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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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奔绝P青總算松了口氣,這位姑奶奶,可算是要回宮了。 聞人斐上了馬車,卻還是想著今日遇見的那位公子,怎么長得就那么面善呢?難不成真的在哪里見過不成? 徐玉郎剛回到家,徐老爺就打發(fā)人來請他過去。 “你跟父親說,我換了衣裳就過去。” 知春在一邊捧了衣服過來。 “知道是什么事情嗎?” 徐玉郎伸著手問道。 “聽說金陵那邊大房來人了?!敝赫f道。 徐玉郎皺皺眉頭,這個時候,大房人過來準沒好事。 “幾個人?” “我只知道有兩個二等仆婦,至于外邊,不太清楚。”知春說著,把衣裳替徐玉郎穿好。 “見過娘親沒有?”徐玉郎又問道。 “沒有?!敝簱u搖頭,“老爺借口夫人病了,沒讓仆婦進后院?!?/br> “我知道了?!毙煊窭烧f完,等著知春給他穿好衣服,快步去了正院。 “父親今日可做錯了?!毙煊窭梢贿M門就趕忙說道。 “玉兒何出此言?” 徐老爺有些不解。 徐玉郎坐在徐老爺?shù)南率?,這才繼續(xù)開了口。 “娘親現(xiàn)在還看不出來什么,見了大房派來的仆婦又如何?父親這般行事,倒是要讓她們那邊懷疑了呢!” “玉兒這話有理,為父思慮不周?!?/br> “父親不過是關(guān)心則亂罷了?!毙煊窭烧f道,“那兩位仆婦現(xiàn)下安排在哪里?” “安排在后面院子的廂房了。”徐老爺說道,“派去的都是我跟你娘親的心腹,不會說漏嘴的?!?/br> 徐玉郎點點頭,說:“后日就讓娘親見見她們吧。這個日子口過來,無非就是讓咱們過年回金陵祖宅?!?/br> 徐老爺沉吟了一會兒,覺得他說得有道理,點頭允了。 “后日你不要出門,借口侍疾在家陪著你娘親。”他說道,“我后日有樁重要的事情要談,晚上才能回來。” “父親放心?!毙煊窭烧f道,“我定會護著娘親的。” 金陵徐家大房的兩個仆婦在后院廂房住著,兩個人商議了一下準備拿銀子撬開下人的嘴。誰承想徐夫人治家有一套,那些下人油滑得很,銀子收得痛快,話也說得多,仔細一分析,一句有用的都沒有。 徐家太夫人在內(nèi)宅上很有一套,當初若不是徐家老太爺喝多了酒,也就不會有徐謙這個庶子。她本想著給這個孩子養(yǎng)廢了,卻沒想到他天生就是個做生意的材料,這才多少年,這生意就比自家積年下來的還要大。 可能是因為娘親太精明了,太夫人生的幾個兒子都有些不太聰敏,做生意,很是有些不靠譜,徐家老太爺過去之后,這生意,一日不如一日。 于是,徐家太夫人就把歪腦筋動到了這個庶子身上。 大齊很講孝道,徐謙對自己這個嫡母表面也很是恭敬,年禮也備得充裕,只可惜,人心都是不知足的。徐家太夫人總想著讓徐謙絕了嗣,再把自己的孫兒過繼給他。這生意,不就又回到了大房手上了么! 徐玉郎鬧出那一樁事情之后,太夫人很是懊惱了一段時間。她知道徐玉郎拼著舍出自己的名聲,也要絕了媒人上門。知道徐謙去了汴梁之后,她又多加打探,這才發(fā)現(xiàn)她放在徐謙身邊的那個人,被留在金陵。 徐謙這邊就徐玉郎一個兒子,怎么都好下手,若是再來一個,那可就難了。 所以,她派人去了汴梁,無比勒逼徐謙一家過年的時候回金陵。 “我們也知道過年必是要一家團圓的。”徐夫人說道,“可是二位也看見了。我家老爺這般繁忙,天天連個人影都見不到,哪里還有時間回金陵?!?/br> “二夫人這話可是說錯了?!毙胀醯哪俏黄蛬D開口說道,“這過年,商家也要歇市的,” 徐夫人笑著搖搖頭,說:“王mama說的是金陵,在汴梁,哪家商鋪都是要開門到除夕的。而且,轉(zhuǎn)過年來皇宮要采選,哪家姑娘不想做點好衣裳穿,這可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哪里舍得走開!” 那二位雖是跟在太夫人身邊見多識廣,但到底沒有出過遠門,不了解汴梁的情況。遑論許夫人說得是真的,就是她胡編的,這二位也不清楚。 “二老爺忙著外邊的事情,您可是管著家里,二老爺走不開,您也走不開嗎?”王mama又繼續(xù)說道。 “王mama又說笑了。汴梁跟金陵的規(guī)矩又不一樣,老爺們出門交際,夫人們也是要交際的。有的時候,這枕頭風(fēng)一吹,更管用呢!”徐夫人笑著把王mama的話頂了回去。 “我們夫人這些日子可是為了小公子cao了不少心,很是看了很多人家的姑娘呢,單等著讓您回去掌掌眼。”王mama帶著任務(wù)來的,可不會輕易放棄。 “mama快別說這話了。“許夫人說著看了一眼徐玉郎,“您二位二位可知道我前幾日的這個病,就是這個孩子惹出來的。我家老爺一位故交想著把自己的閨女許配給他,你猜這個孩子怎么說?哎呦,我都說不出口,想想就氣得我心口疼。” 徐玉郎給嫣紅贖身的事情到現(xiàn)在都被金陵人津津樂道,兩個仆婦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無奈地眼神??催@意思,恐怕是要失望而歸了。 第10章 徐家終于送走了大房的仆婦。當然,也搭進去不少好東西,年禮光是緞子,就比往年整整多上一倍。 晚間,用過飯之后,徐老爺打發(fā)走下人,板著臉坐在那里,看著徐玉郎,說:“玉兒之前還說為父關(guān)心則亂,你呢?說話簡直不過腦子,連參加科舉這種事情都說出來了。” 前日,徐家大房的仆婦以孝壓著徐玉郎,讓他過年回金陵老宅,徐玉郎一時心急,把明年要參加春闈的話脫口而出。徐夫人在一邊聽得直瞪眼睛。 徐玉郎抓抓頭,笑著說道:“橫豎大房的仆婦已經(jīng)走了,我去不去科考,他們又不知道?!?/br> “胡鬧!”徐老爺?shù)闪怂谎?,“我當年教過你什么,這世間就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不管說了什么做了什么,別人總會能知道的。一個謊言,要用成百上千個謊言來圓。你若是不去科考,被大房知道了,你怎么說?病了?那位那么精明,總會被她瞧出破綻來的?!?/br> 徐玉郎眨眨眼,轉(zhuǎn)頭看向徐夫人。 “這次娘親可不幫你。”徐夫人說道,“本來讓你著女裝,就是個權(quán)宜之計,想著生個男娃娃就讓你換回來。怎料著了大房的道,到現(xiàn)在才又有了一個,還不知男女,你居然還要說去科舉?!?/br> “其實玉兒說要去科舉,也并非一時頭腦發(fā)熱。之前兒子讀書,前朝不是也出了一個女丞相?!毙煊窭梢蛔忠痪涞卣f道。 徐老爺知道徐玉郎一向有主意,他既然這么說,肯定有他的考量。 “玉兒是怎么想的?” “即便娘親肚子里這個是弟弟,等他長成,至少得七八年。這段時間,咱家該如何自處?如果是個meimei,那就更得久了。”徐玉郎說道,“娘親在汴梁又生了一個,這個消息可是瞞不住的,到時候大房還不定怎么磋磨人呢。我若是去科考,一朝得中,托了座師,應(yīng)該就是去翰林院這種清貴地方,熬上五六年,也再好脫身。” 徐老爺人捋著胡子沒有說話。當朝以孝治天下,徐家那位若是不要臉面去告他一個忤逆,他真就一點招沒有,乖乖地闔家回金陵讓她磋磨,若是徐玉郎真能混個一官半職,到底朝中有人好說話。 “不行!”徐夫人在一邊趕忙說道,“你馬上就十五了,再過上一兩年,也就成人了。不能讓你跟其他姑娘一樣,我這心里已經(jīng)難受得不行了,再去科考,若是被發(fā)現(xiàn)了,可是欺君的大罪,為娘的,怎么舍得?” “娘親放心?!毙煊窭尚χ参康?,“且不說女兒這次能不能得中,單說女兒這般身材,十個人里,有十一個不會認出女兒的?!?/br> 徐玉郎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徐夫人眼淚就下來了。 “不說富貴人家,單說一般小門小戶,這個時候誰家不是仔細給姑娘調(diào)理。咱們家倒好,讓個姑娘拋頭露面?!?/br> 徐夫人這一哭,徐老爺跟徐玉郎都慌了,一個遞帕子一個遞茶杯。 “娘親不哭了啊?!毙煊窭烧f著,輕輕地給娘親擦干眼淚,“再哭可就不美了?!?/br> 徐夫人剛好一點,見自家閨女跟個小爺一樣,哄人的手段一套一套的,這眼淚流得更兇了。