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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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在想心事,提壺里的水灑到外面,順著石墻的縫隙流了下來。 “蓋亞?!?/br> 柳余喚他,她發(fā)現(xiàn),他最近越來越容易陷入恍惚。 “啊,貝麗……”他的目光落到她手上,“小鳥?!?/br> 他朝她伸手,柳余無語地將小鳥遞給他。 蓋亞抬手就將鳥玩具丟給了斑斑。 斑斑歡呼一聲,啄了小鳥玩具就走,這會也不嫌它丑了,拿著玩具在那一下一下地?fù)堋?/br> “庫克看見一定會哭,”柳余無奈地道,“一個孩子的禮物……” 蓋亞別過她的頭: “孩子?我可不覺得。他的眼神告訴我,他喜歡你?!?/br> “沒人不喜歡我?!绷嘈ξ氐?,“就像你一樣?!?/br> “事實卻是這樣?!彼踝∷哪槪G眸微微彎起,“所以,我親愛的萊斯利夫人,明天……你想要什么禮物?” 少女的臉一下子鼓起來: “禮物?” “萊斯利先生,你得知道一點,我們女孩兒喜歡的,是拆禮物一瞬間的驚喜,你提前問,就很沒意思了……這得你自己想?!?/br> 他伸手一戳,一下子將她鼓鼓的腮幫戳了下去。 “蓋亞!” 柳余瞪他。 “好,好,”蓋亞舉手投降,“我自己想……不過,在這之前,我想先送萊斯利夫人一個禮物。” “噢,你的禮物還分成好幾份?” 少女好奇地看著他。 “當(dāng)然,萊斯利先生可不是一般的富有?!?/br> 蓋亞袖子一甩,啄著繩子鳥的斑斑就被丟到窗外,窗戶“哐當(dāng)”一下關(guān)了起來。 “斑!” 斑斑憤怒地用翅膀拍打起石屋: [艸你神的蛋,蓋亞!告訴你,艸你神的蛋!] 它學(xué)柳余“斑斑斑”罵了起來。 路過的行人奇怪地看著一只肥得驚人的鳥突然頭朝下,往地上砸去—— 地面濺起一片飛揚的塵土,而那肥鳥沒事鳥兒一樣拍拍翅膀站了起來,繼續(xù)圍著石屋上躥下跳,嘶著喉嚨“斑斑斑”“斑斑斑”叫半天才停下。 柳余和蓋亞在屋內(nèi),倒沒有斑斑臆測的那樣“白日1宣1yin”,但那場景也曖1昧到了極點。 衣襟半敞,她靠在床邊,蓋亞扶住她的肩膀: “貝麗,別動?!?/br> 少女此時的臉頰如玫瑰般紅艷。 她朝他笑:“萊斯利先生,別告訴我,您的第一份禮物,是自己?!?/br> “萊斯利夫人總是那么聰明?!?/br> 他用贊賞的語氣道,冰涼的手指一點點滑入、掬起,又用嘴唇輕輕碰觸——明明是帶著情1色的動作,可他卻做得那樣虔誠,仿佛在行某個神圣的禮節(jié),她被他抬起的眼神抓住了: “是,第一份禮物,是我自己。” “你……” 柳余張了張口。 下一刻,她卻發(fā)現(xiàn)蓋亞手中出現(xiàn)了一支細(xì)細(xì)的筆,以及一個精致非常的顏料盤,顏料盤里的顏色美極了,紅如最純凈的紅瑪瑙,藍(lán)似最澄澈的天空,黃如金黃的稻穗…… 每一種顏色,都仿佛匯聚了天地山川的靈秀。 他執(zhí)筆沾了一點顏料,冰冷的筆尖落到她的胸口,最接近心臟的那一處—— 落下。 她抖了一下。 “蓋亞,你這是……” 他沒回答她,專注地畫了起來。 細(xì)細(xì)的筆刷蘸了顏料,一筆一劃地在那片雪白上勾勒,長長的睫毛斂住眼眸,偶有綠流出來,被那飽滿的顏料與壁燈一襯,有種儂艷的綺麗來。 