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節(jié)
他剛到門口便讓等著自己的小廝去散布消息。 “只說我與劉大人數(shù)年同窗,手足情深,時時上門走動” “走動你的頭!”身后楊夫人下了馬車就直接朝李少言頭上扇去! 她氣急敗壞“我為你辛苦布局,你卻如此不成氣候!那劉大人豈是你招惹的了十分?他都不需要動手,只怕你就要遭殃!” 李少言并不信,他自認為跟劉二成也認識那么多年了,劉二成還能真的這般厲害? 楊夫人也不廢話,指著他罵起來“你就是個孽種!當年就不該讓你出生!你被那賤人養(yǎng)了十幾年,還真的成了廢物!罷了我也不愿再為你浪費心血,你且速速帶著你娘子離開京城,從此莫要再來找我!” 李少言也不敢忤逆,心中卻是惱怒的很。 他來京城之中什么都還沒有撈到,這便就要走了? 苗氏也是萬分地不甘心,不愿意離開京城,可如今還有什么法子? 兩人在屋子里難受了半日,心中憤恨,由不得又起了歪點子。 歲月不饒人,胡鶯鶯早起對著鏡子嘆氣,縱使自己注重保養(yǎng),可總覺得皮膚不如從前那般細滑。 劉二成原本等著去看書,這會兒倒是停下來安慰她“你還是跟從前一樣好看?!?/br> 胡鶯鶯頓了下“當真?” “自然是真。” 女人皺眉“那你是因為我好看才娶了我?” 女人呀,就是這么無理取鬧,劉二成啞然失笑“是不是你心里不清楚?” 胡鶯鶯回頭一想記起來自己最開始可是個女胖子,不由得也笑了。 但偶爾她還是有些不舒服,這京城層出不窮的青嫩小姑娘,若是自己老了,劉二成當真能不喜歡那些年輕姑娘嗎? 要知道多少姑娘巴不得往這些大人身上撲,尤其是劉二成這樣正值風(fēng)華絕代之時。 胡鶯鶯原以為會有人直接往劉二成身邊送女人,卻沒有想到,有人沒有那般做,倒是打起了她的主意。 那一日是去御史馮大人府上做客,馮夫人喝了兩杯酒,便有些糊涂了。 她笑吟吟看著胡鶯鶯“聽聞劉夫人不喜夫君納妾,劉大人身側(cè)竟連一個女人也沒有,這樣著實有些過了,旁的大人若是知道了豈不是要笑話劉大人是個妻管嚴么?我看劉夫人嬌柔可人,必定不是那善妒之人,我有個meimei,那可是我親meimei,一向敬重劉大人,劉夫人若是不嫌棄便領(lǐng)回去伺候劉大人如何?” 胡鶯鶯沒說話,崔氏在旁心里打鼓,其他人也都跟看笑話似的。 誰人不知道那劉大人疼愛妻子??? 但身為一個男人,尤其是劉侍郎這般年輕有為之人,后院實在不該只有一個正妻。 男人多辛苦,在朝堂斡旋,回家之后正妻少不得打點家中事物,若沒個紅顏知己伺候,當真是可憐。 何況像胡鶯鶯這樣身嬌體弱之人,目前也就生了兩個孩子,還只有一個兒子,她若真是個合格的妻子,也該主動為自己相公納妾了。 再說了,馮府在京城也是舉足輕重的存在,若是胡鶯鶯肯接納馮夫人的meimei,那便就是為自家夫君的仕途添磚加瓦。 胡鶯鶯不用想也知道旁人是如何看待自己的,不外乎說她善妒,專橫,狹隘。 這個時代,不納妾反倒是可以被人嘲笑的了。 胡鶯鶯微微思索,便笑道“馮夫人真是客氣,聽聞馮大人養(yǎng)的那揚州姑娘姿色頗佳,伺候人分外有本事,馮夫人若是真有心,不如幫著打聽一番馮大人還有沒有認識的揚州姑娘,給我家相公也介紹一個?!?/br> 馮富人酒醒了一半,這才知道自己男人在歪頭養(yǎng)了女人,而她竟不知道! 