明明是個嬌滴滴的得讓人放在手心里捧著的小姑娘,怎么哄起人來,這么熟練。 “娘親。”徐玉郎以為自己說錯什么了,趕忙把茶杯從徐老爺手里接過來,“喝點水。您聽我慢慢說?!?/br> “還說什么??!”徐夫人又擦了擦眼淚,“我現(xiàn)在都懷疑眼前這個是不是我閨女了?!?/br> 徐夫人哭著哭著,又瞪了徐老爺一眼,伸手照著他腰間就是一下。 “都怪你!” “怎么又賴上我了?”徐老爺覺得自己真是冤枉。 徐玉郎抿嘴一笑,坐到娘親身邊。 “娘親?!毙煊窭善饺斩际菈褐ぷ诱f話,這次換回原本的聲音,又學(xué)著平日見的姑娘們的聲音,百轉(zhuǎn)千回,才讓徐夫人心里好受一點。 “這樣才有點姑娘家的樣子?!?/br> 徐玉郎見自家娘親不哭了,這才組織語言開了口。 “娘親,您想啊,我最近幾年也是無法出嫁的。倒不如去掙個功名。”徐玉郎緩緩地說道,“再一個家里的舉人身份在金陵得用,在汴梁可免不了賦稅,日后不得給弟弟買田買地??!” “那也不用你掙!”徐夫人說道,“我閨女我心疼!” “娘親?!毙煊窭上肓讼耄謸Q了一種說法,“女兒日后定是要恢復(fù)身份出嫁的對吧?這個時候這個身份就算作早逝。雖然如此,但是已逝兄長是個翰林,總比是個白身要強吧!而且那個時候女兒好有二十了,萬一再翰林院看上了哪一個,不比盲婚啞嫁要強。 徐夫人心心念念就是她的玉兒日后要嫁個良人,聽了這話,這才略微松了松口。所以,徐玉郎摸準了她娘親的脈,一哄一個準。 “這倒是,有個翰林的兄長,也證明咱家不只是個商人?!彼f完之后又瞪了徐老爺一眼,“還不是你不爭氣!” 徐老爺坐在一邊,委屈巴巴地看了兩個人,怎么事情都要往自己身上推! “娘親這就是同意了?”徐玉郎笑著說道,“那我明日就給座師去信,讓他老人家在汴梁給我介紹個書院?!?/br> “不許去書院?!毙旆蛉苏f道,“那書院都是好幾個人一間屋子的,不成。” “行,那就請座師給我介紹個老師?!?/br> 徐夫人點點頭。 “這還差不多?!?/br> 其實,徐玉郎這些年女扮男裝,見識早已經(jīng)不同于閨閣女兒。她覺得把自己困在后院,看著四方天空真的很沒有意思。她自恃聰明,總想著去證明一下自己,不求出人頭地,只要能在朝廷謀得一個職位,也算是對自己的一種肯定。 徐夫人晚間躺在床上,剛要睡醒,忽然又睜開眼。她蹭地就坐了起來,半睡半醒的徐老爺也被她弄醒了。 “你現(xiàn)在有身子了,不比以前,動作輕緩一點?!毙炖蠣斦f道。 徐夫人沒理他,靠在那里瞪著床頂?shù)膸ぷ?,說:“玉兒若是去考進士,會不會遇見她的家人?” “這……”徐老爺一時間也說不出什么,“應(yīng)該不會吧?!?/br> “這可說不準?!毙旆蛉藝@了口氣,“果然有孕之后這腦子就不靈光了。” “睡吧?!毙炖蠣斦f道,“你往日在家,不太清楚。玉兒這些年跟在我身邊,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不比別人家的男娃娃差。要我說,倒不如放手讓玉兒去考一考。這些年她跟我走南闖北,關(guān)在家里,太委屈她了?!?/br> 徐夫人又嘆了口氣,摸了摸尚且很平坦的小腹,說道:“希望是個男娃娃,我的玉兒??!” “你放心?!毙炖蠣敱е蛉擞H了一下,“我的生意做得極大,等到玉兒出嫁的時候,絕對不會委屈了她的?!?/br> “可是那時候她最起碼也有十八了?!毙旆蛉说闪诵炖蠣斠谎?,“生意歸生意,你也留意些那些適齡的孩子,實在不行就把親事先定下來,然后借口兄長未婚,meimei不好先出嫁拖上一拖?!?/br> “放心。我已經(jīng)看好幾家孩子了?!毙炖蠣斦f道,“快睡吧,你精神頭本來就不足,熬得晚了明日又該鬧不舒服了?!?/br> “好?!毙旆蛉苏f完又看著徐老爺,“你說咱們什么時候告訴玉兒她的身世?” 徐老爺沉吟了一會兒,說:“過了年吧,總得過個好年?!?/br> “也對。”徐夫人說完打了個哈欠。 “快睡吧,眼底熬出烏青,明日玉兒又要說我不看好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