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許青寒一邊說話一邊飛快的進入了夢鄉(xiāng)。

    接下來的十幾天，沈辭先是替許青寒謄寫文書，后來干脆許青寒交待給沈辭文書的要點，沈辭自己組織詞句書寫，這樣許青寒才熬過這段丞相告病的艱難時光。

    二月初三丞相終于痊愈歸朝了，許青寒和沈辭也終于能夠一起早早的上床休息，不用再挑燈夜戰(zhàn)。許久沒有這么早休息，兩個人都有些不適應(yīng)的睡不著了。

    許青寒雙臂枕在腦后，笑盈盈的和沈辭聊天，“多虧我家聰明睿智的阿辭幫忙，這段時間事情處理得越來越好，皇兄和朝臣們漸漸不再對我有偏見，甚至還有點兒欣賞的意味。你說這算不算因禍得福？”

    “這樣的福還是別要了，真怕你累瘋了。”沈辭嘖道，“你自己不知道，你往椅子上一坐，看筆墨紙硯的目光特別兇惡，簡直要把它們生吞活剝了似的，它們做錯了什么？”

    “好在已經(jīng)過去了，現(xiàn)在一切都變好了。”許青寒話音一頓，而后有些失落的道，“只是……阿辭你的左手?！?/br>
    ☆、第47章 因垂死聽

    沈辭歪頭問他，“你會嫌棄我嗎？”

    “胡說, 怎么會！”許青寒信誓旦旦的道, “我最愛你，這輩子都最愛你。別說只是壞了一只胳膊, 就算只剩一只胳膊我也愛?！?/br>
    沈辭笑道，“我自己不是很在乎, 你也不會嫌棄我, 它好與不好又有什么要緊？別想這么多了，早點睡吧。”

    許青寒沉默片刻, 斟酌著詞句道，“只是那些侍衛(wèi)都與衛(wèi)鈞一條心, 對你頗有偏見，我怕他們會為難你, 不服你的命令。”

    “你想多了?！鄙蜣o將右手伸到身前, 緩緩握拳，“他們那種貨色，我一只手也能打得過?！?/br>
    “衛(wèi)鈞也打得過？”

    沈辭惱羞成怒, 作勢要掐他屁股, “拆臺是不是？”

    許青寒連忙抓著他手腕搖頭道, “不是不是不是，我就隨口一問?！?/br>
    沈辭沒再說話, 隱匿在黑暗中的臉龐上逐漸爬上一絲苦澀。他現(xiàn)在的功力只能發(fā)揮出三五成，從可以壓著衛(wèi)鈞打變成衛(wèi)鈞可以吊著他捶，這種落差感可想而知。除了武功上的影響, 一只手不能動彈對他平時生活的影響也很大，就是簡單的梳頭都變成了一件需要讓他絞盡腦汁去做的事。以前他不習(xí)慣用搓衣板洗衣服，現(xiàn)在他只剩下一只手，一只巴掌拍都拍不響，別說搓衣服了，他不想用也得用。

    諸如此類零零碎碎的困難數(shù)不勝數(shù)，這些他從來沒有和許青寒說過，哪怕偷偷早起床半個時辰就為了束發(fā)，他也沒有讓許青寒知道這些。他寵許青寒寵到心尖上，不想讓許青寒替他難過。

    第二日是衛(wèi)鈞和沈辭的交接之日，這在王府算得上一件大事，因此也舉辦了一個小小的儀式。高高在上的王爺并不把這樣的事放在眼里，但是沈辭二十歲接任時他特意趕來觀摩了，如今時隔六年他同樣起個大早跟過來，甚至早朝都報病沒去。

    六年前的侍衛(wèi)首領(lǐng)楚風(fēng)和沈辭關(guān)系很融洽，他要回鄉(xiāng)成家立業(yè)，力薦沈辭接任，當(dāng)時的那批侍衛(wèi)也都蠻認同沈辭的，因此上次的氣氛非常輕松，楚風(fēng)和一干侍衛(wèi)好聚好散，沈辭憑本事上位功德圓滿，皆大歡喜。

    而這次就完全不同了。王妃已經(jīng)離開王府，身為王妃親信的衛(wèi)鈞也收到沈辭明確的示意讓他跟著離開，他不得不走。他不是自愿離開，可以說是被人趕走的，他心情怎么可能很好。那些侍衛(wèi)不舍衛(wèi)鈞的同時鄙夷沈辭——衛(wèi)鈞在王府的三年盡忠職守事事cao勞，為人剛正認真，這樣的好人竟然被一個恬不知恥爬主子床的男寵逼走，那個男寵日后還要騎在他們頭上作威作福發(fā)號施令，想想就覺得不爽。

    許青寒坐在臺子上頻繁低眉喝茶，磕著茶蓋掩飾著內(nèi)心的不安。沈辭受傷之前一直是許青寒依靠他，一力降十會，沈辭自身天賦異稟，就算許青寒是王爺身份他也并不顯得門不當(dāng)戶不對。盡管沈辭不說許青寒也清楚，沈辭現(xiàn)在是最脆弱最失落的時候，他最為堅實的依仗已經(jīng)不再堅不可摧，到了他許青寒保護沈辭的時候?？墒撬谷徊恢涝撛鯓幼霾抛銐蛲滋?，太維護沈辭，會讓“狐惑媚主”這樣的流言蜚語傷害到他，不維護他……難道就干看著他被針對嗎？許青寒兩難，只得盼著能安安穩(wěn)穩(wěn)的度過這個儀式。