一桌婦人也是都有些驚訝,馮夫人顏面盡失,也沒心思招待了,沒一會就稱頭痛退席,實際上則是讓人去調(diào)查馮大人的外室去了。 胡鶯鶯與崔氏一道離開馮府,崔氏不由得羨慕“你這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性子真好,也不用看旁人臉色,我在妻妾方面真是吃盡了虧?!?/br> 崔氏如今雖然保住了正妻的位置,名下也有不少錢財,但與周大人關(guān)系一般,只是搭伙過日子罷了,因此很是羨慕。 胡鶯鶯摁了摁太陽xue,只覺得腦子疼。 “我真是想不通了,我相公不納妾,與他們何干?” 崔氏忙安慰她一番,兩人又路過茶樓進去喝了一碗茶。 吃了茶,她倆又結(jié)伴去買胭脂,崔氏拿起來一盒做工精致的胭脂遞給她“你瞧,這是新出的,貴的厲害,但是真好看呀!” 胡鶯鶯順手接過來笑道“你還沒錢買胭脂?若是真沒,窩買來送你?!?/br> 話音才落,忽然一伙人沖了進來,到處去找什么,那些人兇神惡煞,胡鶯鶯與崔氏都嚇了一跳,趕緊出了胭脂水粉的鋪子,分別上了自家的馬車。 京城雖說是皇權(quán)重地,但意欲圖謀不軌之人也是眾多,偶爾遇見□□,最好的便是趕緊地逃了。 胡鶯鶯才上了馬車,便低頭吩咐“豌豆,速速回府,外頭太亂了不能久留,豌豆還沒來得及上車,忽然就被一股子力氣拽了出去,接著一個人跳上車夫的位置,一甩鞭子,馬兒嘶吼一聲沿著大街就往前沖去。 而胡鶯鶯隨著馬車往前奔去的力量,被晃得在馬車里都坐不穩(wěn),她心驚極了,沖著車外大喊“是誰!” 沒人回答,只有馬的嘶吼,馬車瘋狂前進以及周邊路過行人的喊聲。 那車飛得太快,胡鶯鶯不住地摔跤,腦袋都撞得要暈了。 她心中百轉(zhuǎn)千回,努力克制住自己,沖著外頭大喊“到底是誰!我乃朝廷命管劉侍郎之妻,你且放我下來我不與你計較!若是你需要幫助,我也會盡力而為!” 沒有人回答她,心里的恐慌越來越深刻,到最后竟然都成了在想自己的后事。 馬車早已沖破城門到了城外,她聽著聲音這人似乎還砍死了城門口的守衛(wèi)。 太可怕了,胡鶯鶯想到自己也許下一秒就要死了,忍不住顫抖起來。 她不能死的,相公需要她,糕糕和豆哥兒也需要她。 尤其是糕糕,這幾日開始認字了,老是鬧脾氣,每晚都要做娘的抱在懷里哄哄才行的! 若是他們沒了娘,該多傷心??! 胡鶯鶯眼睛里都是淚,奮力地往前爬去,卻被那人伸出一只手狠狠地摁回了車廂里。 她摔了一跤,疼的幾乎動不了。 但胡鶯鶯沒有放棄,她一次次往前爬,甚至猛的抓住那人的胳膊咬了一口。 “放我出去!” 她幾乎拼命拼紅了眼,終于在一處荒郊野嶺,那人停了馬車。 胡鶯鶯聽著外頭沒了動靜,忐忑地往馬車外爬去,則才看見那人忽然倒在了地上,胡子拉碴看不清楚整張臉的長相,但身上到處都是血跡,右手上是被她咬傷的痕跡。 他看上去很慘,胡鶯鶯想趁著他這般虛弱的時候逃走,卻被他忽然用鎖鏈鎖住了腳。 草地上,男人用盡最后一絲力氣笑了一下。 “救我。” 那鎖鏈胡鶯鶯自然打不開,跟一個人高馬大的男人鎖在一起,她走動都艱難,如今之計只有先把他救活。 胡鶯鶯蹲下來看了看他的傷,拿出來帕子,克制住害怕的情緒,給他用他腰側(cè)上水壺里的水清洗了下,又給他包扎好傷口。 忽然,她瞧見腳邊恰好有清熱解毒得藥草,趕緊薅了捻碎給他敷上。 