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卻的腦袋，道:“叔叔看著你長大，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在看見你之前，叔叔還以為自己做出了什么了不得的研究，但現(xiàn)在看來，還是不行啊。人的大腦是很精細又復雜的東西，但它遠遠沒有人類本身復雜。你的大腦可能注定你有一些別人沒有的優(yōu)勢和劣勢，但真正決定你是怎樣的人的，并不僅僅是因為你的大腦。叔叔和你爸爸說這件事，本意只是希望你爸爸能給你更多的幫助，沒有想到會鬧成這樣。叔叔和你說對不起。”

    宋卻已經(jīng)在短短的幾天里，感受到這個大腦給他帶來的影響，他曾經(jīng)是那么愛心泛濫的人，但現(xiàn)在只有理智意識到應該同情的時候，大腦才愿意可憐巴巴地分泌出來一點化學物質(zhì)，讓宋卻感受到一點情緒。

    這還是因為宋卻曾經(jīng)作為一個正常人，他知道什么時候他會產(chǎn)生怎樣的感情。如果是那個少年宋卻呢？一個幾乎不曾產(chǎn)生過同理心的少年，是不是真的更容易走上犯罪的道路？

    許昌平作為犯罪心理學的專家，協(xié)助警局破案，如今又和腦科學的專家合作研究殺人犯的大腦模式。他比誰都清楚宋卻潛在的危險，所以他選擇提醒宋洋，但他沒有放棄這個孩子，沒有直接將這個孩子看作殺人犯預備役，這就夠了。

    宋卻道:“叔叔，你覺得我會變成一個好人嗎？”

    以宋卻的年齡，他其實不應該沒有自信地發(fā)出這樣的詢問?？墒窍到y(tǒng)的失蹤、連環(huán)殺人犯的大腦模式還是難以避免地影響了他。他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是真的想從許昌平這里汲取自信，還是下意識地想要博取許昌平的同情，以此更好地cao縱許昌平，以不著痕跡地達成自己的目的。

    許昌平拍了拍小伙子的肩，道:“和你有著一樣大腦的連環(huán)殺人犯里，大多在幼年時期受過虐待、離棄和其他一些負面事件，雖然還沒有進行科學的研究，但我想環(huán)境也是很重要的。你從小就一直生活在良好的家庭環(huán)境里，對自己有信心一點，想想以后要用你那聰明的大腦做些什么。”

    宋卻點頭。

    旁邊的宋mama情緒顯然好了很多，對許昌平的那些意見也少了很多，完全轉(zhuǎn)化成對自己丈夫的不滿。她不能理解，為什么一個外人都能這樣寬容客觀，宋洋這個做父親的卻不能對自己的兒子再信任一些。

    宋mama牽著宋卻想要離開，宋卻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轉(zhuǎn)頭問道:“許叔叔，這件事你是單獨和我爸爸說的吧，為什么會鬧的人盡皆知呢？現(xiàn)在學校里的同學經(jīng)常拿這個議論我，我心里很不舒服?！?/br>
    許昌平工作太忙，完全疏忽了這個，聽到宋卻這么說，挑了挑眉，看見小孩兒垂頭喪氣的樣子，心想到時候去查查看。醫(yī)院的人知道，學校里的人也知道，他打算查查那天聽病例的實習生和去了醫(yī)院的幾個學生的關系。

    許昌平?jīng)]多說什么，宋卻也沒有要他做什么的意思，好像只是單純抱怨了一句，便要和宋mama離開這里。

    倒是宋mama心疼壞了，覺得學校里那些孩子不務正業(yè)，成天也不知道好好學習，就知道說些有的沒的，讓人心里不舒服。

    宋卻先是感到爽快，又很快覺得不適，他發(fā)現(xiàn)自己忍不住想要去cao縱別人。

    第98章天生變態(tài)（三）

    聽宋卻提了一嘴以后,許昌平便把這件事放在了心上,簡單調(diào)查了一下名單上的人，便找到了聯(lián)系。其中的一個實習生確實和宋卻學校的一個學生有親戚關系,是姑表兄弟。巧合的是，那個學生正是因為說閑話被宋卻打了的男生。

    許昌平抽空去了醫(yī)院一趟，和那個實習生聊了兩句,基本確定了是他無意中聽到許昌平和宋洋的對話之后泄露的信息?；颊叩碾[私其實是很難界定的一個東西，很多醫(yī)生都會讓實習生觀摩病例,但這種教學的東西是一回事，實習生向和患者相關人士透露患者情況又是另一回事。這種行為說嚴重也不嚴重,但造成的后果又很惡劣。許昌平?jīng)]想給那個實習生多重的教訓,只是找負責他的主任醫(yī)師說了兩句，讓人給他多加加擔子,磨練一下，以后要更有醫(yī)德一些。

    做完這些，許昌平給宋卻打了個電話,跟小伙子說了這件事。

    其實那天過后許昌平也回過味來了，宋卻那么說就是想讓他給出頭呢。許昌平也猶豫過，但最后還是決定這么做了。如果宋卻只是個普通的十八歲男孩,這點報復心理實在是再正常不過，許昌平甚至連猶豫都不會有。意識到這一點以后，許昌平才發(fā)現(xiàn)，雖然他比宋洋好一點，但也沒比宋洋好哪里去?？伤€是想盡可能地給這個孩子一點正面的影響。

    這件事本來就這么過去了,不知道宋洋從哪里聽說了。兩人都是老于刑偵的了，見過那么多犯人，對這些小手段敏感的很。許昌平能感覺到宋卻的小手段，宋洋又怎么會感覺不到？但他的反應比許昌平要大許多。

    宋家又發(fā)生了激烈的爭吵。爭吵的雙方是宋洋和宋mama，宋卻全程一言不發(fā)，就坐在角落，面無表情。

    宋洋突然過來抓住宋卻的手腕，把他拽起來，要帶他去做測試。

    宋mama過來死命拉扯宋洋的手，又哭又叫道:“你到底要干什么？好好的一個孩子，你非要毀了才行嗎！做什么測試，做完測試要是那些專家又說他是心理變態(tài)，你要干嗎？把一個什么都沒做過的好孩子送到監(jiān)獄里去關起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