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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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留下來的東西經過沉淀,可以說都是精華部分,為了研究前人的智慧,華楓不得不投入更大的精力在這上面。有那么一段時間,和云夢的交流也變得少了很多。 古代的“師說”當然要由“書”來體現,但《易系辭上》說“子曰書不盡言,言不盡意”,在古人看來,“書”是遠不足以窮盡“師說”的……但在古代,老師的傳授一般沒有“書”,往往是靠口傳心授……只要學生“言不足以名家”(即尚未另辟師說,自立門派),則“言必稱師,述而不作”,不但要整理和記錄老師的言論,疏釋和闡發(fā)老師的思想,而且還往往附以各種參考資料和心得體會,理所當然地將他們的整理和附益統統歸于老師名下,“原不必于一家之中分別其孰為手撰,孰為記述也”。 也就是說“著作權”可以并不明確,但“師說”和“家法”必須毫不含糊。這對理解古書的年代恐怕是最根本的一點。 嚴可均《鐵橋漫稿》卷八《書管子后》“先秦諸子,皆門弟子,后賓客或子孫撰訂,不必手著?!?/br> 章學誠對古書的通例有了更加宏闊的認識,他說“古人為其學者效其言,其于文辭,不爭此疆彼界,若后世之私據也,何偽托之有?”《文史通義·外篇·淮南子·洪保辨》后世斷諸子為偽書,往往是以“私言”來衡量諸子的“言公”。 《文史通義·言公上》對于諸子書中出現后世事,章學誠認為,諸子書“輯其言行,不必盡其身所論述者?!?/br> 先秦到漢初,子學興盛。漢武帝以后,隨著儒家地位的上升,統一的封建思想的建立,百家爭鳴的時代已經結束,諸子開始走向衰微。在諸子開始衰落的同時,道教開始興盛起來。儒家思想一直得到官方扶持,其尊崇位置不變;道家作為儒家思想的重要補充,始終不曾泯滅。 武帝元朔五年以后,雖建藏書之策,置寫書之官,然諸子傳說,皆深藏于秘府,而未布諸民間。成帝河平三年,光祿大夫劉向校中秘書(即經傳諸子詩賦),謁者陳農使求遺書于天下。 此之求書,即秦始皇“收去《詩》《書》百家語以愚百姓”之意。自此次搜求后,諸子傳記充牣中秘,郡國絕少傳書。故河平陽朔之間,東平思王宇來朝,上書求諸子及太史公書。大將軍王鳳白“諸子書或反經術,非圣人,或明鬼神信怪物。太史公書,有戰(zhàn)國縱橫權譎之謀。漢興之初,謀臣奇策,天官災異,地形厄塞,皆不宜在諸侯王。不可予。天子如鳳言,遂不與。” 正如羅焌在《諸子學述》所說,漢時諸子之書,藏在秘府,非其親近,不能與目。有欲學者,求之則不得,借之則不與。是又變私學為官學,仍襲秦政愚民之故智耳。子學之衰,謂非當日君主之弊,吾不信也。 諸子之初興也,因周末之王綱解紐;其廢墜也,因秦制之以吏為師。自余諸因,皆緣此二因而起。故九流百家之學,直至近世,始有復興之機。 司馬氏說“我們認為,余嘉錫的說法比較切合古書實情,持論平實公允?!彼运抉R氏接著說先秦兩漢的古書,往往在父傳子師傳弟的過程中逐漸定型,盡管定型時把祖師或某一代宗師稱為該書的撰人,但是作為貫穿了祖師“家法”的一家之學,實際上是后先相承的父子師弟的集體著作。 司馬氏說“先秦諸子的著述,一般都由后人編輯而成,編輯者把跟著述者有關的史事編進書中,就像后世所編的文集附有作者的引傳行狀碑志一樣。”如《管子》記管仲臨死及死后事,《莊子·列御寇》記“莊子將死,弟子欲厚葬之”等等。 20世紀是簡帛文獻的大發(fā)現時期,大批漢晉木簡簡帛佚籍大量出土?!昂啿偶畷陌l(fā)現,不僅是數量的補充品種的補充文本年代的提前個別字句的修改,更重要的是,他使我們對古籍,特別是年代最早的古籍的本來面目,開始有了直接的感受。 我們可以親眼看到古代書籍的本來面目,有關那時書籍制度的種種疑難,通過實物獲得解決。我們還可以從中歸納很多一般性的原理,對古籍的創(chuàng)作古籍的構成古籍的古籍的解釋古籍的選取和淘汰古籍的傳播和保存,開始有了比較深入的理解?!?