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想想原先自己還竊喜胡鶯鶯忽然成了個(gè)胖子,讓她得以嫁給崔家的崔廣志,崔家有錢,崔廣志讀書又好,可到頭來,自己什么都沒有落到。 反觀胡鶯鶯,如今劉二成風(fēng)風(fēng)光光,劉家起了新房子,崔家卻成了這幅樣子。 人人都道,只怕是玉蓮克得崔家成了這般。 提到人的福氣,又有人說到胡鶯鶯。 “胡鶯鶯定然是個(gè)有福氣的,否則劉家怎會如此順風(fēng)順?biāo)??怪道夏氏如此疼她,是我我也疼!?/br> “嘖嘖,玉蓮跟胡鶯鶯沒法比,這崔廣志也是瞎了眼娶了玉蓮,若是他娶胡鶯鶯,肯定不會死?!?/br> 玉蓮跪在棺材旁邊,披麻戴孝,一臉木然。 她很絕望,聽到這些話已經(jīng)沒了感覺。 那些吊唁的人說著說著又看向吳氏:“哎喲,說起來胡鶯鶯是你生的,怎的沒給你帶來什么福氣?。糠吹故悄慵椅葑佣紱]了,胡奎也不知所蹤!” 吳氏磨磨牙:“你們少他娘的看我笑話!” 幾個(gè)婦人低聲哄笑:“吳氏啊,這怎么叫我們看你笑話?你看看,你跟崔廣志是一樣的,都把福氣往外推……” 吳氏心里一凜,趕緊說道:“你們瞎說啥?崔廣志不是玉蓮克死的,他是胡鶯鶯害死的!” 這話一出,其他人都嚇到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劉春家的說道:“你這話可不能亂說啊?!?/br> “我亂說啥了?昨兒我親眼瞧見崔廣志跟胡鶯鶯在村西頭去田里的那條路上拉拉扯扯,兩人沒羞沒臊的,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在那是干啥?今兒崔廣志就死了,不是胡鶯鶯害的是誰害的???” 其他人還沒有說話,玉蓮忽然抬頭,站起來踉踉蹌蹌地抓住吳氏的手:“你說是胡鶯鶯害死的我相公?你跟我一道去!我們?nèi)フ液L鶯對質(zhì)!” 吳氏也怕惹事,閉嘴說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沒說!” 可玉蓮哪里會饒了她,如今相公婆婆都死了,她背負(fù)著不祥的名頭,只想感激洗清罪名,死死地拉著吳氏去劉家。 夏氏一見他們,立即回頭抄起一把刀:“干啥?滾出去!” 玉蓮渾身顫抖:“喊胡鶯鶯出來!她害死了我相公!喊她出來!” 胡鶯鶯正在窗下做小鞋子,是給肚子里的娃娃做的,她打算在鞋面上繡一只小金魚,不知道為什么,胡鶯鶯覺得這孩子肯定是個(gè)頂漂亮的小姑娘。 回頭等二成回來了,讓二成給孩子起個(gè)名字。 聽到外頭吵吵嚷嚷的,胡鶯鶯起身去瞧了瞧,這一瞧便看到了披麻戴孝張牙舞爪的玉蓮。 夏氏正奮力地與一群人對抗,吳氏看著劉家干凈敞亮的大院子,內(nèi)心的嫉妒簡直著了火。 “吳氏!你說你親眼瞧見我兒媳婦跟崔廣志在外頭?放你娘的狗臭屁!我兒媳婦那日根本沒出屋!” 而吳氏憋著一股氣,惱羞成怒說道:“我就是瞧見了!胡鶯鶯與崔廣志大半夜在外頭拉拉扯扯,親親我我,崔廣志滿嘴里都是小心肝小寶貝的!” 玉蓮坐地上就哭:“相公?。∧闼赖脑┩靼。 ?/br> 村里其他人也都有些氣憤。 “胡鶯鶯,你真的與崔廣志勾搭了?吳氏可是你親娘,若非是事實(shí),不會這樣污蔑你!” “哎呀,玉蓮可真可憐呀,現(xiàn)在孤兒寡母的,都是胡鶯鶯害的!” 村里人七嘴八舌,胡鶯鶯聽的直想笑,這些人是多可笑啊,一會一副嘴臉。 