很安靜。 只有筆刷細(xì)細(xì)的聲響。 柳余不太好受,那筆刷太軟了,觸到肌膚上又熱又癢。 于是只好低頭看他畫,畫得太專注了,仿佛這是他目前為止唯一在乎的東西。 漸漸的,她知道他在畫什么了。 他在畫自己。 很小的一個自己。 人物漸漸成型,黑色長發(fā),黑金寬袍,袍上的金絲如跳躍的金色碎光,一雙綠眸純澈,干凈得像是能映出人影—— 這一畫,就到了第二日,東方既白,蓋亞收回最后一筆,筆刷和顏料盒一齊消失在半空。 混沌的睡意里,柳余看見他低頭,輕輕吻了下她的心口: “你擁有我的心,貝麗……” “永遠(yuǎn)?!?/br> 不知道為什么,柳余從這一吻里,感覺到了悲傷和訣別,眼皮沉重得像鉛—— 她還是抵不過睡意,沉沉地睡了去。 第一百七十六章 完結(jié)章(上) “斑!斑斑!” [醒醒!醒醒, 貝比!] 聒噪的鳥鳴在耳邊響起,柳余手遮額頭,試圖擋去透過窗戶而來的光, 一只灰撲撲的胖頭鳥沖過來: “斑!斑!” 聲音凄厲, 像是不詳?shù)暮邙f, 柳余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 她像是做了一個長長長長的夢, 一覺醒來, 夢里所有的事都記不清了。 [貝比, 你醒了?] 胖頭鳥拼命地將腦袋往她面前鉆,柳余眨了眨眼睛, 藍(lán)色的瞳孔漸漸有了焦距:“斑…斑?” 斑斑的黑豆眼開始滴滴答答往外淌水: [嗚……貝、貝比……嗚……] “怎么了?” 柳余手一撐就坐了起來。 掀被下床, 經(jīng)過落地鏡時還忍不住駐足看了會, 胸口的人物繪像栩栩如生,蓋亞…… 心莫名就軟了下來。 環(huán)顧左右, 石頭屋內(nèi)被這一年里添置的東西裝得滿當(dāng)當(dāng)?shù)? 有風(fēng)透過窗戶,吹得窗前綠蘿一晃一晃……灶臺的案板前,放著一塊草莓蛋糕, 和一碗用神術(shù)保持“新鮮”的細(xì)面。 青花瓷碗,湯面上撒了嫩嫩的綠蔥花。 “蓋亞呢?” 話才問出口,門外就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緊接著門就被人從外“咚咚咚”敲響了: “萊斯利先生!萊斯利夫人!萊斯利先生!萊斯利夫人!你們在嗎?” 是愛德華的聲音。 柳余將衣襟攏了攏, 披件晨衣去開門,門一開, 就見愛德華那伙人站在門口,一臉焦急。 “愛德華怎么了?” “萊斯利夫人, 生日快樂!”愛德華手置于左胸先行了個禮,抬起時才急急地問,“萊斯利夫人,萊斯利先生在嗎?” “你們找他有什么事嗎?” 據(jù)她所知,這幫人對蓋亞總是充滿著恐懼,沒必要根本不敢跟他接觸。 “鎮(zhèn)西的后山、后山裂開了!” “裂開了?” 不知道為什么,柳余心生一種不詳?shù)念A(yù)感。 魂靈在這一瞬間,脫離軀殼、與這大地共振,穿過熙熙攘攘的街道,穿過庸碌驚惶的人群,投到后山之上—— 一道巨大的、仿佛能將一切都吞噬的裂隙正張大著嘴朝她笑。 柳余感覺到了一陣眩暈。 這個裂隙,比明塞頓世界的大上足足十倍有余,橫在那像是將整座后山都劈開了。 附近寸草不生。 魂靈繼續(xù)往外,無形的藍(lán)色絲網(wǎng)在天地間蔓延,大地、天空,星球,星球之外…… 仿佛有一雙眼睛,于高高的穹頂俯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