/br> 李學勤歸納了十種在簡帛古籍對勘中值得注意的情況佚失無存名存實亡后人增廣后人修改經過重編合編成卷篇章單行異本并存改換文字。 如禪宗要集《六祖壇經》,敦煌發(fā)現的首位完整的寫本較傳世的宋元刻本內容要少,當是靠近慧能原本,而現存最早的慧昕本實際是據此本擴充改編而成。 梁阮孝緒(479—536)說“魏晉之世,文籍逾廣,皆藏在秘書,中外三閣。魏秘書郎鄭默刪定舊文,時之論者謂為朱紫有別。 晉領秘書監(jiān)荀勖,因魏《中經》,更著《新簿》,雖分為十有余卷,而總以四部別之?!薄镀呗浴匪鸭锡R以來各家藏書目《七略》《七志》等,并與官修目錄《文德殿書目》參校,總集眾家而成。諸子類歸屬于《子兵錄·道家》,宋尤袤《遂初堂書目》著錄有《七錄》,說明南宋時此書仍有見存于世者。今僅有《七錄序》流傳至今。 南朝藏書家多有藏書目錄。南朝梁任昉編成了最早的私人藏書目錄?!读簳肪硎摹度螘P傳》“昉墳籍無所不見,家雖貧,聚書至萬余卷,率多異本。昉卒,高祖使學士賀縱共沈約勘其書目,官所無者,就昉家取之。” 《七錄序》“凡自宋齊以來,王公縉紳之館,茍能蓄聚墳籍,必思致其名簿。”古籍文獻的流傳,無論內容或形態(tài)均不免發(fā)生一些變化?!稘h書藝文志》中著錄的書籍,到梁代阮孝緒編定《七錄》的時候已經亡佚了552家,僅存44家。 即使《史記》,西漢時已有缺佚,漢元帝,漢成帝時博士褚少孫曾補撰,班固修《漢書》時“十篇缺,有錄無書”。 《史記》及《詩經》這種流傳有緒的重要典籍,尚且會發(fā)生散佚,可以推知,散佚文獻之量絕非小數。所以馬端臨《文獻通考經籍考序》“漢隋唐宋之史,皆有藝文志,然《漢志》所載之書,以《隋志》考之,十已亡其六七;以《宋志》考之,隋唐亦復如是?!毕惹毓偶4嬷两竦?,不到原有的百分之一。 辯古說之真妄者,孟子發(fā)其端,王充暢其緒,至唐劉知幾為《史通》,有疑古惑經二篇。清崔述著考信錄,竟謂戰(zhàn)國秦漢之書皆不可信矣。今考諸子學說,自前漢劉父子作《別錄》《七略》,已辯及子書之真?zhèn)巍?/br> 其所謂依托者,必古人有此學說,而后人傳之口耳而著錄之。如孔子春秋之說,口授子夏,子夏亦口傳與公羊高,又四傳至漢景帝時,公羊壽乃共弟子胡毋子都著于竹帛,是也。前清末葉,習訓詁學者,奉爾雅為圣經;習今文學者,守公羊為寶典。 獨至諸子之出于依托或增加者,則群斥為偽書?!段氖吠x·詩教上》章學誠“不知古初無著述,而戰(zhàn)國始以竹帛代口耳,實非有所偽托也。 關于古籍結構的演變,李零《簡帛古書與學術源流》做過形象的比喻,“戰(zhàn)國秦漢的古書像氣體,種類和卷篇構成同后世差距很大;隋唐古書好像液體,雖然還不太穩(wěn)定,但種類和構成漸趨統一;宋以后的古書則是固體,一切定型,變化多屬謄寫或翻刻之誤”。 諸子書。 熊鐵基在《劉向校書詳析》說后世流傳乃至我們今日看到的西漢及其以前的古書,其篇章文字甚至某些書名都是劉向他們校定的。當時幾乎所有的圖書都經過了他們的理解認定乃至改造,當然免不了打上時代的烙印。 但是長期以來這一點未得到充分認識,以為后世乃至今日所讀的先秦古籍就是原來的樣子,這就難免產生這樣那樣的誤解,得出與歷史真實不符的結論。歷代學者中有不少人發(fā)現了一些問題,于是產生疑辨,因而有指偽之作。從現存的《書錄》及有關記載看,有的書完是新編定的。如《列子書錄》……可見劉向完新編了一部《列子》書。 黃愛平在《中國歷史文獻學》第八章《先秦至兩漢歷史文獻學的起源及奠基時期〈百家爭鳴與諸子文獻〉》中說先秦諸子據《漢書藝文志》“諸子略”中的記載有“諸子百八十九家,四千三百二十四篇”。 而經過歷史發(fā)展,尤其是秦漢以后,隨著儒家學說主導地位的確立,諸子思想被視為異端,其著作也大多湮沒不傳。流傳至今的只有20余種,如《孟子》《老子》《莊子》《墨子》《管子》《文子》《列子》《尹文子》《韓非子》《呂氏春秋》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