夏氏氣的差點(diǎn)揮刀上去,胡鶯鶯走過來攔住她,聲音冰冷。 “你們這些人!一個(gè)個(gè)滿嘴的正義!實(shí)際上都是個(gè)什么骯臟的東西?吳氏是我親娘?是個(gè)什么樣子的親娘,誰人不知?把我生下來就要丟棄,一個(gè)壕無人性的親娘,也叫做娘嗎?她恨不得我死罷了!” 她聲音不卑不亢,擲地有聲,那些人竟然都不說話了。 “崔廣志這種人渣,當(dāng)初與我退親時(shí)便已經(jīng)是我不要了的東西,我相公劉二成相貌好,人品端正,前程大好,誰人不知道他疼我疼得厲害,我會看上崔廣志?他算個(gè)鳥東西?” 很少發(fā)脾氣的胡鶯鶯忽然發(fā)起脾氣來,簡直像一只暴怒的小獅子,人人都不敢說話。 “還有,你們指責(zé)我的時(shí)候在,最好把吃過的桑雀草都給我吐出來!那是我拿命換的藥草!” 這下,再也沒有人敢說話。 可玉蓮卻依舊不甘心:“相公??!你死的好慘??!” 胡鶯鶯冷冷地看著她:“既然覺得你相公死的慘,就去報(bào)官,讓官府來調(diào)查。少在我家哭喪!” 她接了一盆水,猛地往玉蓮身上潑過去。 一盆冷水從頭到腳,讓玉蓮瞬間清醒。 夏氏又接一盆:“夠不夠?不夠再來一盆!” 她說完看向看熱鬧的人,登時(shí)把水潑出去了:“你們這些喪良心的!若是再有一次,絕對不能讓鶯鶯救你們!” 一群人漸漸都有些愧疚,夏氏把人驅(qū)逐出去之后大門一關(guān),再也不許任何人進(jìn)來。 這事兒過去,玉蓮竟然真的去報(bào)官了,官差下來調(diào)查,胡鶯鶯便如實(shí)說了當(dāng)日發(fā)生的事情。 她原本還害怕會有昏庸之人查不清楚,卻萬萬沒有想到很快就水落石出了。 夏氏從外頭打探消息回來,端起一碗水咕咚咕咚喝干了,叉著腰說道:“你不知道這事兒多玄乎!” “娘,到底咋回事?”胡鶯鶯正坐在廊下曬太陽,有些奇怪。 “那崔廣志確實(shí)是被人害死的!但害死崔廣志的人竟然是胡奎??!消失了好久的胡奎!” 怎么會是胡奎?胡鶯鶯詫異。 “那天晚上崔廣志喝醉了,被胡奎撞見了,胡奎如今窮途末路,身上沒有銀子也不敢回家,便意圖搶崔廣志身上的銀錢,可誰知道就推搡之下把崔廣志弄到了河里,人就這么淹死了!” 胡鶯鶯倒是沒有什么心理起伏,她跟胡奎除了那么點(diǎn)血脈關(guān)系,真沒有任何感情,甚至非常討厭胡奎。 夏氏搖搖頭:“胡奎已經(jīng)被抓了,吳氏大約要哭死了?!?/br> 吳氏這會兒的確在哭,她若是知道當(dāng)時(shí)自己一句話害的玉蓮去報(bào)了官,再害的自己兒子被連累,是打死也不會說胡鶯鶯害死了崔廣志的! 對,全部都是因?yàn)楹L鶯,若非胡鶯鶯攛掇玉蓮去報(bào)官,自己兒子怎么會被抓? 吳氏恨的牙齒都要咬碎了! 一轉(zhuǎn)眼來了場雪,胡鶯鶯的肚子微微地隆了起來,張氏攢了棉花送來,她笑道:“娘手藝不好便不給你做襖子了,這棉花你拿著,做一件厚實(shí)的!” 肚子大起來只會原先的襖子確實(shí)不能穿了,胡鶯鶯原本想用舊襖子改一改,可夏氏不同意,非要給她做一件新的。 新襖子做的又暖和又舒服,胡鶯鶯穿著新襖坐在床邊做針線,做著做著就睡著了。 屋子里放了炭盆,暖洋洋的,胡鶯鶯趴在桌上睡的迷迷糊糊的。 朦朧中,有人摸她的臉頰,那手很輕,她不高興地打過去。 卻被人一把拉住,那人低低一笑。 胡鶯鶯有些奇怪地抬頭,眼神迷離地看著他,那張臉逐漸清晰,胡鶯鶯呆住。 “怎么了你不認(rèn)識我了?”他揉揉她睡眼惺忪的臉,聲音里都是溫柔。 胡鶯鶯眼睛一酸,忽然就滿腹委屈,她一頭扎進(jìn)他懷里:“二成!” 劉二成緊緊地?fù)е?,想到她的身子,又怕傷著她了,便略微松開了些。 他嘆一口氣,輕柔地摩挲著她的臉頰,心里都是抱歉。 胡鶯鶯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二成,你不許走,我好不容易才夢見你,你不許走,你陪陪我好嗎?” 這話讓劉二成的心瞬間難受了起來。 這個(gè)傻丫頭,是以為在做夢嗎? 胡鶯鶯閉著眼,眼淚一直流:“我好想你呀,你不能走?!?/br> 第46章 其實(shí)胡鶯鶯也不是個(gè)愛哭的人,素日里都笑瞇瞇的,鮮少有消極的樣子,可是一面對劉二成她就覺得自己虛弱的不行了,就想撒嬌,就想哭。 她是真的想劉二成,真的難過,那種思念到了極致的情緒,讓胡鶯鶯自己都理解不了。 好一會,胡鶯鶯終于哭夠了,也明白了這不是夢,劉二成就是回來了。 劉二成把她摟著,心里沉沉的,這一會兒想了無數(shù)的事情了。 胡鶯鶯擦擦眼淚,仰起臉小臉:“你怎么回來了?不還沒有到休假的時(shí)候么?” 他笑道:“的確沒有到休假的時(shí)候,前些日子學(xué)府里封閉讀書,我便完全不知道外頭發(fā)生了什么,前幾日好容易才得了空閑,就聽說處處都是豬瘟,心里頭擔(dān)心你們,便回來看看。另外又聽一個(gè)村里去縣城的人說你懷了孩子,我實(shí)在是擔(dān)心,便同先生請了幾日假回來?!?/br> 胡鶯鶯站起來,來回走了兩圈:“我胖了嗎?” 她確實(shí)是胖了一些,劉二成輕輕一笑,他知道,女孩子怕人家說自己胖。 “不胖,特別好看?!彼沧哌^去抱住她。 “不許再動了,就在我懷里?!?/br> 胡鶯鶯便乖乖在他懷里,劉二成摸了摸她的肚子,雖然是隔著衣服,心里頭卻還是感覺一陣異樣。 “果然大了些,鶯鶯,你可有不舒服?” 胡鶯鶯搖頭:“沒有什么不舒服,一切都好,你要在家住幾日?” 劉二成只請了五日的假,路上要花三四天,在家只能住一日。 他不忍心告訴胡鶯鶯自己明日就要走了,但這是事實(shí),便答道:“只請了五日的假,明兒就要走了?!?/br> 胡鶯鶯一頓,剛剛的喜悅一下子消散了。 孕期本身就愛胡思亂想,這會子簡直就是尤其愛哭,那眼睛立即又要落淚,胡鶯鶯生生憋住。 “你好不容易才回來一趟,趕緊出去跟爹娘說說話,晚上睡覺的時(shí)候咱們再說話。” 她說著就撒手出去,真怕自己在屋子里待久了又要哭出來。 劉二成卻還是一把拉住她:“鶯鶯,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我這陣子想了想,不如把你接到城里去,在學(xué)府旁邊租賃個(gè)房子你住著,就是我每日里要讀書到很晚才歸家,也沒有人能照顧你。你在家里娘還可以照顧下你……” 他也是兩難,如今這種情況,想不分開難,分開了也難。 胡鶯鶯聽到劉二成這樣說,自然也明白,他是希望跟自己一直在一處的,但是生活哪里有那么容易? “我才不想出去,家里才蓋的新房子我不住,我去跟你住外頭?劉二成,你好好讀你的書,莫要再想這些亂七八糟的?!?/br> 見胡鶯鶯這樣說,劉二成只得嘆口氣:“我此次回來帶了五兩銀子,都是我替人家寫文章得的,你拿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