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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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說了半個時辰的話,早飯就好了,林溪便命人去請沈默。沒一會兒丫鬟回來說,二少爺有事出去了。 林溪就先和沈梓馨吃了早飯,飯后沈梓馨又陪林溪坐了會兒,說了會兒話就走了。 中午吃飯的時候,沈默還是沒有回來。林溪就遣人到書房去問,留在書房的捧硯說是二少爺還沒有回來,約莫要等到晚飯的時候了。 可是沈默直到晚飯的時候也沒回來。 如果平時也就算了,可是明日是她回門的日子,林溪覺得沈默不是不知道輕重的人,這里邊必定有自己不知道的事,可是人沒回來,她也沒法去問。 林溪只得自己一個人吃了晚飯,然后等掌燈以后躺在床上一邊等一邊看書,等到二更鼓響,她約莫覺得沈默大抵是不會回來了,便先睡下不提。 第二日天明,林溪還記著昨晚沈默沒回來的事,一睜開眼就往身邊看去。 這一看,林溪就舒了口氣,沈默穿著出門的衣裳躺在她身側(cè),雖然不知道他什么時候回來的,可是只要回來就好。 第29章 林溪看他的樣子,估計又是一夜沒睡, 這時候時間還早, 她就想讓他多睡兒。因為怕自己起床的動靜吵著他, 林溪刻意放緩了動作,可是她的動作已經(jīng)夠輕了, 沈默卻還是被驚醒了。 “什么時候了?”沈默一睜開眼便問。 林溪道:“丫鬟們還沒來敲門,應該還沒到辰時?!?/br> 話還沒說完, 沈默就坐了起來,“今日是你回門的日子,不能到得太晚。” 林溪有心想問他昨天出了什么事,可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你不再多睡會兒嗎?” 沈默搖搖頭, 說道:“我剛才已經(jīng)補了一覺了?!?/br> 林溪看他堅持, 就不再勉強,提前把丫鬟們叫了進來。 好在小廚房已經(jīng)準備好了早飯, 等他們吃過飯, 老太太那邊命人送來回門的禮單,時間也不過剛到辰時正。 時間雖還早,可是天氣炎熱,沈默就沒有騎馬, 和林溪一起乘坐的馬車。 馬車剛到達林家門口, 林澤就帶著林家的幾個少爺迎了上來。 林溪被沈默扶下馬車, 就見林二少和林三少對視了一眼, 似是想不到沈家的這位二公子生的這么出眾。 林澤雖然也晃了一下神, 可是很快就恢復了鎮(zhèn)靜,對林溪二人笑道:“知道你們今日回門,大姐和二妹特地從府城趕了回來?!?/br> 林澤所說的大姐和二妹是林家的大姑娘和二姑娘,她們姐妹兩人先后都嫁到了府城。 府城離晉城至少有兩日路程,姐妹兩人所嫁的夫家規(guī)矩又極多,所以這兩年姐妹兩個很少回娘家。林溪的婚期定下來以后,姐妹兩個本想趁著這個機會回娘家住幾天的,沒想到卻出了沖喜這個意外。姐倆接到?jīng)_喜的消息后,緊趕慢趕終于在回門之前趕了回來。 從門口到林老太太的安壽堂,林溪飛快的回憶著原身與這兩個堂姐的交集,最終得出一個結(jié)論,大姑娘與原身的關系還算不錯,可是二姑娘性子卻有些窄,和原身因為小事起過沖突。 她心里想著心事,沒注意到林澤和沈默交談甚歡,一行人快來到安壽堂時,林大太太和林二太太就迎了出來,身后還跟著兩個年輕的少婦。 跟在林大太太身后的應該就是原身記憶中的林大姑娘林湘,她約莫二十來歲年紀,五官端正,身材微豐,臉上總是帶著微微的笑容,是長輩們最喜歡的那種福氣相。只見她穿著蜜合色纏枝蓮紋紗衣,淺金色挑線鑲邊裙,鬢邊插了一支鎏金嵌寶如意釵,柔和中透著幾分溫厚。 而跟在林二太太后面的林二姑娘林湄只比林湘小上一兩歲,樣貌有七成像林二老爺,唯有那雙眉眼像極了林二太太,穿著寶藍色繡玉蘭的薄緞對襟褂子,下面配了條淺紅流彩暗花綾裙,頭上插著鍍金點翠鏤空青金石釵,神色顧盼間很有幾分林二太太的精明厲害。 林溪的注意力全在她二人身上,自然留意到當林湘和林湄看清沈默的長相時,神色都有瞬間的怔愣,不過前者卻是很快就轉(zhuǎn)移了視線,而后者的眼中卻閃過了一抹晦暗不明的情緒。 不過這抹晦暗不明的情緒很快就被她掩了下去,快得讓林溪幾乎以為那是自己的錯覺。 