這男人滿身粉霜,看著像是受了很多苦,胡鶯鶯也不怕了,她下意識覺得這人應(yīng)當也不是壞人。 胡鶯鶯見他嘴皮干裂,又用他的水壺給他喂了些水,便只能坐在旁邊等他蘇醒了。 還好,小半個時辰過去,男人傷口的血止住了,也清醒了過來。 入眼是一張嬌美的面龐,瞧著很是熟悉,郎元遲一動不動地看著她。 胡鶯鶯問“你醒了?你是什么人?為什么要把我抓到這里了?” 郎元遲喉嚨動了下,說道“我只是隨手抓了個人搶了輛車,要你來照顧我,沒曾想,抓的是你” 想來她那個軟包相公的確是有幾分出息的,竟然帶她來了京城。 郎元遲見她根本認不出來自己,想到幾年前她跟自己說過的話,不覺有些好笑。 曾經(jīng)就是她,笑話他只是仰仗家里權(quán)勢,可如今的郎元遲卻也被逼無奈上了戰(zhàn)場。 這邊罷了,郎家被人陷害,滿門英烈成了滿門反賊,他悄悄入京是為了向皇上稟明真相,卻還是被人追殺,差一點就送命。 “我不是壞人,我有我的苦衷,強行留你照顧我,是我不得已而為之,若是將來我能有回身之地,必定對你重謝?!?/br> 胡鶯鶯雖然很不想待在這破地方,但郎元遲卻在苦苦哀求。 “你若是不信我大可向你道明真相?!?/br> 他把西南之戰(zhàn)盡數(shù)道出,其實胡鶯鶯也從劉二成嘴里聽說了這事,劉二成是不信郎大將軍反叛的,但此事被人密謀的十分周詳,竟無一絲破綻。 胡鶯鶯思考一番答道“我會盡力幫你,但我能做的不多?!?/br> 她能做的不外乎把身上的銀子都給了郎元遲,再替他找了一戶幾句話養(yǎng)傷,而她獨自架了馬車回城。 這對郎元遲來說已經(jīng)非常好了,胡鶯鶯臨行之際,他只差跪地磕頭。 胡鶯鶯是下午被人從城里擄走的,一直到第二天都沒有消息。 這事兒當時在街上誰人不知? “劉夫人貌美如花,這般被擄去也是兇多吉少,就算僥幸撿了條命回來也該自盡保全顏面?!?/br> “是呀,否則劉大人怎么丟得起這人呢?” 劉二成并不知道外界如何在說,他一夜沒睡,自打知道胡鶯鶯沒了蹤影,便吩咐下人照顧好家,他帶人沿著那條街去搜,一個人也不放過,一點一點地問。 可追蹤到城外,卻斷了痕跡,茫茫大地去哪里找呢? 一模一樣的野草地,一模一樣的天空,他的鶯鶯不知道到底去了哪里。 劉二成坐在馬上,面色沒有什么變化,旁邊的人一度認為他們大人好像也不是很在意夫人。 可只有他知道,他后悔了。 他后悔沒有抓住那個機會坐上尚書之位,否則今日定然可以動用兵力來找鶯鶯。 劉二成深吸一口氣“查馬車的車褶!一點一點地查!” 這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一行人查了一夜,又到第二日上午,夏氏等人在家里也快要急死了。 劉二成在城外等到了胡鶯鶯,她獨自駕著馬車回來了。 他的女人風(fēng)塵仆仆,衣衫凌亂頭發(fā)散著駕著馬車回來了。 劉二成的心突突地跳,他知道男人的劣根性,知道這世上的險惡,知道胡鶯鶯能夠回來已經(jīng)是萬幸可他還是忍不住地發(fā)抖。 還好,在胡鶯鶯趕到她面前之前,他平靜下來了。 胡鶯鶯眼含熱淚,劉二成把她從馬車上抱下來“沒事了,回家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