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jié)
落在她后頸的手微微使力,卷耳順勢低頭,直至紅唇落在他微涼唇瓣上。 她坐在孟庭戈的腿上,低頭吻他。 他呼吸忽而急促,按在她腦后的手緩緩收緊,不再讓雙唇間留下一絲空隙。 孟庭戈動作小心,輕碾慢舔,一派溫柔。 你可曾登過云端,見過冰冷神明跌下高臺,在地上匍匐許久,染了一身臟。 你可曾踱盡宮道,見過舊時繾綣愛念漫漫,飄渺之間卷在云里,送至身前。 卷耳想,她見過了。 須臾,她闔上眼睛不再掙扎。 冬雷陣陣,潮汐滾滾。 卷耳輕咬那人薄涼唇角,孟庭戈受不住般輕輕一哼。 她臀下堅硬物什輕輕動了動,孟庭戈面色紅的像是要滴血。 錦袍輕軟,她抬起柔白手掌從孟庭戈織錦交領中探入,蹭過凸起的喉結,落至緊致肌膚。 陽光溫柔下來。 可天,還長。 第63章 孟庭戈(7) 暖帳浮云里,如大夢一場。 卷耳按了按發(fā)酸的腰,把橫在腰間的手輕輕拿開,孟庭戈動了動,沒醒。 夜來月升,屋內黑漆漆一片,卷耳披衣起身,腳步無聲里推門而出。 “殿下,可是有什么吩咐?”落雨看了眼容貌愈盛的殿下,收目垂頭。 許多事情并不是她們能問的。 燕京的冬日長達半載,從十月到次年四月,都是一片深冬肅涼,院內的雪人還在,卷耳看了半會兒,突然開口道:“去找人通知林相,就說,我答應他了?!?/br> 落雨不明卻不問,只福了福身,“是。” 卷耳仰頭看了會兒蒼穹星海,微微一笑。 好像,到這就可以了。 她沐浴后再回房間時,孟庭戈正靠在床頭醒神。 “怎么了?”她擦著半干長發(fā)坐到他身邊,垂目望著孟庭戈熠耀雙眼,那里面綿綿都是眷戀。 孟庭戈伸手把人收入懷間,耳鬢蹭蹭她濕潤的發(fā),輕輕開口,“見不到你,有點心慌?!?/br> 他好似不懂這些話真正的含義,只是對她說著最普通也最尋常的感嘆,涓流一樣緩緩淌進她心底,潤物,無聲。 卷耳頓了頓,瞇眼笑,“給我摸摸,有多慌?!?/br> “......” 孟庭戈耳根紅了紅,松開卷耳,又換上了那副傲嬌姿態(tài),挑起漣漣桃花眼睨她,“你這女人,真是不知羞。” 順長如瀑的發(fā)羽隨著他的動作漾開層層漣漪,卷耳伸手握著他冰涼涼的發(fā)絲,突然笑著道:“若有一日我惹你生氣了,你可會怪我?” 她話里真假摻半,孟庭戈聞言偏頭,“你為何會惹我生氣?” 卷耳眼睛閃了閃,調笑著,“我素來沒規(guī)矩又愛玩,保不準哪一日便惹了你?!?/br> 孟庭戈似乎認真想了想,半晌撇嘴,“你便是犯了錯,若是認真哄我,我也不是不可以原諒你?!?/br> 可他還是抿唇,又問了一遍,“你到底想說什么?” “沒什么?!本矶嗣麕е∽拥念i項,“明日我同你回坤明殿,這里太小,有些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孟庭戈頷首,“你做主便好?!?/br> 乖的很。 或許他從小就是這樣乖,是這世道的不公才讓他后來變成那樣冷心冷情的樣子。 卷耳湊過去,叼著他的喉結輕輕舔舐,那物什在她口中上下滑動一下,孟庭戈倒抽口氣,“你......” 卷耳笑他,“庭庭,你怎么了?!?/br> “......” 他呼吸急促地垂頭吻住她,仿佛瀕死之人尋得的一縷甘泉,舔舐碾壓,帶著赴死的甘愿。 那雙撐起天下的手掌落在她柔嫩腰間,卷耳順勢伏在他身上,難得的乖巧。 孟庭戈未敢言明心底的那份不安。 一切都太美好了,好的......刻意。 甜如蜜糖的日子總是過的快,孟庭戈也用行動證明,坤明殿床大的好處。 卷耳放任二人,她也做了一回禍國妖姬,每日纏著他,誘著他,像是要把這輩子的肆意用完。 “這糕你要少吃,小心吃壞了牙口?!本矶鷱乃掷锍槌鏊制?,換了杯香茶。 孟庭戈點點頭,把桌上書本奏章扔在一旁,抬起下顎,有些抱怨道:“這些我還要看多久?” 燕國是他的,卷耳雖想著孟庭戈永遠想不起來才好,可倒也真不能這樣自私。 劉太醫(yī)說可以尋來孟庭戈曾經的手書一類物件,有空便給他翻閱,看看能不能讓孟庭戈想起來什么。 這半個多月來,卷耳已經讓他看了許多,可孟庭戈每次只是搖搖頭,什么也記不起來。 卷耳嘆了口氣,接過他手里的奏章,“我去給你換一些?!?/br> 她就不信,多看一段日子,他還是會毫無觸動。 若王權喚不醒他,那他放在心底的,到底是什么呢。 坤明殿的書房比她的寢殿都要大,帝王辦公之所,自然是氣派極了。 卷耳在一排排書架里來回地逛,夾子里的卷宗都掛著個小木牌,表明了書寫年月,按照規(guī)則歸置放好,卷耳挑了一疊剛要拿走,目光突然在一個桃木書架前停下。 她看著隔層里的黑金匣子,眉間輕挑。 她伸手拿出那匣子,手指輕輕劃開暗扣,看著里面明黃絹布微微一怔。 這是......先帝遺詔? 卷耳想了片刻,伸手打開。 上面洋洋灑灑百字內容,除了交代孟庭戈一些國事,便是給三個女兒定的后路。 先帝明言,昌朝必要一生禮待優(yōu)渥,二女兒也不過是稍次于昌朝的待遇。 而她...... 平寧系宮外血脈,待其母妃薨逝后。 殺之。 又是幾日姍姍而過,天還冷著,卷耳領著孟庭戈來到自己從前住處,指著那墻下的狗洞,笑道:“你可還記得這?” 孟庭戈看了會兒,眉眼恍惚片刻,卷耳觀他神色半晌,“可想起來些什么?” “沒有?!泵贤ジ甑溃骸拔以浗洺磉@?” 卷耳頷首,“卻是常來?!?/br> 領間狐裘白羽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波動,宛如一場肩上飛雪,絨毛在他臉上蹭過,眷戀片刻,卻也不肯落下。 孟庭戈聞言沉思。 “公主?!甭溆赀M來福了福身,目光飛快地在孟庭戈臉上劃過,口中謹慎地跟卷耳道:“落玉說殿內有事想請示您,正著急盼著殿下呢?!?/br> “知道了?!?/br> 卷耳舒了口氣,偏頭看了眼孟庭戈,“你在這等我,我去去就來?!?/br> 冬日天暗的早,灰青色的天空照的人臉上霧蒙蒙地看不清,孟庭戈未察覺她的臉色,聞言只是道了聲“好?!?/br> 卷耳頷首轉身,走了幾步,突然又停下。 這一步邁出去,賭注是孟庭戈。 贏了,是山河溫柔。 若輸了呢。 卷耳忽然回頭走到他身邊來,在孟庭戈不明的眼神里,墊腳吻住他。 塵土三千,離別在枯槁里開出花來,留戀卻在心底沉淀。 落雨在身后震驚的睜大了眸子。 “在這等我回來,乖乖的,不要走,好不好?” 孟庭戈輕輕蹙眉,純凈瞳眸望進她眼睛,他拉住卷耳的手,認真叮囑,“你早些回來?!?/br> “好?!?/br> 待那道纖細身影漸漸消失在宮門口,孟庭戈才在那石桌前坐下來,盯著那狗洞有些出神。 他該想起來什么呢。 孟庭戈還未等來那說好會歸的人,便看到遠處天空一片火紅。 他定在原地,雙眼緩緩空洞下來。 景元五年,西宮大火,平寧公主葬身火海,帝哀之,嘔血數次,休朝一月,方才大好。 若說宮內宮外最大差距,便是這熱鬧了。 宮內再是輝煌,也不過千百金磚堆出寂寥歲月,可這宮外有數不盡的秀里人間。 四月初初露些春意,林遠便說讓卷耳出門走走,打發(fā)打發(fā)日子。 她死遁出宮不過半月后,北胡便來使求娶公主,孟庭戈嚴斥北胡野心,可他這話說了也無用,昌朝那婆家的阮阮小姐早與北胡王子私定了終身,孟庭戈便不好拆了人家良緣,只能封了個公主嫁去了北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