不過當她和沈默被眾人簇擁著拜見過林老太爺和林老太太后,林老太太執(zhí)著林溪的手說她瘦了時,就聽林湄道:“果然祖母眼里只有三meimei,我和大姐這么長時間沒回來,也沒見您老人家淌淚抹眼。那知道的當說林家有三個姑奶奶,不知道的還以為林家只有一位姑奶奶了呢!” 她這番話雖說的是玩笑話,可是話里的酸意,眾人卻聽得清清楚楚。 林湘不大計較這個,聽了只微微一笑。 林老太太卻是擦了擦眼淚笑道:“幾年不見,二丫頭你這張嘴越發(fā)厲害了,我是說不過你,改天我跟你婆婆說去?!?/br> “哎呀呀,祖母我錯了,您老人家饒了我吧!” 林溪在旁看著林湄唱作俱佳,幾乎奪去了她今日這個主角的光芒,也不在意。 倒是林湄笑鬧過后,發(fā)現(xiàn)林溪沒有像從前那樣氣得發(fā)脾氣,由來就有幾分拳頭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便適時的住了口。 林老太爺這時方才開口道:“沈默,你隨我去書房走一趟。大郎,你也來?!?/br> 林溪猜到林老太爺多半要考較沈默的學業(yè),這個倒是不消擔心,所以她很放心的看著沈默跟著林老太爺離開了。 林大老爺和林二老爺以及幾個少爺沒坐一會兒也走了。 當安壽堂只剩下女眷時,林二太太便笑道:“三姑奶奶真是命好,我看沈默這孩子生的又好又知禮,怨不得老太爺那么喜歡,巴巴的就把人叫到書房去了?!?/br> 這話從林大太太口中說出來不足為奇,可是林二太太卻甚少夸人,因此這話一出,不但林溪覺得詫異,就是林湄都多看了自家娘親一眼。 她本來就愛攀比,當看到沈默明顯要比自家夫婿出色許多時,心底便開始泛酸水,要不然之前也不會說那樣一番話了。 林溪把這一切都看在眼里,雖然不知林二太太對她的態(tài)度為何突然會變得這么好,可是好話誰都愛聽,她就笑道:“二伯母又取笑我了。祖母,你可要替我做主?!?/br> 林老太太就笑著摟住林溪,“傻孩子,你二伯母是夸你呢!” “我還當二伯母害眼饞病,看見別人家孩子生得好就想扒拉到自己家呢!” 一句話落下,眾人想到林二太太的性子忍不住都笑了,林二太太笑著上前要撕林溪的嘴,林溪就躲,林老太太就攔,一時鬧作一團。 這份熱鬧獨獨沒影響到林湄,她的眼睛落在林溪身上,總覺得對方變化委實有些大,從前那個任性嬌蠻愛發(fā)脾氣的三妹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個大方開朗的少女。 林溪很快就注意到了林湄看向自己的目光。 果然最了解自己的不是朋友而是對手。 好在林湄不會在晉城多待,自己也已出嫁,所以林溪并未將此事放在心上,任由林湄不時用疑惑的目光打量自己。 午宴仍設在大花廳,林溪記著沈默身體不大好不能多喝酒,正要派人跟林澤說一聲要他照應一二,就見林老太太不著痕跡的朝她使了個眼色,她便上前去扶她老人家。 林老太太悄聲道:“你祖父那邊,我已吩咐過了,你且放心就是?!?/br> 林溪就放下了提起的心,接著被眾人硬按著坐在了客首的位置。這時她見席上仍沒有江吟秋的身影,就問了一句:“江jiejie怎么沒來?” 林大太太道:“這個是晉城的規(guī)矩,新人不能見新人,她馬上就要出嫁,而你才剛過門,按理是不能見面的?!?/br> 林溪以前還從未聽過有這個說法,不過入鄉(xiāng)隨俗,她也不一定要在今日見到江吟秋,就輕輕笑了笑略過這事不提。 席間,因為林湘和林湄難得歸寧一次,今日又是林溪回門的日子。林老太太便命底下人拿來了府里自釀的木樨荷花酒。 “這木樨荷花酒在梨花樹底下埋了有好幾年了,今年你祖父過生辰,我都沒舍得拿出來?!绷掷咸饶菈鹃睾苫ň颇脕硪院?,就吩咐丫鬟拿那套白瑪瑙酒杯來。 丫鬟執(zhí)著雕花銀酒壺把酒倒進白瑪瑙酒杯,只見在白瑪瑙杯的襯托下,杯中的酒液呈現(xiàn)出一種好看的金黃色,且又清香四溢,光是聞著就覺得有了一股醉意。 這樣獨家秘制的家釀酒,林溪還是第一次見到,當眾人舉杯朝她敬酒時,林溪便喝了一口。一入口,就覺這酒不似后世的白酒辛辣醇厚,而是清香中帶點甘甜,有點像她喝過的威士忌兌飲料,可是卻比它要有余韻得多,也爽口得多。 林溪一直以來的酒量都很好,加上今日眾人又對她頻頻敬酒,尤其是林湄,仗著自己酒量好,頻頻來勸酒。 所以即便有林老太太攔著,最后林溪還是喝了不少酒。 霽月扶著她回涵碧軒的路上,她方才覺得自己喝多了。 