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余也朝他甜甜地笑：

    強(qiáng)勢介入，與溫水煮青蛙，哪一個效果更好呢？

    她不知道——

    不過，結(jié)合起來用，也許效果不錯。

    蓋亞來回走了兩趟，將所有的藤箱搬去了葡萄架下。

    又打橫抱起柳余，她驚呼了一聲，提起鳥籠的那只手悄悄攥了起來。

    那里躺著一只犬牙。

    “走了?！?/br>
    清瘦高挑的少年，抱著金發(fā)少女行走在綠草如茵的女舍，像是一道亮麗的風(fēng)景線。

    經(jīng)過的女孩們時不時地用曖昧的眼神看著兩人，等看到蓋亞的臉時，又紛紛羞紅了臉。

    她們和他打招呼：

    “萊斯利先生！”

    “萊斯利先生！”

    “萊斯利先生！”

    柳余再一個個瞪回去。

    蓋亞倒像是習(xí)以為常，到了目的地，才將她放下。

    舍監(jiān)拿了鑰匙、掃把和一箱棉被等候在門口：

    “弗格斯小姐，我已經(jīng)將您登記上了。不過今天您和萊斯利先生恐怕要累一些。房子很久沒人住了?！?/br>
    “沒關(guān)系?！绷嘈Σ[瞇地，“我就住這間?！?/br>
    “那行?！?/br>
    舍監(jiān)將東西放下就走了。

    門一打開，灰塵裹著潮濕的悶氣就沖了出來，嗆得柳余一陣咳，她被蓋亞帶到了葡萄藤架下。

    他還從里面拿來張椅子，擦干凈：

    “貝莉婭，你就在這等吧。”

    “那不行，這是我的事兒?！?/br>
    柳余假模假式地要站起來，卻被蓋亞按住了。

    “不，淑女不用干這個?！彼?，“坐?！?/br>
    柳余又推了兩次，才坐下來。

    陽光輕輕穿過葡萄架灑下來，她看著屋內(nèi)笨手笨腳打掃的銀發(fā)少年，看著他白色的絲綢襯衫染得灰撲撲，看著他從一個干凈毓秀的少年，變成了灰撲撲的刷墻匠，輕輕哼起了歌。

    “以光明之名，

    神的子民，

    神的子民，

    這里種滿鮮花，這里灑滿美酒，我們載歌載舞。

    生命譬如朝露，死亡迫切來臨，可我們毫不畏懼。

    正義，自由，我們向往光明……”

    這是蓋亞的歌。

    蓋亞在屋內(nèi)也聽到了，他跟著哼了起來：

    “以光明之名，神的子民，神的子民，……”

    陽光美好，熏得人幾乎要醉了，可也只是幾乎。

    柳余用手遮住陽光，微微瞇起了眼睛：她想，光源氏養(yǎng)成里有一樣，其實是對的。

    她要蓋亞對她費心思，越多越好。

    當(dāng)花費的心思越多，投入的時間和精力越多，那么，抽身而出的概率，就會越小。

    她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占據(jù)他的時時刻刻，讓他所有的第一次，都是和她的。

    就像氪金游戲一樣，投入越大，a的時候，才會越不舍得。她當(dāng)然不會主動去幫忙——

    讓蓋亞幫她忙一會兒，把她當(dāng)做可憐可愛的小女孩兒……

    有什么不好呢？

    就在天擦黑，蓋亞將房間打掃得窗明幾凈時，柳余進(jìn)來了。

    “親愛的萊斯利先生，我給你帶了博餅，牛奶，可可餅，還有煎羊排，你要哪一樣？”

    蓋亞轉(zhuǎn)過頭來。

    少年臉上的灰被汗?jié)n化成了水，像只斑斕的花貓，柳余“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噢，蓋亞，你看起來……”

    “不太好看，對么？”

    蓋亞接過柳余遞來的盈滿薔薇花香的手帕，擦了擦臉，“ 我要煎羊排，牛奶?！?/br>
    “手帕等我洗干凈還你?！?/br>
    “恩?！?/br>
    柳余微笑了起來。

    兩人就著一張桌子，吃今天份的晚餐，食物的香氣盈滿不大的房間。

    床、桌、壁燈，還有一只鳥……

    一切，都看起來不同了。

    蓋亞率先吃完：

    “我再檢查一下?！?/br>
    他順手拿起旁邊的抹布，繞著房間轉(zhuǎn)了一圈，連衛(wèi)生間也沒有放過，尤其在墻角停留得最久，十分認(rèn)真仔細(xì)。

    柳余咬了口博餅，抬頭看了會，發(fā)現(xiàn)這人連擦東西的動作都賞心悅目，優(yōu)雅動人。

    不愧是天選之子。

    柳余收回了多余的思緒：

    “蓋亞，你不要再多吃些？我拿了很多?！?/br>
    “不，不用?！?/br>
    少年將抹布收了起來，他走到上下床的梯子邊，靠著梯子，閉上眼睛。

    他看起來有些累。

    柳余吃完站了起來，她唇角還沾著牛奶的一點泡沫：

    “蓋亞?！?/br>
    “恩?！鄙w亞睜開了眼睛，“你……”

    少女突然踮起腳尖，吻住了他。

    這吻沾著牛奶的香氣，可可餅的甜味。

    蓋亞推開了她：

    “貝莉婭——”

    少女打斷了他：

    “——蓋亞，我想到第二件事了。我的要求是，你為我雕一個小石像?！?/br>
    “雕像？”他蹙緊了眉，“我不會。”

    “你可以學(xué)，這不難?！?/br>
    對光明神的信仰遍布艾爾倫大陸，無數(shù)信徒都是出色的雕刻家。

    他們喜歡一遍又一遍地雕刻出他們心目中光明神的樣子。

    “可是，我看不見?！?/br>
    蓋亞依然拒絕。

    柳余執(zhí)起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臉上。

    她帶著他劃過她細(xì)細(xì)的眉毛：

    “這是我的眉毛?！?/br>
    她帶著他撫過她漂亮的眼睛。

    “這是我的眼睛。”

    她帶著他撫過她挺翹的鼻子。

    “這是我的鼻子?！?/br>
    她帶著他，在她柔軟的唇瓣長久停留：

    “這是我的嘴唇。”

    “耳朵。”

    “頭發(fā)?！?/br>
    “鎖骨?！?/br>
    “……”

    她的指間一點點下滑：

    “蓋亞，這對你來說，并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