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想說嗎？”顧離依舊問。

    此時(shí)顧離美麗的臉龐在燈籠的光線下泛著森森慘白，在二人眼中簡直就是女鬼。她們?nèi)滩蛔『笸?，只想離面前這個(gè)可怕的女人遠(yuǎn)一點(diǎn)。

    顧離從旁邊的樹上摘下兩片葉子?！白詈笠淮?，說不說？”

    杜鵑咬著牙，剛想開口，卻見黃鸝已經(jīng)跪倒在地上。“郡主饒命！我說！”

    顧離手中的樹葉立刻射向杜鵑。杜鵑倒地，不知是死是活。“說吧?！鳖欕x輕飄飄地對黃鸝說。

    黃鸝真的是瑟瑟發(fā)抖了?！肮骰剂艘环N很奇怪的病。只有與中過炎毒，且還活著的人換血才能繼續(xù)活下去。我們在凌國試過一些人，都無法活下來。后來聽說明汐的奉安郡主身中炎毒，公主才會來和親的?！?/br>
    顧離蹲下身子靠近她，“所以說，從你們來的那天開始，就是為了要棲棲的血？”

    黃鸝不說話了。她只是個(gè)宮女，一向聽命行事。顧離的手在她的脖子上切了一記手刀，黃鸝立刻就倒在地上。

    “你這是真的急了?！苯鈶懧朴频刈哌^來。

    顧離站起身，“師父，江念薇的病您知道嗎？”

    “呃……”江封憫打了個(gè)哈哈。顯然是知道的?！拔疫@不是來了嗎？”江封憫還真是一聽到凌國和親的事就從飛葉津趕來了。

    “弟子多謝師父幫忙。江念薇得的是什么??？”顧離問。

    江封憫皺眉?！懊恳淮慕遗佣紩幸粋€(gè)人得這種病。患病之人一切與常人無異，但是二十歲的時(shí)候就會全身冰凍至死。這一代就是江念薇?！?/br>
    顧離看著師父，像是意識到了什么?！澳敲瓷弦淮y道就是……”

    “沒錯(cuò)，就是我?！苯鈶懫届o地承認(rèn)?！爸皻v代患此病的女人都死了。到了我這一代，是我幸運(yùn)，遇到了掌院。她翻了天下典籍，終于找到了能夠根治此病的方法，就是我教你的寒冰真氣。”

    江封憫與掌院少時(shí)相識。掌院霸氣，得知她患此怪病之后，當(dāng)真派人翻閱天下典籍，硬是從舊書堆里找到了這門武功。江封憫受這怪病的影響，練起這種武功事半功倍。十年時(shí)間，她武功練至大成。就當(dāng)所有人以為她大難不死，可以如正常人一般生活的時(shí)候，她卻離開凌國，去到掌院身邊。至此之后，與掌院再沒分開。

    “那……江念薇為何……”顧離不明白?；蛘?，她根本就不明白江封憫和凌國皇族之間的恩怨。

    江封憫看著樹邊倒著的江念薇，“我武功練成后就去找了掌院。你知道她那脾氣，向來說一不二的。之后我一直在她身邊。直到二十歲過后，凌國皇族發(fā)現(xiàn)我還活著，就過來找我要解決的方法。原本都是一家人，給他們也無妨?？伤麄兙谷挥梦业母改竵硗{我。我的脾氣也不好，當(dāng)下就說翻了。等我趕回國去救我父母的時(shí)候，他們竟真的將我父母都?xì)⒘?。從那天起，我發(fā)誓和凌國皇族老死不相往來。”

    江封憫說得輕巧，她豈是那種任人欺負(fù)的人？其實(shí)當(dāng)時(shí)她是殺了很多人的。自打那天之后，羅剎將軍的名號便響亮了起來。

    “師父……”顧離心疼自家?guī)煾浮?/br>
    “都是過去的事了。離兒，你殺不殺江念薇其實(shí)是沒區(qū)別的。反正她也快死了?！苯鈶懻f出來的話都透著冷血。

    “為什么？”江念薇今年才十六歲。

    “因?yàn)閾Q血。她以為將你家那個(gè)小丫頭的血放進(jìn)自己的身體里就夠了。簡直蠢死了！”江封憫一臉嫌棄。

    “這么說，其實(shí)根本就沒用?！鳖欕x就算不是大夫，也就得換血這種事有些扯了。

    “有用的話之前歷代江姓女子就不用死了。”只有她是個(gè)例外，可能也是唯一的例外。

    兩人在山路上這一說話耽誤了不少時(shí)間。后面有拿著火把的人趕了過來。為首的還是秦昭。

    “二叔不放心郡主，派我們找過來看看?！鼻卣呀忉尩?。

    “有勞大公子了。凌國公主主仆三人在此，都帶回去吧?！庇腥藖韯偤媒鉀Q了麻煩。她和江封憫兩人之所以在這里說這么多話，就是在等人醒過來。尤其是江念薇醒過來。顧離當(dāng)然沒有蠢到直接殺了人。她打暈兩人只是防止串供而已。

