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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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由得想起沉睡期間那位高人——“白師傅呢?” 眾人一愣,“姐怎么知道白師傅?他中午就走了啊?!蹦菚r候jiejie明明還沒醒。 林鳳音知道自己暴露了,只能實話實說:“我隱約能聽見你們說話?!?/br>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話音方落,金珠的臉色就不怎么好看。蒼白中透出鐵青,鐵青里又有點難為情,不肯與她對視。但勺子卻握得很穩(wěn),總是能準(zhǔn)確的在她最需要的時候送上溫度適中,量也正好的稀飯。 白師傅走了,那她的“病”到底是徹底好了?還是只暫時壓制住系統(tǒng)?林鳳音內(nèi)心忐忑,眼睛四下張望,不巧看見床頭柜上一沓報紙。 頭版首頁是一張向東陽的照片,本就肥rou橫生的臉被墨跡拉得又寬又長,雙下巴仿佛兩道多余的褶子,艱難的把大腦袋拴在粗脖子上。 “拋妻棄子”四個巨大的加粗漢字,讓她眼睛一亮,急切的看過去,主標(biāo)題——“民營企業(yè)家拋妻棄子為哪般?”,副標(biāo)題——“新時代浪潮下,思想道德建設(shè)刻不容緩”。 從未覺得漢字如此美麗過,光看標(biāo)題就讓人神清氣爽! 內(nèi)容很簡單,很明了,就是向東陽與小縣城寡婦的愛恨情仇,重點是“父母包辦婚姻”“婚內(nèi)出軌”“拋妻棄子”“改革弄潮兒”,以及原配被氣之下尚未脫離生命危險……該有的爆點都有了。 下頭幾份,雖然報紙名字不一樣,但都是省內(nèi)外耳熟能詳?shù)闹髁髅襟w,內(nèi)容也大同小異。簡直就是換著角度和姿勢的批判向東陽啊! 沒一會兒,小陶氣喘吁吁跑進(jìn)來:“老板,姐,又出了兩家新的?!?/br> 林鳳音一看,得,連偷稅漏稅都挖出來了。 這年代,偷稅漏稅可是底線問題,就算是聞名國內(nèi)外的巨星,那也要坐牢。做生意的,尤其是個體經(jīng)濟(jì)搞到民營企業(yè)的,誰屁股底下沒點屎?廖家人脈果然厲害,一挖一個準(zhǔn)。 要不是還沒力氣動彈,林鳳音真想打個電話給廖萍萍,感謝她的火上澆油。 來看她的人不少,病房里一直熱鬧到九點半,金母跟大龍回家,其他人有車的開車,沒車的也由小陶想辦法送回家。 “別揉眼睛了,回酒店睡吧。” 妙然搖頭,“我就在這兒陪mama。” “我也要陪mama?!兵喌澳弥槐竟适聲?,“我讀故事給mama聽吧?” 林鳳音其實很累,很想靜靜地閉目養(yǎng)神,可又不忍心拒絕兒子,只能睜只眼閉只眼,聽著他小嘴巴“呱唧呱唧”,有時候遇到生字,還得七手八腳幫他查字典,搞得更累了。 “回去睡覺?!苯鹬檫M(jìn)門,看見姐弟倆還在,目露不爽。 像母親說的,他的女人,他不心疼誰心疼。 本來還想賴著的鴨蛋,眼珠子“咕?!币晦D(zhuǎn),立馬二話不說把書收起來,“走,姐,我認(rèn)路?!?/br> 林鳳音:“……” 她有種權(quán)威被挑戰(zhàn)的危機感,又有種穩(wěn)穩(wěn)的安定感。有個男性長輩能降住這小妖怪,能替她兇他,以后說不定還能替她揍他,她只要安心掙錢就行。 “笑什么?” 桃花眼烏溜溜的轉(zhuǎn),眼角眉梢盡是成熟.女人的風(fēng)情,“沒?!?/br> 金珠只覺下.腹一緊,那銷.魂蝕.骨的美好記憶席卷而來。 林鳳音沒察覺,自然而然靠進(jìn)他懷里,決定詐他一詐,“白師傅說的方法……” 金珠不吭聲,但臉色似乎更蒼白了。 “我都聽見了,你怎么……我不想你這樣……我……” 男人一把摟住她,“我本來也不會生,沒必要搭上你的命?!?/br> 林鳳音心頭大驚,“難道……” 金珠苦澀的點點頭。 難怪他臉色蒼白,原來白師傅說的“純陽元精”是指他! 