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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章

    這位坐在紗帳里洛公子習(xí)字有多費(fèi)力，他們都是心知肚明的，放學(xué)時，也有不少人聽聞這位洛公子會請教徐宗正很多淺顯易懂，甚至聽上去有些蠢的問題。

    私下里，他們對這位洛公子也是眾說紛紜，有人說也許是雍城權(quán)貴家犯事的子弟，有人說是某家偷偷養(yǎng)在外的私生子。更有甚者，直接猜測是徐宗正藏在外的小兒子亦或是小孫子。

    無論如何猜，總之這些名門出身的子弟心里皆有些瞧不起這位藏頭匿影，學(xué)識才華還不怎樣的洛公子的。

    誰料，今兒對方倒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在人前露了這么一手。

    “他怎么可能就會背這個了？”王子凌愣愣說道，他若沒記錯幾日前，他還見那白紗帳里傳來的是誦讀《千字文》的聲響。

    “王子凌，你背不出來，還覺得他人背不出來？”徐宗正當(dāng)真是被王子凌這話氣得不輕，胡子吹動，語氣嚴(yán)厲至極，“你當(dāng)所有人都如你一般不知上進(jìn)嗎？不好好反思自己的學(xué)的扎實與否，反而是先懷疑他人的努力，真是愚不可及?！?/br>
    “我……”其實也是無心之語，王子凌心里原也沒認(rèn)為洛華作假，只是現(xiàn)下被徐宗正當(dāng)面責(zé)罵，他面上灼熱難看，干脆一條道走到黑，忍不住嗆聲道，“他在帳里，看不真切，誰知他有沒有先翻了書，瞧了答案去?！?/br>
    “你——！”徐宗正被王子凌的作態(tài)氣狠了，“不學(xué)無術(shù)。”

    “老師，我心里不服，若這位洛公子是真才實學(xué)，您現(xiàn)再抽幾個于他就是了，莫說全答出來，就是答出一半，我王子凌敢作敢當(dāng)，愿當(dāng)著眾人的面給洛公子賠個不是。”王子凌作揖朗聲說道，“如此一來，是非對錯，皆有判斷了?！?/br>
    徐宗正望著底下眾人的神情，方知王子凌這番話也多多少少說出了他們的心中所想，不由長吁一聲，心里失望非常。

    然他還是望向洛華開口問道：“你可愿多答上幾句？”

    遲疑片刻，白紗帳內(nèi)傳出聲響：“麻煩老師了?！?/br>
    “八佾篇，‘孔子謂季氏’……”

    “‘八佾舞于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

    ……

    一問一答，少年口齒清晰，雖不及徐之清那般答得行云流水，但也來來回回不曾出錯。

    “好了，你坐下吧?！眴柾晡寰浜?，徐宗正頷首說道，隨后目光落在了已呆若木雞的王子凌身上，“如你所愿，現(xiàn)下你如何說？”

    “我、我……”王子凌手攥緊了幾下，咬牙道，“是、是我誤會洛公子了，對不住，還請洛公子原諒?！?/br>
    “無事，公道自在人心，誤會在所難免，王公子不必介懷?！甭迦A站起了身，想了想說道。

    此話一出，王子凌更覺臉上燒得慌。洛華做出這番寬宏大量之態(tài)，更顯得之前他的行徑咄咄逼人了。

    “謝、謝洛公子。”磕絆說完后，王子凌便一屁股坐下，恨不得當(dāng)場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

    “誰讓你坐下的？”徐宗正沉聲說道。

    王子凌只好又垂著頭站了起來。

    “作為你們的老師，今日我必須告誡你們一句話，不知內(nèi)視反聽者，終不成器。我知你們意氣風(fēng)發(fā)，一個個心比天高。然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惟有心懷謙遜，方能看清自己，認(rèn)知他人。你們回去之后自當(dāng)好好想，自己到底想走多遠(yuǎn)吧?！?/br>
    “公子，你今日好生厲害，那什么王子凌完全傻了眼，真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臉?！鼻杉t心里揚(yáng)眉吐氣，語氣里滿是興奮雀躍，“不過公子，你何時會背得《論語》，奴婢都未發(fā)現(xiàn)?！?/br>
    洛華撓了撓頭，神情倒未有半分得意之色，“我其實也不明白，只是老師所言的那些句子，似乎我就是知道的，心里默念了幾遍，嘴里順著就說出口了?！?/br>
    “這……這……”巧紅被驚得不輕，“小公子，莫非真如那賣筆之人所言，您當(dāng)真是紫微星下凡？”

    “說笑而已，這話你還真信了，紫微星哪是會背些東西就是的了？”洛華坐在馬車上笑著說道，“再者，今兒老師才說的，心懷謙遜，常常自省，我還差得遠(yuǎn)?！?/br>
    巧紅有些愣神，大抵是這段日子學(xué)了不少，只覺得少年的談吐實在是和往日判若兩人。

    不僅和一般人沒什么不同，還顯得更沉穩(wěn)不少。

    這樣的少年倒是讓巧紅忽然有些許陌生了。

    “好香?。⊥辗艑W(xué)怎沒聞過。”洛華眨了眨眼，“似乎是上次那家王婆燒餅巧紅，，我們要不再買些吧，榮榮上次都吃了，應(yīng)是喜歡的。”

    “嗯……好，我讓馬車停下?！鼻杉t嘴上應(yīng)著，然沒一會兒，似是想到什么，她臉色大變，慌忙攀在了馬車邊，將車簾掀開張望。

    “巧紅，你怎么了？”洛華也瞧出了些端倪，發(fā)問道，“出什么事了？”

    “小公子，這馬車走得不對，這不是回相府的路。”回頭說了一句，巧紅便又將頭伸出去，似是在和車夫爭辯著什么。

    “什么？”洛華一驚，細(xì)想之后，才記起今兒駕車的有些臉生，他只以為是換了人，沒想竟是出了這檔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