也許是她穿來的時日尚短,右手上的綠線還未真正改造好她的身體,也許是這木樨荷花酒的后勁太大,總之林溪覺得自己頭暈的厲害,若不是有霽月攙著,她恐怕得一頭栽下去。 好容易挨到涵碧軒,她剛被霽月扶著躺下來,沈默就從綠猗軒那邊回來了。 他一看林溪臉頰通紅的睡在床上,就問道:“二奶奶怎么了?” 林溪酒意上來,意識已經(jīng)開始模糊,還是霽月答了一句,“剛才在席上,眾人一直勸酒,二奶奶就喝了不少酒。” 林溪只聽得門開了又關,接著就有一方溫帕給自己細心的擦去臉上的汗珠。 那人的動作又輕又柔,擦在臉上還有些癢,林溪就忍不住去拉那人的手。 沈默正拿著帕子給林溪擦臉,右手就被人拉住了。 “別擦了,癢。” 好半天,才聽到耳邊傳來一聲,“好?!?/br> 林溪方才滿足的笑了笑,許是覺得那手的觸感很好,她不僅沒有馬上松開沈默的手,反而把它放在臉頰邊蹭了蹭。 沈默的身子就是一僵,他有心想要把手抽回來,林溪卻不放,嘟囔道:“讓我再握會兒。” 她嘟囔的語氣讓沈默想起了一件事,他便趁著她醉酒的機會道:“你很喜歡佛經(jīng)嗎?” “不喜歡?!鳖l頻被人打擾睡覺,林溪不由微微皺了皺眉,但還是回答了這么一句。 沈默想了想,又換了個問題,“那這句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呢?” 他本來是想知道林溪為何會在夢中翻來覆去的背誦這句經(jīng)文,可是沒想到這句話剛落下,他就見躺在床上的林溪慢慢睜開了眼睛。 第30章 陽光從雕花小窗內(nèi)照進來, 沈默就見林溪睜開的那雙眼睛不復往日的清明, 而是帶著三分懵懂, 又含著七分潤澤。而在那七分潤澤中卻又有一種隱含的光芒。 “你真想知道?”也許是醉的厲害, 林溪原來清脆利落的聲音變得特別得綿軟,綿軟中還帶有一種撒嬌的味道。 沈默一聽這聲音,就知道她真的是醉了。他還未回答這個問題,就見對面的林溪彎了彎唇, 朝他勾了勾手,“你過來,過來我就告訴你?!?/br> 那聲音, 落在沈默耳邊又酥又麻, 他的耳邊便悄悄爬上來一抹紅色,不由就抽回了自己的手, 說了句, “別鬧。” 可是林溪卻因為他接二連三的打擾,變得越來越精神, 加上酒意上頭,她便有些控制不住內(nèi)心的某些念頭, 像是沒聽到對方的這句話似的, 繼續(xù)道,“你過來嘛, 過來?!?/br> 當發(fā)現(xiàn)對方似乎沒有過來的意向時, 林溪便支起身子去拽對方的胳膊。可她醉后終究無力, 還未夠著沈默的胳膊, 自己倒先支撐不住了。 眼看她就要摔在床下,沈默忙去扶她,林溪卻又促狹,等他抱住自己,就借勢翻身而上,最后結(jié)結(jié)實實把沈默壓到了床上。 眼見沈默被自己壓在下面,林溪忍不住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她像前夜那晚沈默對她做的那樣,低著頭看著對方,臉也越來越靠近對方。正當她就要挨著對方的臉頰時,她又調(diào)皮的直起了身,然后用手摸了摸沈默的臉頰,當發(fā)現(xiàn)對方的皮膚確如自己想象中一樣手感很好后,林溪方才又彎下身,湊到沈默耳邊道:“想知道我為什么會默念那句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嗎?” 沒等沈默說什么,她就主動笑道:“因為你??!” 她的笑聲傳到沈默耳邊,吐出的氣息帶著一股酒香,沈默繃直了身子,才忍住想把她壓在身下的沖動。 為了抑制住這種沖動,他忍不住把那句話咀嚼了又咀嚼,然后開口問道:“為什么因為我?” 這話一落下,他就發(fā)覺有道輕柔的氣息吐在了自己的脖頸上,那道氣息從他的脖頸一路蜿蜒而上,最后停在了他的那雙薄唇上。 那道輕柔的氣息猶如上好的細毫筆,在距離他的臉頰不到一寸的上方描募了一遍又一遍他的唇線,可是就是不遲遲落下。 正當沈默再也忍不住這種折磨,雙手扣緊她,把她往自己這邊壓下來時,他忽然發(fā)現(xiàn)對方把頭一歪,趴在他肩上睡著了。 林溪醒來以后,倒是沒覺得有什么宿醉后的頭痛,唯一不好的感覺就是口渴。 她正要喚人倒茶,面前就多了一杯茶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