其實她已經(jīng)側(cè)面打聽過,無.精.癥不代表完全沒有生育機會,可以去國外做睪.丸還是什么穿刺取出小蝌蚪,體.外受.精完全不影響……她也曾想過,如果他真想要一個自己的孩子,她也愿意生。 以前月子里受委屈,那是因為她自個兒不夠硬氣。 以她現(xiàn)在的能力,她有自信絕對不會再重蹈覆轍。況且,金家人不是向家人,他們都是非常有人情味,非常喜歡她,關(guān)心她的好人。 哪個男人不想自己的血脈傳承下去? “你怎么這么傻?” 金珠輕咳一聲,“哭什么,多大事。”拍了拍她肩膀,反倒讓她哭得更兇了,像跌倒的孩子,大人不能安撫,越安撫她越委屈。 “還不……不大嗎……以后我就是你們家千……千古罪人了我……” 金珠被她孩子氣的話逗笑,“傻?!睕]孩子他能接受,但不能沒有她。 他愛憐的摸了摸她頭頂,躺了一個星期的秀發(fā)早就沒了飄逸,氣味也不是那么好聞,可有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昂煤眯菹?,出院趕緊接手酒店,大龍顧不過來?!?/br> 林鳳音這才想起來,她的酒店!她的時裝店! 這幾天大龍既要看店,又要上醫(yī)院看她,又沒個交通工具,全靠班車進(jìn)出市區(qū),可夠顛簸的。她得趕快恢復(fù),好好犒勞犒勞他。 *** 清晨的陽光灑在臉上,仿佛回到十八歲的高三假期,她在父母逼迫下,佝僂著身子,面朝黃土背朝天,汗水和淚水順著臉頰流進(jìn)嘴里,是咸的。 她發(fā)誓,她一定要吃上供應(yīng)糧,一定要擺脫這樣苦難的生活。 梁文靜睜開眼睛,翹起嘴角,二十年前許下的愿望,現(xiàn)在都超額完成了。她是與香港隔海相望的大都市的向太太,住著價值百萬的別墅,使喚著月工資抵得上父母種一年水稻的保姆和司機,交的朋友非富即貴,有空就去對岸買包買鞋聽話劇……不僅如愿嫁給初戀情人,還生下兩個聰明可愛的兒子。 對,兒子! “耳福呢?”她記得暈倒前的最后一幕,是她抱著奄奄一息的耳福。 然而,卻沒有人回答她。 她艱難的靠坐起來,看著空無一人的病房,回不過神。東陽呢?樺兒呢?保姆呢? 身體異常虛弱,像餓了十天半月一般,又像被人打了麻醉,她費了老大勁才一步一步挪到門口,喘口氣,剛把門打開一條縫,一股巨大的力量朝她推來。 她狠狠地跌坐在地,看著面前一排黑漆漆的話筒,此起彼伏的快門聲和鎂光燈嚇得她臉色蒼白。 “梁文靜女士,請問你現(xiàn)在是什么感想?” “請問你的父母知道你被包.養(yǎng)這么多年的事實嗎?” “你是否同你的丈夫聯(lián)系過?” 梁文靜的腦袋被“丈夫”兩個字驚醒,對,東陽!她盡量擠出一絲柔弱的人畜無害的笑,溫聲問:“我先生向東陽同意你們采訪了嗎?” 在外面,只要搬出向東陽,大家都會對她另眼相待,至少,會收斂。 然而,想象中的畫面并未出現(xiàn),取而代之的是安靜。 最怕空氣突然的安靜。 下一秒,一群記者爆笑出聲,看著她的眼神盡是諷刺與不屑。 梁文靜緊了緊拳頭,她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問題,短短一句話難道是哪個字說錯了? “梁女士,我勸你自尊自愛,向東陽什么時候是你‘先生’?莫非你忘了自個兒丈夫叫王富貴,正在紅星縣大河鄉(xiāng)尖山嘴村種地?”說話的是一名戴眼鏡的女記者,平生最恨這種小白花。 眾人又是一陣大笑。不是笑種地,是笑這女人居然還沒從白日夢里醒來。 “哦對了,梁女士還不知道向東陽的公司已經(jīng)破產(chǎn)了吧?” “什……什么破……破產(chǎn)?”她緊張的咽了口口水,心跳加速,腳像踩在棉花上,愈發(fā)站不起來。 早有人迫不及待補刀:“愛靜公司因為偷稅漏稅和生產(chǎn)銷售偽劣產(chǎn)品已經(jīng)被查封了,向東陽名下所有房產(chǎn)和車輛、門面也被查封?!?/br> 梁文靜腳下踉蹌,“查……查封?不可能!干爹都說不會有事的,你們這是捕風(fēng)捉影,我要告你們誹謗!” 眾人一聽“干爹”,喲,了不得,大新聞!