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暖暖的故事
周半良苦笑道:“隨便你吧,不過我有言在先啊,你不要想著在沉香居打聽這件事,也別惦記著用沉香居的錢去別處買相關(guān)的情報,反正我不會批準(zhǔn)?!?/br> 張七月毫不介意地說道:“你以為能難倒我?實話告訴你,我在青豹會有三個地級情報咨詢權(quán),用不著你cao心?!?/br> 周半良莫名一笑:“是嘛,那祝你順利?!?/br> 心里卻是在想:你小子是真沒見過世面,你師父的事就值三個地級? 當(dāng)下也不說破,笑呵呵地喝起茶來。 張七月被周半良那高深莫測的笑容,弄得很不自在,一時不明所以。 正想探尋一番,周半良放下茶杯,說道:“令師的事就聊到這里,接下來咱們說點正事?!?/br> 張七月面露疑色,心想剛剛說的還不算正事? 周半良問道:“你原本打算何時動身去青州?” 張七月想了想,說道:“還沒想好,大概再過一兩個月就去?!?/br> 周半良說道:“反正在岐州你也沒什么要緊事情,半個月后就出發(fā)吧,帶上暖暖一起?!?/br> 張七月疑惑道:“這么急著攆我走?” 周半良淡聲道:“半個月后,我有件大事要做,到時候家里會有些亂,暖暖在此會不太方便。” 能被周半良稱做“大事”,那必然非同小可。 張七月沉聲道:“我要知道詳情,否則免談?!?/br> 周半良說道:“也沒打算瞞你,我要對付我四弟周半賢,而且要將損失降到最低?!?/br> 張七月皺眉問道:“何故?” 周半良說道:“你和暖暖被風(fēng)墟截擊,就是他主使的,加上之前的陳年老賬,這次新仇舊恨便一起算清楚?!?/br> 張七月不解道:“親兄弟之間,有這么大仇?” 周半良嘆道:“你若生在世家,便會明白這些都是常事。” “看來這是一個精彩的故事,”張七月坐下,翹著二郎腿說道:“看到我這個優(yōu)雅又滿含敬意的坐姿了吧?我已做好充分準(zhǔn)備,你就放心大膽地講吧?!?/br> 周半良面無表情地說道:“聽眾姿態(tài)擺的不夠標(biāo)準(zhǔn),你得搖頭晃腦,再配合一副陶醉表情才行。” 張七月笑道:“這叫洗耳恭聽?!?/br> 周半良斜眼看著張七月說道:“若不是還要你護暖暖離開,我立馬弄死你。” 張七月不耐道:“別浪費時間了,趕緊說故事。” 周半良沉默片刻,說道:“你可知道暖暖為何酒量驚人?” 張七月愣道:“難道不是天賦異稟嗎?” 周半良聲音苦澀道:“哪里會有這種天賦...她幼時曾中了一種寒毒,名為‘水含煙’,深入肝腑,至今沒有完全驅(qū)逐。每隔一年便要經(jīng)受一次烈焰焚身般的祛毒。正是因此,暖暖才能飲烈酒如喝水,烈酒之辛辣,亦對她的肝臟有益?!?/br> 張七月驚呆了,不可置信道:“竟然有這樣的事......” 周半良聲音低沉道:“暖暖若是放開了喝,每天都能萬杯不醉,只是她不愿而已?!?/br> 張七月瞇起眼睛,問道:“這毒就這么厲害?連你都沒有辦法?” 周半良搖了搖頭,道:“‘水寒煙’玄妙無比,不僅可摧毀臟腑,還能侵染魂魄神識。暖暖運氣還算不錯,中毒第一時間便被發(fā)現(xiàn),由族中供奉出手鎮(zhèn)壓,才將毒性逼至肝臟,并施以強力禁制,這才保住性命。我又何曾不想將此毒驅(qū)盡,能試的辦法早已試遍,不過徒增她的痛苦罷了?!?/br> “記得暖暖九歲那年,我求得烈國第一圣手解振先生出手,最終解毒失敗。暖暖她頭發(fā)臉上盡是冷汗,嘴唇?jīng)]有絲毫血色,卻還哆嗦著對我笑著說沒事,我再也忍不住,就獨自跑到書房痛哭了一場。那滋味我永遠忘不了?!敝馨肓纪纯嗾f道。 張七月默然。 想到那平日巧笑嫣然,活力滿滿跟沒事人一樣與自己打鬧的少女,他有些心疼。 “老四做事,一向不留余地,他既然出手,又如何能讓我輕易破解。”周半良話中滿是無奈。 張七月低聲問道:“你既然知道是他做的,為何當(dāng)初沒有反擊?” 周半良嘆了口氣,道:“因為有父親護著他,我找不到證據(jù)。老四是老爺子最疼愛的兒子,原本也是呼聲最高的家主人選,然而卻在家主考核之爭中輸給了我。我和他的仇,早在那時便已無法和解?!?/br> “家主之位爭奪之慘烈,是你無法想象的。暖暖的娘也因此斷送了性命,早知會付出如此代價,我寧愿不爭這個家主?!敝馨肓紵o比痛苦。 張七月沉默片刻,問道:“為何他后來沒有向周未寒出手,而是針對暖暖?” 周半良略微平復(fù)情緒,答道:“有兩點原因,首先未寒是男丁,也頗得老爺子喜愛,老四若對未寒出手,老爺子未必容他。其次,未寒乃是我二夫人小音所生,和暖暖并非同母,小音出身國戚之家,老四自然有所顧忌。” “暖暖的娘親是庶民?” “不,暖暖的娘親是奴隸出身?!敝馨肓寄樕下冻鲎窇浿八袑殐?,是名胡人,是我從玄巫宗手里買來的?!?/br> 張七月小心問道:“能詳細說說嗎?” 周半良眼中流出一抹柔情,道:“那是二十年前,我?guī)ш犎ネ鬃谂c其交易,半夜時分,寶兒闖入我的房間,拿著一根筷子指在我的脖子上,讓我?guī)幼?。我覺得很有趣,便與她談起話來?!?/br> “這才知道,她是被玄巫宗從西漠部落抓來的奴隸,而且已有鍛體期修為。對于這美麗又勇敢的部族少女,我非常欣賞,便向玄巫宗討要。在付出一些代價后,我將她帶回了岐州。” “而后寶兒便一直照顧我的飲食起居,我們漸漸日久生情,我便想娶她為妻。老爺子當(dāng)時強烈反對,但我十分堅持,最終老爺子妥協(xié)了?!?/br> “寶兒雖出身低微,卻冰雪聰明,而且性情堅毅,我對她十分喜愛,然而老四夫婦卻一直看她不起。有一次老四媳婦想欺負寶兒,卻被寶兒狠狠修理了一頓,并且落下病根,我自然是極力維護寶兒。大概從那時起,老四便恨上了寶兒,所以才有后來她們娘倆的這些苦難......” 張七月聽完,并未被這凄美的故事感動,而是開始冷笑:“她們母女為你遭受這么多痛苦,你作為她們最大的倚仗,卻一直安享家主寶座,不思為她們報仇,枉我還視你為爺們,真是瞎了眼。我看不起你!” 周半良沒有反駁,滿含無奈道:“很多事情你不了解,我也是身不由己。” “哼!”張七月不屑道:“‘身不由己’果然永遠是最好的借口,誰都可以拿它來推卸責(zé)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