇嬌笑道，“你真當(dāng)轉(zhuǎn)世重生那么容易，連殘魂都能完好歸來？二十年前把別人害成那般模樣，如今還想來第二次嗎？”

    沈云央癱坐在地，夢蝶蠱已經(jīng)消耗了他的大部分力氣，此刻他的面容更加可怖，毓秀哆嗦著挪開，不敢同他對視，他指著楊霽明問：“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不是說，能控制俞音，能取他的心頭血救我的命嗎？”

    楊霽明退開一步，躲開了盛怒的沈云央，左手抱著小雪貂，輕輕撫摸著，先前說著深明大義的是他，如今對沈云央的死活冷眼相看的人也是他。

    “是誰騙你的吧，是楊霽明，還是別人？”蘇以彤說，“說不定那人只想借你的力量，把俞音帶回來罷了，我猜猜看，為了找回俞音，你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吧，是陽壽，還是氣運？”

    “還有多久，我能聽到人皇駕崩的消息呢？”蘇以彤向前走了兩步，身上的銀鈴聲響個不停。

    “你一直都知道。”楊霽明問，“到底是怎么回事？”

    蘇以彤笑道：“不告訴你，不過有一件事，還望你們能知曉，當(dāng)年我的確親手治愈過中夢蝶蠱的人，但那個人，是我自己，我現(xiàn)在的模樣，你也看到了。楊六，你今日坑了我，你們這陣法鏟了我家門口不少草皮，門也壞了，勞煩賠一下，我暫時收個能抵押的。”

    “你！”楊霽明察覺時，蘇以彤身邊，原本楊修逸站立的地方，只剩下一個灰白的紙皮燈籠。

    他想要去攔時，蘇以彤退后一步，隱匿入深林中。

    “什么時候還上了，什么時候把人還給你?！憋L(fēng)中留下蘇以彤的聲音。

    “莊主！”一旁的護(hù)衛(wèi)焦急道，“小少主他……”

    “閉嘴，還不去找！”楊霽明反手就是一巴掌，周圍跪了一地的人。

    紀(jì)飛雨同劍閣的人，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離開了。

    *

    江南小雪，夜色漸深，嘉定城的一家客棧里，北逍要了三間上房，就沒再管黎雅和陳誓，一副要算賬的神情，怒氣沖沖地把俞音趕進(jìn)了房間里。

    客棧的大堂內(nèi)，黎雅和陳誓面面相覷，黎雅的臉上還留著知道兩人身份后的激動，陳誓則是有點茫然，他知道學(xué)長不是普通人，但不知道學(xué)長還是個名人，而且他內(nèi)心深處竟然還覺得這理所當(dāng)然。

    另外兩個心懷鬼胎的人一前一后進(jìn)了同一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