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重返海葬島
大副和水手長都一言不發(fā),誰都沒有阻止他,因為,在這巨大的風暴里,水手長不開口,船長來了都沒用,一個新人水手就算再叫上一百句,也沒有人理他。 可是,陳佑直接抽出了斬紅月。 咔!咔!咔! 他一刀斬斷了三根鎖帆繩! “快去?!彼滞屏艘话阉珠L,往船長室的方向。 “……”水手長眼睛直了一下。 沒有選擇了,自然也就不用猶豫了, 他指著陳佑的鼻子大罵了一聲,立刻轉身就前往了船長室。 “怎么能在收帆的時候,斷帆保桅……”大副氣得直跺腳,但他的目光看向的卻是大海,他滿腔怒火也是甩給了面前的風暴,沒有叨逼陳佑半句! 陳佑當然也沒有看他。 他一個語音連接給三缺點了過去。 三缺已經幫忙拉直了前帆,整扇前帆基本已經在水手們的控制之下,他現在正在往主帆上爬…… 陳佑的語音連接一過去,也沒有多說,直接就一句話:“自己在桅桿上固定好,只有五秒鐘的時間……” “???”三缺雖然一臉莫名,但還是馬上抽繩打結,將自己牢牢地固定在主桅桿上。 “五、四、三……二……”陳佑揚起手中的斬紅月,“一!” 他像是拖著一道紅光的幽靈,在劇烈搖晃的甲板上飛奔,他所過之處都咔咔的斷裂聲,手臂那么粗的繩索,都抵不過斬紅月一刀,鋒銳的刀光閃耀之下,映照的是掛在繩索上的一個個水手慘叫著被甩出去的臉。 巨浪、鮮血、死亡…… 陳佑的呼吸越來越急促。 在收帆的時候去斷掉鎖帆繩,雖然能夠保住主桅桿,但造成的傷亡是難以預計的,因為大多數的水手這個時候掛在帆上,陡然棄帆之后,他們就會掉進海中,在海葬島的這種風暴里,落水之后存活幾率極低! 所以,陳佑這等于是在殺人! “注意了!我們要進去了!”大副緊緊攥著船舵,大聲叫道。 突然,船頭像撞到一塊巨大的鐵板一樣猛地一下上揚,又猛烈地落了下去,前方海水如同被一個巨大的勺子舀起來,一股腦地潑在了甲板上一樣。 闖入颶風的短短幾秒鐘,船艙已經到處進水! 船體隨時都有傾倒的危險! 所幸這個時候他們頭頂上巨大的黑帆已經不再鼓噪了,付出了巨大的傷亡代價,他們闖入風暴之中,船沒有傾倒也沒有沉沒。 “船員落水!救人!”水手長和麗莎船長,這個時候都已經到了甲板上。 麗莎船長戴著酒紅色的帽子,但頭上纏著的一圈紗布還是隱隱能看見。 在海上,船長時刻面臨的不只是船員的生存和收獲,還要面對很多船員的心理問題,麗莎船長遭遇的還算是比較輕度的危機,至少她的大副和水手長,和她都是一條心的,出問題的僅僅只是一個名叫隆多的船員,聽上去只是因為爭吵,私藏了一把槍上船,又偷了一點彈藥,想要刺殺船長而已……是的,而已。 更嚴重的情況,是船員嘩變——全船的人直接把船長給投票換掉,船員嘩變這種事,如果發(fā)生在陸地上,船長還可能只是被放逐,失去的只是自己的船和水手,可一旦是發(fā)生在海上,船長直接就會有生命危險了! “排水!排水!” “工具間進水,該死的,誰沒有完成固定?” “補漏,速度進去補漏……” 船上的玩家有一半都落水了,甲板上還剩下的玩家大多數都懵著,經歷了這么一場大風暴,僥幸生存下來,這會兒再沒有人敢把老水手們的話不當一回事了,讓他們去排水就去排水,讓他們去補漏就去補漏。 其實,這也沒什么不好理解的。 大多數玩家又不是海盜,沒有見識到大海殘暴的力量,確實很難收起那種觀光旅游的心態(tài)。 沿著船舷一盞盞燈亮起來。 不少老水手系好雙套結沿著船舷降下去,盡量地照亮海面,尋找靠近船邊的落水同伴,但是頂著這樣的風暴救人,很可能人沒救到,反而又搭進去幾個,危險程度極高。 三缺把繩子打成了救生結,脫掉外面的褲子,兩只腳踩救生結里面,然后把腰上的繩結固定好,繩子的另一頭拴在欄桿上,雙手并攏,直接埋頭一扎,就跳進了深黑的大?!?/br> 此時,船上所有玩家胸前的海盜徽章,已經發(fā)生了改變。 大多數活下來的玩家,銅質的徽章已經變成銀色,只有少部分只是從青銅色變成紅銅色。 