都把話筒懟她嘴邊,“梁女士口中的‘干爹’,是不是傳說中的有深市房地產(chǎn)教父之稱的黃金龍?” “黃金龍最近也官司纏身,恐怕已經(jīng)自身難保,對此你有什么看法?” “請問你和黃金龍是怎么相識的,你們的關(guān)系真的如外界傳聞的那樣嗎?向東陽對你們之間的關(guān)系了解嗎?他能接受‘三人行’嗎?” 腦袋里“轟——”一聲,梁文靜癱在地上,四肢顫抖。記者問了什么,拍了什么,她已經(jīng)不知道了,腦海里只有兩個字——“完了”。 黃金龍完了,向東陽完了,她也完了。 幾乎是一夜之間,她的百萬豪宅,豪車,保姆,司機,新款鞋包,話劇……全沒了。 她怎么可能昏迷這么久? “憑什么?!”她和有婦之夫珠胎暗結(jié),拋棄待她不錯的丈夫和婆家,辛辛苦苦,從小山村一路輾轉(zhuǎn)到深市,吃盡了苦頭,受盡了委屈,好容易苦盡甘來,憑什么連招呼也不打一聲就收回?! 改革浪潮之下,眾記者見多了破產(chǎn)者,但她是第一個這么讓人生不起半分同情的。建立在別人痛苦之上的幸福,也配長久? 女記者用中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對了,睡了一個星期大概還不知道好消息吧?你現(xiàn)在可以名正言順嫁給向東陽了,林鳳音女士早在一周前就對他提出了離婚,還……”她歇了歇,故意吊胃口。 “還什么?” “財產(chǎn)也分割清楚了?!?/br> 梁文靜本已灰暗的眼睛,忽然又亮起來。對,財產(chǎn)!她絕對不會記錯,四張卡零零碎碎加起來,他們還有一百萬存款,只要一百萬還在,沒了黃金龍這個‘干爹’,還有張金龍李金龍王金龍,她一定能東山再起! 女記者笑了笑,“唉,要不怎么說好人有好報呢?林女士也是運氣好,前腳剛跟向東陽離了婚分走三十萬,后腳向東陽就被起訴了……要是晚一天,這錢可就都充公了呀?!?/br> “什么?她分走三十萬?” “是的呢,沒來得及分的不動產(chǎn),都為社會主義做貢獻(xiàn)了。” 梁文靜才不管什么主義,只咬牙切齒,“那賤人憑什么分我的錢?她憑什么?這錢跟她有什么關(guān)系?這他媽都是我跟東陽掙的!” 想起當(dāng)年在省城擺地攤,下著瓢潑大雨,她頂著一塊垃圾堆里撿來的塑料布,小汽車駛過,把漆黑的臟水濺書上,再也賣不掉,她哭著追車要賠償,車子沒追上,反倒跌了一跤,摔斷大腿。 就算斷腿又怎么樣?住不起院,她活生生在又黑又臭的出租屋睡了兩個月。每天吃了上頓沒下頓,一睜開眼就焦心賣不出去的書要怎么辦……直到某一天,她遇到了來看書的黃金龍。 他不帥,不年輕,甚至不識幾個字,但他cao著一口只在電視上聽過的香港話……她認(rèn)定,這就是她的貴人。 想要收獲自然得付出,跟食不果腹擔(dān)驚受怕比起來,每月受他兩天折磨壓根不是事兒。況且,有些事,不止男人快樂,女人也快樂啊。 他不來的時候,面對向東陽的和風(fēng)細(xì)雨,她還覺著不滿足,不暢快……總之,她把“干爹”變成了她的貴人,甚至向東陽的貴人。 有了干爹的資金幫助,又有他的人脈資源,帶著她走南闖北國內(nèi)國外見識大場面,他們從書城的盜版書攤做到深市正規(guī)書店,又到文具辦公用品批發(fā),再到工廠開辦,一路開掛。 可以說,這一百萬全是她梁文靜睡來的。 “憑什么分給她?!” “就憑人是明媒正娶的老婆,分割婚內(nèi)財產(chǎn)天經(jīng)地義?!迸浾咝Φ瞄_心極了,“唉,要不是他賬上只有六十萬,本應(yīng)該多分點的。” “不可能,怎么會只有六十,明明是一百萬……”忽然,梁文靜愣了,林鳳音的時裝店怎么開的,酒店怎么開的?她不信憑她個村姑能掙來這么多的啟動資金。 這天殺的狗男人,這么多年居然在她眼皮子底下偷偷給了林鳳音四十萬!房子車子封了,錢一分沒給她剩,反倒留下兩個嗷嗷待哺體弱多病的拖油瓶……一昏回到解放前。 梁文靜只覺一股熱氣直往上沖,喉嚨里又咸又腥,白眼一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