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半鉤新月貼清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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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盜 倒是那個公公先發(fā)話了,道:“程供奉,這位便是贊善寧大人?!背提t(yī)士堪堪從九品,見了正五品的贊善是必要行禮的,于是程醫(yī)士隔著床帳先躬身行禮道:“下官程理達見過贊善大人?!睂幊庛雒Φ溃骸俺坦┓畈槐囟喽Y罷?!辈⑹疽饩G袖給程理達看座。 程理達不敢坐,但也卻不過,只得在床前腳踏上坐下,道:“寧大人可有什么不適?”寧硯泠道:“也沒有什么,就是頭疼,嗓子里疼罷?!背汤磉_便請看脈,綠袖忙拿絲帕掩了寧硯泠的手,從床帳下伸出,捏起袖子,露出手腕來。程理達細細診了,又轉(zhuǎn)頭請示那公公道:“可否請寧大人露一下面?!蹦枪溃骸鞍蠢强梢缘?,但還需請示寧大人?!睂幊庛鲈柿?,綠袖便收起半邊床帳,程理達小心問候,又看了看舌苔。綠袖忙放下床帳,程理達隔著帳子道:“寧大人瞧著像是感染了時癥,不妨事的,等下官回過林供奉后再給大人開藥?!睂幊庛霰愦鹬懒?。一時程理達便去了,不過半盞茶的功夫,就有藥單和藥送來,綠袖道:“我得先去回過唐嬤嬤,藥我等會兒再拿去后面叫她們給煎罷。jiejie,你等我回來!” 寧硯泠點頭,等綠袖出去了,她忙解開外邊的衣服,露出了里面長使的服色。她小心地將衣服藏在床上,放下床帳,裝成個自己還在床上休息的樣子。 不一會兒,綠袖回來了,她道:“jiejie,快到申初一刻了,你快隨我去前面!”兩人順著游廊往前面走,果然前面粗使的丫鬟們都回避了,一時竟也沒人瞧見她們倆。很快便到了宮門前背人處,綠袖輕聲道:“門口有四個公公罷,等會兒三個都會出去,我去引開那剩下的一個,到時候jiejie你就趁機出去,出去后往右走,小張兒會接應(yīng)你的,他長了個圓臉,jiejie看仔細罷?!闭f罷,伸手往寧硯泠手上用力握了一握。 寧硯泠也回握她的手,卻發(fā)現(xiàn)手心濕濕的,全是汗。但此刻箭在弦上,她也顧不得緊張了。她倆躲在背人的一面,不一會兒,只見林供奉帶了程醫(yī)士并另外一個小醫(yī)士,前后好幾個公公,這么一大伙人出來了。到了門口,和門上的幾個公公交待了,果然其中三個公公跟著他們走了,似乎是往左邊去了。估摸著他們大概走了一會兒,綠袖便出去了。只聽她和門上的公公道,丟了什勞子在這門后,煩請他幫忙找一找,那公公便跟她轉(zhuǎn)過去了。 待兩人都看不到的時候,寧硯泠忙出來,向門口走去。她心里緊張,腳下都不知道怎么走路,就這么竟一步跨出了大門,沒有回頭路了,她在心里默默感嘆。 且說寧硯泠出了萱室殿往右走,卻不見一個人,心情越來越緊張之時,突然有個聲音喚她。但見左邊一條小夾道里站了個圓臉圓鼻子的小太監(jiān),面容恰好符合綠袖所說小張兒之貌。于是她便試著叫了聲張公公,那小太監(jiān)笑道,直喚他作小張兒即可。至此,寧硯泠終于找到了小張兒,既是綠袖從小兒一塊長大的伙伴,又是劉一保的好友,還是那個可以帶她去見秦三立拿到信的人。 寧硯泠感覺心稍稍回到了胸膛,小張兒笑著說:“寧大人一路走來辛苦了,只是這路上沒有其他稍隱蔽一點的地方,小奴也不敢站在大道上?!睂幊庛龅溃骸皬埞毙垉好Υ驍嗨骸敖行垉壕秃?,寧大人既知道了小奴和綠袖的關(guān)系,可別外道了?!睂幊庛鲞€是覺得不好意思,可卻不過情,勉強道:“小張兒,你可知秦三立秦公公在何處?”小張兒答道:“小奴正要帶大人去見秦三兒呢,請大人隨小奴來?!睂幊庛龅溃骸澳慵炔辉S我稱你張公公,且我與綠袖、劉一保也不曾分過那么清楚的主仆,你也不必稱我寧大人了?!毙垉盒Φ溃骸靶∨桓?,大人稱小奴為小張兒是不外道之意,小奴若不稱大人,那可就僭越了。”寧硯泠道:“偏你和綠袖一個性子,那我也不強人所難罷?!毙垉盒χc頭道:“那是正理?!?/br> 說著,寧硯泠便隨著他穿過夾道,到了一處房舍前,竟是采買行的議事廳。寧硯泠道:“這怎么可?里邊人多罷?!毙垉旱溃骸盎卮笕耍@里現(xiàn)在再安全不過了,這邊兒的管事公公正帶著其他人往太醫(yī)院送藥材去了,等會兒還要往各宮送東西,不到掌燈不回來罷,只留小奴在這里看管?!睂幊庛龅溃骸扒毓稍诶锩??”小張兒道:“正是呢,小奴帶了秦公公來,他在這里等大人呢。” 寧硯泠一聽完他的話,便要往里走,小張兒只跟在后面,笑著掩了門。 也是采買行的人都出去了罷,秦三立竟大搖大擺地坐在議事廳的正位上,見寧硯泠進來了,只鼻子里一聲冷哼。寧硯泠知他還在怪自己,但她不介意,她只想拿到劉一保的信。 于是,寧硯泠先開口道:“秦公公?!鼻厝⑻а劭此?,道:“恭喜寧大人啊,這才兩三天工夫,就攀上高枝了,一飛飛進萱室殿了呀?!睂幊庛霾焕頃@副陰陽怪氣的態(tài)度,只道:“我知道都是我不好,害了劉一?!薄白】?!”秦三立打斷了她,眼里幾乎噴出火來,“別叫一保哥的名字!那顧小姐說的不錯罷!你就是個害人精!”秦三立怒極,口不擇言道。 寧硯泠臉色煞白,顧菡明的事情是她心里不愿提及的痛楚和噩夢,不僅粉碎了她對于這座宮殿的所有美好幻想,更揭開了隱藏于內(nèi)心深處的可怕人心。有人借她生事,想要一箭雙雕,這種殺人不見血的手段她或許曾經(jīng)在史書上看到過,戲文里聽到過,但是從未想過會發(fā)生在自己身上。而顧菡明那苛毒的詛咒,更是仿佛烙印一般永恒地烙在她的心里,讓她想要逃離這里。此刻秦三立重提此事,仿佛喚醒了她內(nèi)心一直苦苦埋藏的噩夢,那一刻,她似乎又重回了那曾經(jīng)受詛咒的場景,一遍又一遍,痛苦地經(jīng)歷著。 秦三立見寧硯泠瞬間白了臉,心里竟掠過一絲快意,他轉(zhuǎn)而笑道:“無所謂了,架不住你命好,那觸柱死了的顧小姐和我那傻哥哥,權(quán)當(dāng)做你青云直上的墊腳石了?!彼酒饋恚瑥谋澈罂拷亩?,低低地說:“只是,踩著人命和鮮血上去,你的腳底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