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上神顏兮
須臾之間,石碑旁迅速長出一株桃花樹,由小到大,高聳入天,枝條速長,花滿枝頭。而后隨著風(fēng)過,朵朵桃花競相而放。落滿整個云頭,其中幾片還落到若木神杖之上。 “你的請求吾聽到了,不過……吾憑什么要助三界?” 空靈的女音,從桃樹枝頭傳下來。有些漫不經(jīng)心,期間又見幾分威嚴(yán)。 云祝此時附在神杖之上,只能依靠極天之石觀測外界,視野僅限平視之內(nèi),對于頭頂?shù)木跋?,一無所視。 “三界覆,神界不存?!?/br> “哼?!碧覙涞呐虞p哼一聲,“不存就不存。反正這神界本來就沒人了,一次性毀了,不正好?” “云祝沒有任何的資格要求上神做什么,天下蒼生亦沒有資格要求上神為他們付出。蒼生生死幻滅,說到底只是蒼生自己的事。但云祝還是想請求上神,能看在眾生皆不易,救蒼生一救?!?/br> 女子沉默了片刻,“大劫并非無故而來,會出現(xiàn)此劫是果,有因必有果。蒼生做了什么才會出現(xiàn)死劫,不用吾多言?!?/br> “是。這確實是蒼生自己的過錯,可那只是一部分人的錯,其他人是無辜的。無辜受難者為了其他人配上自己的性命,有失公平,也寒了眾生之心?!?/br> “你這是在威脅我?”女子聲音輕揚,帶著肅殺的氣氛。 現(xiàn)在的云祝附身在權(quán)杖之中,身上的仙力連平日里的一成都沒有,想要他死實在是太容易了。權(quán)杖一毀,他再無可能回rou身里。 不過云祝對于女子的威脅,似乎沒有多在意,不疾不徐的道,“小仙不敢?!?/br> “不敢?我看你倒是敢的很。不過你倒真的不怕死,小命握在吾手里,還敢這般張狂?罷了,看在這么不懼生死求吾的份上,吾可以答應(yīng)你,入世救人?!?/br> 云祝聽到這里,心中一喜。 “多謝上神?!?/br> 女子,“不用急著謝,吾話還為說完。吾要你答應(yīng)吾三件事情。” “上神請說?!?/br> 三界危矣,只要能救三界,云祝不在乎條件的多少。 “你倒是爽快,不怕吾提一些你做不到之事?” “只要不違道義,就算是刀山火海,云祝亦往矣。況且云祝信上神也不會為難云祝?!?/br> “嗯。”女子漫不經(jīng)心的嗯了一聲。“你且在這里等吾,吾去去就回?!?/br> 話完,整個桃樹突然消失不見了,唯剩數(shù)片紛紛而落的花瓣,以及旁邊屬于神界的石碑。 “上神,您當(dāng)真要去?” 蒼老的聲音又出現(xiàn),滿是憂思與焦慮。 “石老。吾必須去,吾沒得選擇?!?/br> 突然眼前一片金光閃過,而后出現(xiàn)了一個半透明老頭的身影,滿臉皺紋,面容滄桑。 “上神,您可知這世間有多險惡?您這一去,那就是落入無邊沼澤里了,想要再抽身,難上加難。” 女子道,“石老,吾知道。從小你就教導(dǎo)吾,神為眾生而存,為萬物之首?,F(xiàn)在三界有難,吾又怎能真的袖手旁觀?上次下界解決了凡間的疫病,救助了蒼生,想不到這次疫病又卷土重來。吾必須趕快,不然人間真的危急了?!?/br> 老者徒然嘆氣,“上神,這神界唯你一人了?!?/br> “吾知道。石老,你就留下看管神界,吾很快就回來?!?/br> 老者無奈,只得點頭應(yīng)下。 “上神可要帶上,桃夭,桃灼?” “她們兩個?”女子猶豫了一會兒,心想怕是石老不放心才叫她帶上的。雖然她們兩個有些吵,但有兩個跑腿的人也好?!皫?。” 云祝等了好大一會兒,才見一道彩色的光團來到。 “這神界就交給石老了,有什么事,神識聯(lián)系?!?/br> “是,上神?!?/br> 聽這聲音,剛才的老者。