不同的玩家胸前的銀色各不相同,有銀色徽章旁邊是一層淺淺的柔光,有的是比較亮的光芒…… 但陳佑胸前的海盜徽章,銀色光芒幾乎把他整個人都要籠罩起來了。 他胸前的銀色不是純銀色,略微有點金黃的色澤,如果這個顏色能夠再多一點,深一點,他的徽章就會完全變成金色了。 他只需要像三缺那樣,跳下去,救上來一兩個人,可能就能完成個薩麥爾船長的約定了。 但是,他現在靠著船舷坐在甲板上,一動都動不了。 他的身上都是大浪拍下來的水,臉上,頭發(fā)上,都是大海的咸味! 那種一刀下去立馬就是一根根地鎖帆繩被砍斷,成片的人落海身亡的刺激,讓他興奮得連刀都抓不穩(wěn)了! 他現在整個人都是發(fā)燙的。 他身上的血在燒,渾身的皮膚仿佛都擋不住這股要涌出體外的灼熱,一寸一寸地在生生的疼! “都該死?!标愑拥淖旖锹┏隽怂麡O力想要咬回去的字。 沒錯,都是他們自己的錯,他們要上桅的時候爬不上去,要下來的時候降不下來,風暴都已經來了還來不及固定自己,他們會死都是他們自己的錯…… 陳佑現在當然也知道,他現在只需要系好繩結跳下去,救人上來,金質徽章就到手了,然而,他更清楚的是現在如果真的跳下去了,他手上的斬紅月,恐怕會真的染紅這片海! 滴滴滴。 語音連接申請。 陳佑一只手緊緊按著斬紅月,將它死死地壓在甲板上,另一只手打了個響指,接通了語音連接。 “溫酒!溫酒!快拉我上去,”三缺的聲音是從語音連接傳過來的,但在這狂風的獵響中,仿佛是從靈魂深處給陳佑潑了一瓢甘冷的清泉,“我救了個人,他昏迷了,我背不住,把我拉上去!” “馬上?!标愑又挥X得身上的戾氣在這一聲求救中迅速消退,他立刻翻身往后,抓住三缺的繩子往上拽。 他盡量保持心無雜念,將所有的注意力都灌注到眼前的這根繩索上,直到,把兩個人都拉上來。 三缺救人的時候,估計也沒看是誰。 黑燈瞎火的撈到誰就是誰,哪還有時間挑挑揀揀了? 然而,等兩個人上了甲板,陳佑跟他一道,把那個昏迷的人翻過來一看…… “哈?扒手先生?”三缺這下就樂了,伸手在他臉上打了幾巴掌,“喂,醒醒!醒醒啊?!?/br> “哎喲,痛痛……啊,我是誰,我在哪里,我要干嘛……”獄使捂著臉跳起來。 “你落水了,三缺把你救上來了?!标愑映料乱豢跉猓喍痰亟o扒手先生理清了一下狀況。 “?。渴菃??”獄使倒退兩步,“可是,可是……你為什么一臉殺氣?” 他說的是陳佑。 三缺也跟著看向陳佑:“咦?你臉都白了,怎么回事?不會是暈船吧?” “你要相信科學,所謂殺氣,只是來自于你自身心理的一種主觀臆想,是不存在的,”陳佑雙手捧著自己的臉揉了揉,“你看,這樣,就沒有了?!?/br> “呃,”獄使還是很惶恐,“仍然有?!?/br> 陳佑一笑,拿臉湊近了他,學著三缺平常的樣子咧開嘴:“那,這樣呢?” 可憐的扒手先生眼皮一跳:“更有!” 陳佑微笑,左手平攤,索性是放棄了折騰。 巨大的風浪中,誰都沒有注意到,他手上的斬紅月,仍然被他緊緊地按在甲板上。 就像是,緊緊按著自己心底的一頭惡魔…… “發(fā)現陸地!”船上一聲清脆的叫聲,讓忙碌在風暴中的人都精神一振。 航海士已經發(fā)現陸地了。 也就是說,他們很快就可以下船了! 陳佑他們也往前面看了過去,其實,陸地還完全看不見,但隱隱約約能夠看到層層山巒形成的遠影。 這樣激烈的風暴中,船在搖晃,海在搖晃,只有陸地承載的山巒才能構成這樣穩(wěn)若磐石的遠影,所以,前面不遠肯定是陸地了! “太好了!我們得救了……”船上還幸存的玩家,胸前掛著銀色的海盜徽章,紛紛歡呼起來。 “刺激!太刺激了!”不少玩家這會兒才回過神來。 很快,航海士通告全船,確定陸地,前方就是他們的目的地——海葬島。 而島嶼的輪廓,也隨著距離越來越近而清晰起來…… 麗莎船長和她的水手,開始安排登陸之后的船只修整問題。 陳佑他們則已經收到了系統(tǒng)提示。 “冒險者,你的陣營主線已圓滿完成,請問是否現在退出陣營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