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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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篤篤——篤篤——篤篤——” “阿濯,你看,樹上有啄木鳥!”一個才總角的小男孩轉(zhuǎn)過臉來,笑吟吟地說道。 “在哪里?在哪里?“她急急地跑出來??墒茄矍暗囊磺?,那小院子,那棵枯藤老樹,那小男孩,頃刻之間隨風(fēng)消散。 她也一跤跌醒。寧硯泠醒來,背上汗津津的,一片冰冷。外面有人在“篤篤”地叩門,她來不及細想,直道:“請進來。” 來的是橙心,她說:“聽唐嬤嬤說,今個兒程供奉來瞧過你了,現(xiàn)在身上怎么樣?” 寧硯泠忙道:“謝謝jiejie關(guān)心,就是時癥罷,年年都發(fā)作,也不覺得怎么樣,程供奉開了藥了?!?/br> “可別再著了風(fēng)?!背刃难谏祥T,靠近寧硯泠坐著,卻看到桌上的信。寧硯泠方才看信,一時感傷,加之發(fā)熱,兩下相沖竟然暈了過去,信也沒有收,只攤在桌上。 此時再收已經(jīng)來不及了。 橙心道:“meimei,這是——?” 寧硯泠輕輕地捏起信紙,疊好,收起,這才悠悠地說:“是秀女所識得的一個故人留給我的,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出了宮了。” 橙心聽了便道:“她是落選了罷,倘若年紀(jì)尚小,再過三年也還有機會的?!?/br> 寧硯泠搖搖頭,道:“他沒有機會了?!?/br> 橙心聽出她情緒不好,只當(dāng)是秀女里的密友。 這在每年的選秀里也不是什么罕見的事兒,不少姐妹都是在選秀的時候結(jié)成了金蘭之義,先前武宗時候的趙貴妃,便是和穆宗生母孫貴妃在選秀時義結(jié)金蘭,約定好永不相忘,福禍相依。后來趙貴妃先得寵,果然沒有忘記孫氏,多次借機向武宗提及孫氏,武宗便召見了孫氏,再后來孫氏生下皇子,也封了貴妃。到武宗駕崩,孫貴妃所出的皇子繼承大統(tǒng),便是穆宗,孫貴妃也成了太后。穆宗有感生母與趙貴妃的情誼,便封趙貴妃為皇貴太妃,并按太后等級奉養(yǎng),而孫、趙兩宮年少時的這段故事,也傳為一時佳話。 寧硯泠聽出橙心誤會了“故人”的意思,但她也沒有解釋,畢竟私相傳信不合宮規(guī),更何況是太監(jiān)和女官之間的傳信,一有不慎,連帶的人都會被牽連進去。入宮經(jīng)歷了這么幾次事情之后,寧硯泠實在很難重整信心再去信任一個人了。 可橙心是熱心的,她再三叮囑寧硯泠以后切不可再和任何人傳信,又提醒她看過的信件一定要及時處理掉。 寧硯泠知她好意,沒有辯駁,只是點頭。 一個說著,一個聽著,突然門就開了,進來的是綠袖,還端著蓋碗。橙心突然有些著惱,道:“你這個小丫頭,每次進來都不叩門的嗎?” 綠袖沒想到橙心也在這里,一時不知是先請罪好,還是先請安好。 寧硯泠開口道:“jiejie別怪她,方才綠袖出去給我熱藥的,她不知道jiejie來了,以為這屋里只我一人?!?/br> 橙心嘆氣道:“meimei寬厚是沒錯的。”又轉(zhuǎn)向橙心,道:“你這孩子,我也是為著你好,你在你jiejie這里隨便一點也無妨,只是別養(yǎng)成習(xí)慣。在這地方,最怕的就是看到聽到那些不該你知道的?!?