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現(xiàn)在說什么都沒用。

    可她想試一試，再試一試。

    否則, 她不甘心。

    她不想在日后的每一天，都反復(fù)地對自己說：如果當(dāng)初, 她再努努力就好了，如果當(dāng)初, 她努努力就好了……

    “您等等——”似想起什么，她從頸子里拉出一條細(xì)鏈，細(xì)鏈上串了一顆水晶般的珠子，之前還掛著斑斑的羽毛，不過現(xiàn)在，羽毛換成了他的腰帶。“這個(gè)，我還給您?！?/br>
    “記憶珠？”

    他蹙起了他優(yōu)美的眉毛。

    “對，您的記憶珠?！?/br>
    如果要重新開始，那么，就從記憶珠開始。

    這一次，柳余想，她起碼要做到真誠。

    她不想再在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中，摻雜虛假。

    “我將您的記憶還給您，干干凈凈的?！?/br>
    “抱歉，我不需要了?！?/br>
    “在我回歸的那一刻，所有的記憶——”蓋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都恢復(fù)了?！?/br>
    所以，即使每次親密，他看見了……

    也從來不問她要嗎？

    鳶尾花銳利邊緣刺得她開始疼痛，柳余眨去一絲淚，在原地站了會(huì)，才重新回到原位。

    地上的瓷片消失了。

    斑斑仰著小腦袋奇怪地看看她，又看看窗外，似乎有滿肚子的疑問。

    柳余卻揮揮手：

    “斑斑，我想一個(gè)人呆會(huì)?！?/br>
    斑斑點(diǎn)頭：[對啊，你是一個(gè)人啊。]

    柳余：……

    “連鳥都沒有?！?/br>
    [……哦。]

    斑斑灰溜溜地飛走了。

    柳余看向窗外，藍(lán)澄澄的一片天，萬里無云。

    沒關(guān)系，萬事開頭難。

    都會(huì)好的。

    她安慰自己。

    當(dāng)晚，蓋亞依然沒有回來。

    柳余抱著石雕像和金色鳶尾花，窩在被窩里，做了個(gè)甜美的夢。

    夢里，粉紅兔茜茜撅著屁·股，在花園里哼哧哼哧地啃著草，而斑斑則撲棱著它灰色的翅膀飛來飛去。

    花園里種滿了紅色的薔薇。

    風(fēng)一吹，薔薇花開了，花香四散開來。

    一個(gè)穿著紅色蓬蓬裙的小女孩坐在花園里，一邊拿著小鏟子鏟土，一邊眼巴巴地看著花園的入口，當(dāng)看到有人進(jìn)來，就拍著手“咯咯咯咯”笑。

    第一縷陽光撒入夢里。

    柳余是帶著笑醒來的，她將頭悶在枕頭里，深深吸了口氣，枕頭被陽光曬得蓬松而柔軟，好聞極了。

    她又跟旁邊的金發(fā)小人打招呼：

    “你好呀，小弗格斯?！?/br>
    [你好呀，貝比。]

    旁邊傳來一道沙啞的破鑼嗓。

    柳余嚇了一跳：

    “斑斑？”

    [早安，大弗格斯。]

    斑斑跟她問好。

    柳余這才發(fā)現(xiàn)，胖鳥正垂頭喪氣地蹲在桌上，旁邊有個(gè)比它身子還大一倍的提籃。

    黑豆眼抬起瞧了她一眼，又萎靡地垂下去。

    “怎么了，斑斑？”

    柳余好心情地掀被下床。

    她決定，今天要選條漂亮的紅裙子。

    紅色是她的幸運(yùn)色。

    旁邊華麗的金色衣柜里，掛著許多條漂亮裙子——

    原來是沒有那么多的。

    柳余耐心地比較，最后挑了一條跟石雕像差不多模樣的裙子，裙擺處有漂亮的波浪紋。

    一會(huì)再梳個(gè)漂亮的發(fā)型。

    蓋亞喜歡她的脖子和鎖骨，用小辮子將兩邊的碎發(fā)編進(jìn)去……

    柳余認(rèn)真地想著。

    [貝比！你一點(diǎn)都不關(guān)心斑斑！你沒有愛！]斑斑等了很久都沒等到她的關(guān)心，委屈地控訴，[貝比壞！貝比和神一樣壞！]

    柳余這才發(fā)現(xiàn)，斑斑腦袋上原本豎著的灰色翎毛掉得只剩下一根了。

    斑斑似是察覺她的視線，一下子捂住腦袋，“哇地”一聲哭了：

    [斑斑，斑斑就睡了一覺……毛就掉了……斑斑禿了，斑斑禿了……再也沒有雌鳥會(huì)愛上斑斑了……]

    “斑斑，會(huì)長出來的。”

    柳余不走心地安慰。

    沒辦法，她現(xiàn)在的心情太好，完全沒辦法同一只禿鳥感同身受。

    斑斑“哇的”一聲，哭得更傷心了。

    “要不，你去找蓋亞？”

    [神？斑斑去找過了，可他又不理斑斑了……難道是因?yàn)榘甙咄低祵⑺貙氊惖牡胤礁嬖V貝比？]

    斑斑覺得不能理解。

    他們鳥類里，有擔(dān)當(dāng)?shù)男埒B都要將蟲子上交給心愛的雌鳥分配的。

    “好了斑斑，等我學(xué)會(huì)生發(fā)術(shù)，我就來幫你?！?/br>
    既然有禿頭咒，柳余想，肯定有生發(fā)術(shù)。

    [真的？]

    斑斑斜眼看她。

    “真的。”

    柳余安慰完哭鬧個(gè)不停的灰肥鳥，洗漱過，認(rèn)真地打扮了一番，隨口吃了點(diǎn)東西就出門。

    她先去找了吉蒂神官，向她打聽蓋亞平時(shí)的愛好。

    吉蒂神官看向她的眼神很奇異：

    “愛好？”

    “神沒有愛好。他捉摸不定，就像一陣風(fēng)?！?/br>
    “那他平時(shí)喜歡做什么？”在吉蒂開口之前，柳余又道，“除了看那些星球?！?/br>
    “神的話……”

    如果是其他人來問，吉蒂神官一定會(huì)板起臉呵斥對方，告訴他，不可窺探神?？涩F(xiàn)在問話的，換成了未來的神后，很顯然，神后似乎想討神的歡心。

    她認(rèn)真地想了想：

    “神喜歡聽有趣的故事。他總是召來圣子圣女們，聽他們講新奇的東西。也可以是笑話?！?/br>
    “笑話？”

    柳余記在了心里：

    “別的呢？”

    “抱歉，我不清楚。”吉蒂神官用飽含深意的眼神看著她，“也許您比我清楚?！?/br>
    柳余瞬間懂了。

    “您是說……”

    “是的，弗格斯小姐，就是您。我從未見神讓誰靠近過他的身邊?！?/br>
    柳余承認(rèn)，她很高興。

    之后，她還去問了從前的男模隊(duì)。

    她一向知道，蓋亞很狠，卻沒想到，他竟然那么狠——

    看著面前真·夕陽紅·老年隊(duì)，她不由發(fā)出如此感慨。

    第一百二十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