    “棲棲怎么樣了？”顧離問。

    秦昭讓手下人將三人帶回去，過來道：“我出發(fā)的時(shí)候太醫(yī)已經(jīng)給棲棲把過脈了，說止血及時(shí)，人沒事了。只要安心修養(yǎng)，很快就會好起來。”這話是秦文博特意讓秦昭帶給顧離的。

    顧離一顆心終于放下，一行人下了山。

    山外，秦文博一行人已經(jīng)回城去了。秦棲的情況雖然沒有那么兇險(xiǎn)，到底是流了很多血，還是要及早回城醫(yī)治。

    一行人順利回到長公主府。國公夫人、長公主、馮氏聽說秦棲回來了，都趕到康園來看。一看秦棲一張小臉蒼白如紙，長公主嚇得差點(diǎn)昏過去。是太醫(yī)一再保證秦棲沒有性命之憂，一大家子人才放心。

    長公主陪著昏迷不醒的女兒，看著她被層層包扎的手腕，想著女兒從出生至今受的苦，眼淚就沒斷過。

    國公夫人和馮氏勸了一會兒，也沒什么用。兩人坐了一會兒先回了安國公府。

    清輝堂。

    國公夫人叫來自己的長子秦文淵。“我這一把年紀(jì)了，一共就棲棲這么一個(gè)孫女?？粗龓状稳鑫ｋU(xiǎn)，我這心都要疼死了。我知道你們掌握朝局的人要制衡，要隱忍?？山裉爝@事一出，我絕不會善罷甘休。我不管你用什么辦法，必須替棲棲討回這個(gè)公道！你若沒辦法，我就去面君。咱們安國公府世代公卿，難道連個(gè)女兒都護(hù)不住嗎？”

    國公夫人越說越氣。馮氏見了急忙過來給她順氣?！澳?，您別著急，當(dāng)心氣壞了身子?！?/br>
    秦文淵道：“娘，這件事交給兒子，兒子必定會為棲棲討個(gè)公道回來。”

    國公夫人擺擺手，“去吧去吧，話是你說的。沒討回公道就別來見我！”

    秦文淵臨走時(shí)看了妻子一眼，馮氏點(diǎn)點(diǎn)頭。留下來專心服侍國公夫人。

    顧離一行人回來的時(shí)候，秦棲還沒有醒。長公主一見江封憫就認(rèn)了出來。江封憫卻不記得了。

    “年少時(shí)危機(jī)四伏，我要記住每一個(gè)見過的人。將軍不記得就算了?！遍L公主用的還是舊時(shí)稱呼。

    “長公主，我已經(jīng)是飛葉津書院的師者。羅剎將軍早已成往事。如果長公主愿意，還是叫我的名字吧?！苯鈶懺俾犈f時(shí)稱呼，都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長公主怎么會直呼其名？便學(xué)著書院中其他人的叫法，稱呼江封憫為“江師傅”。

    “多謝江師傅對小女的救命之恩?！币慌缘那匚牟┍?。

    江封憫擺擺手?！拔冶臼菫榇耸露鴣?。斷沒有見死不救的道理。何況，你們收離兒為義女，便是一家人。無分你我?！?/br>
    話雖如此，長公主和秦文博還是一再道謝。秦昭已經(jīng)將江念薇三人帶回到安國公府。秦文淵立刻吩咐將人送進(jìn)皇宮。他則在盤算，這次怎么讓皇上出點(diǎn)血，好給一家子上上下下，尤其是自己的寶貝侄女出氣。

    顧離回來之后一直守在秦棲身邊。小米和江米被她打發(fā)去守著大米了。大米身上多處骨折，是被江念薇等人從山崖上推下來的。好在秋天落葉厚實(shí)，這才救了她一條命。

    長公主安排了江封憫的住處，又過來看秦棲。見秦棲依舊昏迷，眼圈又有些紅。她急忙眨眨眼，逼回眼中淚水。

    “娘，棲棲會沒事的。您別擔(dān)心。”顧離少不得還得安慰長公主。

    “好孩子，你都忙活一天了，我讓她們準(zhǔn)備了飯菜，你先去吃點(diǎn)東西。再好好睡一覺。別棲棲還沒醒，你再熬壞了身子?！鳖欕x這一天宮里宮外，城里城外地折騰，長公主看著都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