/br> 綠袖連連點頭,橙心訓(xùn)誡她,她不僅要聽著,還要道謝。 橙心說完又道:“meimei吃的什么藥,拿來我瞧瞧?” 綠袖端過藥碗,揭開蓋子,橙心就她手里看了看,又聞了聞,笑道:“程供奉開的罷?他倒好藥理,開的蒿芩清膽湯,最是清利肝膽的。” “jiejie也好醫(yī)理?!睂幊庛鲂Φ馈3刃拿ψ灾t了幾句,便吩咐綠袖服侍寧硯泠進藥。 綠袖聽了忙跪下進上藥碗,寧硯泠疾忙拉她起來,道:“你這是做什么?” 橙心笑道:“meimei別妨礙她,這才是好孩子呢,正懂規(guī)矩。” 寧硯泠搖頭道:“你這孩子既跟了我,我只拿你當(dāng)meimei待?!?/br> 橙心聽了卻正色道:“meimei此言有差,你二人再情似姐妹,卻也有品秩高低,更要遵守宮規(guī),這才是為這孩子好?!?/br> 寧硯泠聽了,也點頭。橙心又叮囑她好生吃藥養(yǎng)病,這才走了。 待橙心走遠了,寧硯泠只道綠袖受了委屈,沒想到綠袖反而笑道:“jiejie也別見怪,其實橙心jiejie也是好心,平日待我們姐妹也很可親。只是人直了些,jiejie以后要有什么事倒可以找她幫忙的。” 綠袖見寧硯泠神色稍好,便以為無大礙了。沒成想到了就寢的時候,寧硯泠突然就又發(fā)起燒起來了,而且一下子就燒得guntang。 綠袖本是來服侍寧硯泠休息的,見她突然病得兇險,一時也無措起來,只急道:“jiejie,我去報唐嬤嬤罷?!睂幊庛龃藭r已經(jīng)燒得有些迷糊了,聽了綠袖的話,也不答應(yīng),只搖頭。 綠袖只道寧硯泠不愿報于唐嬤嬤,又見她病得這個情形,一壁心疼,一壁著急。忽然想到了橙心,便說:“那我去找橙心jiejie拿個主意罷?!皩幊庛霾谎哉Z,綠袖只當(dāng)她同意,便急急地往外走。 也是恰好,橙心今晚不必上夜,只在自己房里歇著。突然聽見一連串的叩門聲兒,倒唬了一跳。披衣開門見是綠袖,便嗔怪道:“你這孩子怎么越發(fā)毛手毛腳了,這么晚了有什么事兒?” 綠袖已是帶上了哭腔,道:“我jiejie她突然病得厲害,又不讓報唐嬤嬤,求jiejie來拿個主意!” 橙心聽了,想了想道:“按理還是要報給唐嬤嬤的,但是今晚唐嬤嬤上夜,一時半會兒也找不著人,要不我先過去看一下罷,若果真兇險,還是要報給唐嬤嬤的。” 綠袖連連點頭,忙引著橙心往寧硯泠那里去了。 橙心一進門,就看見寧硯泠只穿著中衣臥在床上,被窩兒都堆在腳邊。再探一下額頭,果然是guntang,只聽寧硯泠用微不可及的聲音道:“水……好渴……“便忙示意綠袖倒點茶水來,挽了袖子,一口一口喂給寧硯泠喝。 待寧硯泠喝完水,稍平復(fù)了些,但還是高熱不退。橙心略一沉吟,對綠袖道:“寧meimei這是膽熱上蒸,一下子就熱得厲害,就算現(xiàn)在去請示唐嬤嬤,等宣了太醫(yī)進來,耽擱的時間也太久了,于病情上不利?!?/br> 綠袖本就焦急,聽了這話更是要哭,連道“這可怎么辦!” 橙心道:“你們主仆若信的過我,我倒有一法?!?/br> 綠袖忙道:“信的過,信的過,求jiejie救命罷!” 于是橙心便叫綠袖拿來了針線匣,取了極細的銀針,在燭火上燒過,依次刺過大椎、曲池、合谷及十宣幾個xue位,擠出了血珠。 一番忙碌下來,橙心抹了抹額頭,出了一口氣,道:“成不成的就得寧meimei自己了?!?/br> 綠袖本就心焦,聽了這話竟要落淚,也不知寧硯泠能否好轉(zh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