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又一聲，虎鯨們唱著歌露面，翻身、飛躍，像海面上的精靈般翩翩起舞。

    它們輪流將墨菲頂起來，像是照顧著殘疾的同族，讓他可以在海面上自由呼吸。

    墨菲于是以歌聲回饋他們。

    他的音色明亮而高亢，像一輪紅日從海平面上孕育而出，萬千朝霞燦爛地綻放，天上所有的云、海上所有的浪都為之靜止。

    那也是原主譜寫的《日出》，但墨菲即興擴(kuò)寫，想到哪里唱到哪里：

    “太陽將出

    我讓世界所有的河在此奔騰

    太陽將歸

    我令億萬星辰在海底倒懸

    月亮將出

    我?guī)е鴿M船的夢在深沉的海水中死去

    月亮將歸

    詩與歌的神明將在靜默中重生”

    他的最后一段吟唱讓所有的虎鯨都興奮地在海面上起舞，一頭小虎鯨頂著他的胳膊，這群虎鯨帶著他進(jìn)行游向北方。

    墨菲問：“喂喂，去哪？”

    虎鯨們歡快地哼著九曲十八彎的調(diào)兒。

    反正客家人以天空為屋檐，以海洋為床鋪，哪里都可以是家。

    墨菲說：“好吧，咱們走?！?/br>
    一天之內(nèi)，墨菲被虎鯨帶著跑了十多個海里。也許是人魚根本想不到人類可以游的這么快，因此暫時(shí)沒有追兵跟上來，但他脖子上的項(xiàng)圈還在閃著光，想必也用不了多久。

    墨菲不在乎這個。他和虎鯨們平分戰(zhàn)利品，用水母補(bǔ)充必須的水分，又找到了一片浮萍，晚上時(shí)就躺在上面，欣賞著水面上發(fā)出螢火般光芒的飛蟲。

    這天早上，墨菲看見海面上來了一艘客家的房船，馬上揮舞手臂：“喂！救命！這里有個船難的！”

    遠(yuǎn)遠(yuǎn)可以看見房船上有個人影，一看見他呼救，立刻調(diào)轉(zhuǎn)船頭，往旁邊開去。

    墨菲：“……”

    墨菲毫不猶豫，跳下浮萍，就向著船游了過去。

    神奇的是，那個人大概并不懂得cao船，愣是被墨菲以嫻熟的水性給追上了。

    墨菲爬上了他的船，渾身還濕漉漉的，說：“兄弟，借地方讓我休息一會兒吧！”

    船的主人穿的很古怪，從頭包到了尾，還坐在輪椅上，從那條頭巾里只露出一對冰冷的金色眼睛。他說：“滾下去?！?/br>
    墨菲道：“喂喂，太沒有同胞情了吧？！”

    反正，他是賴在這里了，四肢攤平躺在舢板上一動不動。

    一會兒，古怪的船主拿了一大瓢海水澆在他身上，警告道：“馬上離開我的船，否則后果自負(fù)。”

    太陽已經(jīng)漸漸毒辣起來，海水很快會在身上蒸發(fā)，只剩下白花花的鹽顆粒還粘著，特別不舒服。

    墨菲掙扎了兩下，笑瞇瞇道：“我會做飯，會捉魚，會唱歌，會給你說笑話，留在這里沒什么不好的吧？要是你實(shí)在很在乎規(guī)矩，那我們也可以組建個家庭，我不介意——”

    船主人冷漠道：“我介意?！?/br>
    墨菲假裝沒有聽見，起身趴在船舷上，向虎鯨們道別。

    虎鯨們陸陸續(xù)續(xù)躍出海面，小虎鯨探出腦袋，發(fā)出“嘰嘰”的小鳥樣的叫聲。

    它們也向墨菲道別，而后者模仿著小虎鯨的聲音，進(jìn)行即興的哼唱——這一刻，就假裝他是代表著詩歌的神明好了。

    虎鯨們走遠(yuǎn)了，墨菲回過頭，笑道：“我叫墨菲，你叫什么名字？”

    船主人道：“離開我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