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趙虎神情恍惚的出了院子，撞上往院子來的人，道了歉，拖著腳兩眼無神的往前走。婆子揉揉被撞得生疼的肩膀，咒罵幾句，突然靈光一閃。

    趙虎怎么也料想不到，被擄進寨子的人竟然是秀梅的兄長，是個和自己一般的男人。那大當(dāng)家知道么？他們可曾圓房？趙虎思緒飄得老遠，回自己屋里掏出懷里的信看了又放下，擱了一會兒，又拿起來。

    “樁子，我下山一趟，幫我去馬廄鎖下柵子?！壁w虎找到要好的兄弟，交待道，騎著馬出了寨子。

    樁子看著揚起的飛塵，有些摸不著頭腦。

    “這是去做啥??？天都快黑嘍?！?/br>
    “喲，大奶奶在屋里呆著呢？”婆子進屋，驚訝的捂嘴。李秀蘭看也沒看她一眼，手上剝著桔子皮，將橘瓣兒上的白絲去干凈，一口放進嘴里。

    “大奶奶，剛……”婆子頓了頓“剛我在院子門口碰見個人?！?/br>
    李秀蘭繼續(xù)吃著桔子，示意她說下去。婆子恨恨的哼一聲，假笑道：“我看著眼熟，是大奶奶以前的同鄉(xiāng)吧？不像是個懂規(guī)矩的，太陽都要落山了，還往有婦之夫屋里跑?！?/br>
    婆子見李秀蘭沒回話，更加氣盛“大奶奶是有教養(yǎng)人家的千金，怎么也跟著胡鬧？別人看去還不得說閑話？”

    李秀蘭抬眼，把還剩一半的桔子放在桌上，道：“婆子這是教訓(xùn)我？”

    “哪敢啊，老奴不是為大奶奶著想么？”吳婆子訕訕道“大奶奶如今不比當(dāng)初，眼看大當(dāng)家就要另結(jié)新歡，日子定是比不得從前的，還是守規(guī)矩些的好?！?/br>
    “婆子好意秀蘭心領(lǐng)了?！崩钚闾m不咸不淡道“我要歇息了，還請婆子出去。”

    婆子無趣，捋捋手中的繡帕，轉(zhuǎn)身出去。

    “慢著?！崩钚闾m叫住她，婆子轉(zhuǎn)過身，不甘不愿問：“大奶奶還有什么吩咐？”

    “婆子來一趟也辛苦，捎點蜜桔回去吧?！崩钚闾m道“聽說是宮里千里迢迢送來的，我這兒占了大半，估摸著寨子里大家伙還沒嘗過，婆子不如帶些回去，嘗嘗鮮？”

    婆子拿了桔子，只覺得手上的桔子渾身都是刺，扎的疼。又舍不得將這么名貴的桔子丟了，只好用手帕裹了揣在懷里帶了走。

    趙虎一路馬踏塵飛，到寨下，天已經(jīng)灰蒙蒙的了，打了家客棧住下。

    “小二，這石南灣是往南邊走不？”

    “客官要去石南灣？”小二給趙虎打壺水“是去探親？”

    趙虎點頭，離開這么些年生，也不知變化大不大。

    “出了城再走個三四里路就到了。”小二答。

    “那……那可有戶姓李的人家？”趙虎又問。

    “姓李的人家？”小二思索會兒，拍大腿道“還真知道一戶。十五嫁女兒，嫁的還是金大員外！聽說那李秀梅模樣賽過天仙，是一大美人。不過可惜命不好，途中被馬匪劫了去，現(xiàn)在生死未卜?！毙《@口氣“紅顏命薄啊?！?/br>
    趙虎掏出十文錢謝過小二，吃過飯洗整一番，躺在床上，睜著眼直到天曉。

    “大哥，回了？”張大天打個哈欠，眼澀的慌，一大早被許三碗叫醒。

    許三碗點點頭“回了。”

    “那衣裳怎么辦”張大天昨天和許三碗在城里轉(zhuǎn)了一圈，去了三四家布莊，沒一家接許三碗的生意。張大天想了想，也能理解。誰上大哥的要求這么驚世駭俗呢？雖說大梁朝沒明文規(guī)定男子與男子不能通婚，可也沒哪家哪戶敢明目張膽的締結(jié)契弟的。

    “嗯，找人討?！痹S三碗答。張大天好奇了，忙問：“誰??？”

    許三碗跨腳上馬，喝一聲：“回寨！”馱著大箱小箱喜慶物件的嘍啰應(yīng)一聲，跟在許三碗后面，嗒嗒的飛馳而過。張大天被揚了一臉灰“嘿！等等我！”也上馬追了上去。

    守在寨子門口的嘍啰聽見熟悉的馬蹄聲，趕緊開了寨門，喊道：“大當(dāng)家、二當(dāng)家回寨了！”一群人擁上來張望，大丫也擠在其中，眼巴巴的看著遠處。

    “吁——”許三碗勒馬停下，翻身下來，往人群看了眼，問一旁的嘍啰“大奶奶呢”

    ‘“在屋呢?！眹D啰答。

    許三碗哦一聲，有些失落。讓嘍啰牽著馬，大步流星的往院里趕。大丫在一旁一句話也沒搭上，只看著許三碗背影越拉越遠。

    張大天連連嘆氣，額頭隆起座小山丘。

    “二當(dāng)家嘆氣作何？”一嘍啰好奇道。

    “說不得，說不得?！睆埓筇煊质且桓鄙襁哆兜纳袂?。寨子們兄弟伙面面相覷。有一腦袋機靈的道：“指不定是好事呢！上次二當(dāng)家也是這般神神秘秘的，結(jié)果是大當(dāng)家和大奶奶喜結(jié)連理。這一次……”嘍啰眼珠一轉(zhuǎn)“說不得定是大奶奶有喜了！”

    眾人一陣哄笑，旁邊的嘍啰賞個暴栗，道“胡說八道！大當(dāng)家和大奶奶才成親幾天？”

    說話的嘍啰摸摸腦袋，吐吐舌頭。

    大奶奶有喜了？大丫眼前一黑，別人說的什么也聽不清了，哭著跑回屋里。

    “蘭兒，我回來了?！痹S三碗推開門，上前一把抱起坐在木凳上刺繡的李秀蘭。

    “做什么！快放開！” 李秀蘭陡得被舉起來，有些怕，抓著許三碗衣裳，嗔怪道。

    許三碗抱著李秀蘭在屋子中央轉(zhuǎn)了好幾圈，才放下他。李秀蘭頭暈?zāi)垦?，腳站不穩(wěn)，差點倒下去，被許三碗扶住了。

    李秀蘭坐著歇了好一會兒，才道：“不抱你那美嬌娘去，抱我個干癟癟的男人做什么？”

    “什么美嬌娘？”許三碗有些懵“寨子里還有我不知曉的人？”

    “寨子傳遍了，說你要納新?！崩钚闾m道。

    “混賬小子些！瞎他媽傳!”許三碗猛拍桌子。李秀蘭心喜，不信的問：“真假？”

    “對天發(fā)誓?！痹S三碗舉起手，李秀蘭止住他“別。我不信這個?！?/br>
    許三碗收回手，笑笑。

    “蘭兒，那天我不是故意發(fā)脾氣。你要還生氣著，再拿簪子往這兒扎幾個洞?！痹S三碗擼起袖子，露出健碩的手臂。上面還有個淺淺的印子，是之前李秀蘭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