    儀式就在這樣詭異扭曲的氣氛中沉默的進行著，直到衛(wèi)鈞把掛在腰間的令牌摘下，雙手握著仔細凝視，用大拇指摩擦過每一寸紋路，緩慢的遞給沈辭時，終于有人忍不住爆發(fā)了。他的聲音因壓抑太久而微微發(fā)啞，顫抖著吼道，“身為男子不知廉恥蠱惑王爺寵幸，然后恃寵而驕逼走正室娘娘，竟然連侍衛(wèi)首領(lǐng)的主意都打算盤，你知不知道你多令人作嘔？你有什么資格接這塊令牌，我們不認你這種首領(lǐng)！”

    “就是，放下！”

    “我們不認！”

    “……”

    一石激起千層浪，二百來名侍衛(wèi)紛紛振臂抗議著，群情激奮。許青寒放下茶杯站起身來，繃著臉準(zhǔn)備開口教訓(xùn)一下這幫侍衛(wèi)。沈辭卻比他更早開口，他斬釘截鐵的道，“放你爹的狗屁！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蠱惑王爺了？你這等同在說王爺昏庸無道，當(dāng)著王爺?shù)拿?，這種大逆不道的話是一個侍衛(wèi)該說的？還有，什么叫逼走娘娘，我和王爺十一年前相識，更是在王妃嫁過來之前就已經(jīng)定情，我才是受委屈的那個！我任侍衛(wèi)首領(lǐng)三年時間，沒出過半毫差錯，我憑什么當(dāng)不得？”

    “你……”一群侍衛(wèi)其實有太多話可以反罵回去了，譬如“斷袖就是惡心就是大逆不道”，可是同為斷袖的王爺就在一旁聽著，這種話一說出去腦袋就別想要了，所以他們只得綠著臉把這句殺傷力巨大的話憋回去。

    沈辭從衛(wèi)鈞手里接過令牌，對他躬身道，“感謝你對王府做的貢獻，你對我的恩情我也沒有忘，有機會一定好好報答你?！?/br>
    衛(wèi)鈞不想多言，搖了搖頭默默離開了。

    沈辭握著令牌負手道，“對我有意見無所謂，對我不恭敬也無所謂，日久見人心，我是個什么樣的人可以慢慢接觸著看，如果半年后你們還是覺得我是個一無是處的卑鄙小人我自己滾蛋，用不著你們喊打喊殺。現(xiàn)在你們可以不服，但是得給我憋著，工作上如果出了紕漏別怪我新官上任三把火先燒到你們！解散，該干什么干什么去，一切照常?！?/br>
    侍衛(wèi)們敢怒不敢言，帶著滿肚子火氣逐漸散了。

    沈辭站在原地，頗有些頭疼的揉了揉眉心。想律人先律己，他以后也要忙起來了，手底下二百來號刺頭，想想就刺激。許青寒有些擔(dān)憂的攬著他右臂道，“阿辭，你也不要想太多，實在不行就把侍衛(wèi)再全換一次，不要太委屈自己?！?/br>
    沈辭摸著下巴道，“與其教二百個新人，我倒覺得收服二百個舊人更有趣?！?/br>
    ☆、第48章 水可載舟

    日子一天天過去。沈辭和許青寒白天各忙各的，一個忙著朝廷政事, 一個忙著證明自己以服眾心, 直到華燈初上才有相處的時間。

    兩個人用同一張桌子，沈辭搬把椅子坐在許青寒對面, 就像十一年前他做伴讀時那樣。他們互相用頭頂對著對方，聚精會神的提筆書寫著自己的材料。

    沈辭捻著紙的一角抖了抖, “王爺, 老梁他們幾個向你申請離府，你看……”

    許青寒頭也不抬的回, “你看著辦唄，不用問我, 要蓋章的話自己去拿，在書架頂層?！?/br>
    “好吧?！鄙蜣o提筆沾墨, 在紙上龍飛鳳舞的寫下：不準(zhǔn)。

    許青寒用余光瞥了一眼, 放下筆托腮看著沈辭道，“他們是衛(wèi)鈞最器重的侍衛(wèi)，肯定也會是對你最有意見的, 他們自愿要離開豈不是順?biāo)煸蹅冃囊?？?/br>
    “走什么走, 五年契約還沒到期, 沒理由開這種先例?！鄙蜣o站起身抻了個懶腰，繞到許青寒身后去拿書架上的印章。許青寒將手臂搭在椅背上, 半轉(zhuǎn)過身子與他商議道，“天水雪災(zāi)撥下去黃金一萬兩，怕官員層層克扣耽誤賑濟災(zāi)區(qū), 皇兄欽派我去賑災(zāi)，你陪我一起去吧？”

    沈辭用手指沾了一些印泥，促狹的在他臉上抹了一道，“伺候得大爺高興了大爺就陪你去。”他撈起許青寒扛到肩上，大步向床榻走去。

    許青寒哭笑不得的捶他肩膀，“別鬧了，我公文還沒批完，做完就沒力氣處理了！”

    沈辭將他扔在柔軟的大床上，俯下身側(cè)頭在他頸邊輕輕噬咬，“等不及了，你天天寫這些公文到三更半夜，寫完累得躺在床上就睡，我很吃醋?！?/br>
    許青寒被他逗弄得肌膚逐漸泛起淺淡的粉紅色，欲迎還拒的推著沈辭，似怒似嗔的道，“我明早還要上朝，過會兒你給我寫！”

    “屬下遵命?！鄙蜣o愉悅的應(yīng)下，剝橘子似的一層層剝開許青寒的衣服，露出里面瑩潤如白玉般的身體。