云祝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感覺身體,被一股力量拿起,然后從云端墜落,落入無邊黑暗中。 仙界天祭壇。 依舊血云高懸,眾仙屏息看著高臺上的云祝。一身白衣隨風(fēng)飄蕩,人雙目緊閉,立在那里一動不動。 “這是什么情況,都過了好久了。云祝上仙怎么還是這副模樣?” “是啊,是啊?!?/br> “孤陋寡聞了吧?叫你們平日里多看些書。”司命朝眾小仙所在的地方走了過去?!斑B華真君,同他們解釋,解釋。” 連華瞟眼看了司命幾眼,這人還真不氣,把他當(dāng)成他的小弟。 “《仙界天道》一書有云,祭師以若木神杖加特殊的咒法,可附身于神杖之上,到達神界?!?/br> “所以,現(xiàn)在云祝上仙的神識不在身體里,而是同神杖入了神界?!?/br> “好厲害,只是不知神界長什么樣子,聽說以前的神界早就覆滅了,現(xiàn)在又是何光景?!?/br> 司命,“行了,什么樣子,不就是一個形式上的虛無而已。” “連華真君,那云祝上仙什么時候才會回來。神識離體太久,會不會有什么問題?!币慌缘男∠膳?,扯了扯連華的衣袖,擔(dān)心的問。 “這……”司命反應(yīng)過來。神識離體不能超過仙界的一個時辰,不然神識將永遠無法回到身體里,只能四散消失。而云祝施法已經(jīng)快一個時辰了。“連華?!?/br> 連華似乎也想到了這一點,二話沒說,就往天祭壇上跑去。 剛上到一半,天空中的血色漩渦突然起了巨大的變化。 無數(shù)的光從中心處,乍然而放,讓在場眾人睜不開眼睛。隨后血云被無數(shù)彩云取而代之,閃電和邪惡之氣全然不見。 慢慢的,無數(shù)的彩云凝結(jié)成一株巨大花樹模樣,彩云化形,隨后竟然真的幻化成一株桃花樹,花瓣雨紛然而下,落滿整個天祭壇。 一女子身著白色衣袍,后方繡著血色的鳳凰,精細無比,躍躍欲飛。衣領(lǐng)和袖口也皆是神族的特有圖騰,神秘悠久。緩緩的從高處落下,足立在桃花枝頭。 頭發(fā)以一根木簪盤起一半,其余皆散于肩頭。髣髴兮若輕云之蔽月,飄飖兮若流風(fēng)之回雪。肌膚雪白,唇不點而朱,眉不畫而黛。雙眼輕閉,儀靜體閑。手握一白玉笛,放于唇邊。 一瞬,笛聲清脆悅耳,清遠悠長。 在場眾人皆覺得自己狂躁的心思純凈了不少,整個人處在遠古的神界中,無比神圣,敬畏。 一曲終了,眾仙才回神。 桃花枝頭的女子慢慢的睜開眼睛,一紅一紫。雙生之瞳,亦正亦邪。 如果說剛剛神女給人的氣質(zhì)是溫婉美人,那么現(xiàn)在的神女給人更多的是無形的,屬于強者的絕對壓力。 “你來了?” 天君在眾人尚未反應(yīng)過來時,踏云而來。 “嗯。來了?!?/br> 天君是個年過百半的老頭,對著神女說話多了不少長輩的問候。 “人間大劫,此次就麻煩你了。” “氣,顏兮義無反顧?!?/br> 天君欣慰一笑,“不錯,長大了不少?!?/br> 顏兮收起懷里的笛子,“天君說笑了。” “既然你來了,就先住在仙界,宮殿本君已為你安排妥當(dāng)?!?/br> “不?!鳖佡獾馈!拔嵋∷抢铩!?/br> 天君和眾仙皆一臉詫異。 “他?” 顏兮抬手直指天祭壇上的云祝。 “就他。” 顏兮就在眾目睽睽之下,說了她要住云祝的宮里。天君沉默了一會兒,也就同意了。眾仙雖想問為何,可人天君都沒開口,他們也不敢同上神開口。 云祝的神識從若木神杖回到身體里,消耗過度,現(xiàn)在虛弱的不行,只得靠神杖支撐著。 可顏兮突然指向他,還是讓他身體一震。 一場天祭結(jié)束,眾仙紛紛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